“幾塊?”餘佳瞪大了眼睛,她很想說,你不怕被撐爆嗎?但是孫戰剛才的吩咐浮上心頭,顯然執政官是有遠見的,她儘量保持微笑,問:“再準備兩塊嗎?”三塊生命之石,可以把兩個她撐爆了。誰想到黃泉搖了搖頭,“遠遠不夠,至少要九塊。”“九塊?”餘佳的聲音都開始走調了,加在一起十塊生命之石,都可以支撐三個聚落了。如此龐大的能量集中在一個人的身體裡,連想都不敢想。黃泉猶豫了一下,補充道:“先九塊吧,不夠再說。”餘佳不再說什麼,啟動控製台,片刻後製成新的生命之石,遞給黃泉。黃泉和前次一樣,握住生命之石,幾個呼吸功夫,生命之石就在掌心裡消失。他還是和之前一樣,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眼中光芒都沒有增加一點。餘佳接連製取三塊生命之石,都被黃泉不動聲色地吸收。她臉色已經變得有些木然了,眼前這個男子就如無底洞,好像裝多少東西進去都不會起丁點波瀾。前前後後加起來,已經五塊生命之石了,恐怕就是聖地中那位雷霆大人,吸收起來也要費些力氣吧?可黃泉卻沒有絲毫變化,要不是餘佳的眼睛能夠看到體內能量流動,她都要懷疑黃泉是不是把那些生命之石全都藏起來了。黃泉好像永遠是那不變的表情,又向餘佳伸出了手。她帶著點賭氣性質,重重拍了下控製台,爭的一聲,生命之石從製取機器裡彈出來,落在她手裡。“給!”她惡狠狠地道。黃泉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生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拿過生命之石握了握拳,就又沒有了。看著他再次攤開的手掌,餘佳忽然有種狠咬一口的衝動。隨著一塊塊生命之石在黃泉手中消失,餘佳的眼神似乎變得越來越危險。黃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猶豫一下之後,還是再一次伸手。這次餘佳沒有客氣,捧起黃泉的手就是一口!黃泉當場怔住,哪怕餘佳翻臉,出手偷襲,都不會讓他如此吃驚。震驚之下,他總算沒有條件反射地出手反擊,還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控製好身體,即不能被咬傷,也不能反彈過度,傷到了她的一口白牙。餘佳見咬不動黃泉的手,竟發了狠,開始磨牙,甚至還甩了甩頭。黃泉歎了口氣,伸手拍拍她的頭,問:“究竟怎麼了?”餘佳終於鬆口,卻抓住黃泉的手不放。她沒有看黃泉,而是將視線轉到一邊,說“我從記事的時候起,就一直在重複著那個夢,每當闔上眼睛,它就會出現。對我來說,白天是一個世界,晚上又是一個世界。你知道,夢中的世界有多絕望,可是那個絕望之地一直有你。對我來說,你就是陪伴著我長大的那個人,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眼睛微微發紅,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在樹的另一側,還有庇護所的四名值勤戰士。他們雖然視線阻隔,聽不到也看不到,然而萬一有哪個不開眼的探頭過來看一眼,餘佳可就要殺人了。那個夢境,也同樣困擾了黃泉很多年。但是他常年征戰,沉睡又大部分是在休眠艙中度過,重複的次數不算太多。然而夢境中的絕望,卻深深刻印在他心底。那是黃泉從不會提起的恐懼,也是他一生中極少的恐懼之一。單一的色調,扭曲的萬物,毫無生機的寒冷,宛若置身虛空孤島的孤寂,實是無法抵禦。與死亡相比,孤獨才是更大的恐怖。在夢境中,她就是惟一的同類,惟一的生命,也是惟一的亮色。餘佳飛速擦去快要落下來的眼淚,迅速恢複正常,說:“你還要更多的嗎?”“一塊,可以要也可以不要。”餘佳有些不明白。黃泉解釋道:“前麵的都是恢複身體,而這塊是用作儲備能量的。”在發現和餘佳擁有共同的夢境和共同的感受後,黃泉偶爾覺得可以對她說說真話。餘佳又製取了一塊生命之石,交給黃泉,說:“要是執政官知道,你用掉這麼多生命之石的能量,恐怕就不會大方地說無限製了吧?”“不,他會竭儘所能的供應。”餘佳哼了一聲,“真自戀。”黃泉笑了笑,說:“其實生命之石,更應該叫生命之樹吧?”餘佳這次是真的驚到,失聲問:“你怎麼知道?”黃泉指了指殿堂中央的樹乾,說:“我也能看到能量的流動,自然就知道了。”餘佳向黃泉深深望了一眼,道:“是了,我們有著同樣的夢境,那麼有同樣的能量視野也不奇怪。”黃泉微微一笑,並未解釋。他的眼睛豈止是能量視野那麼簡單,可以切換的模式起碼有十幾種。自然生就的天賦,畢竟和整個帝國科技的結晶沒法比。黃泉看著生命之樹,說:“我本來還在奇怪,為何生命之石一定要與樹木結合,才能植根和改造周圍區域,現在我明白了,原來它本來就是一棵樹,自然能夠生長和擴張。”黃泉指了指圍繞著生命之樹的那些儀器,問:“不過這些儀器是怎麼來的?”“有什麼問題嗎?”“以庇護所的水準,應該造不出來才是。”黃泉直言不諱。能夠彙聚生命之樹能量,將其轉化為生命之石的儀器,彆說以庇護所的科技弄不出來,就是帝國也同樣搞不出來。如果能在這門學科上獲得理論性的飛躍突破,或許再過個幾百年,可以拿出實際應用。這樣一套儀器,黃泉完全看不懂運作原理,甚至不明白生命之樹的能量是如何凝聚成石,又是如此容易轉化和吸收。在他詢問之下,餘佳顯得很是苦惱和迷茫。她被問起,才意識到,她也不知道這套東西是怎麼來的,印象中從記事的時候起,它就已經在那裡了。由於餘佳的特殊天賦以及戰力,在庇護所的權限很高,所有資料,包括絕密史料都會對她公開,在庇護所的範圍內,孫戰知道的也不過和她一樣多。隻不過身為執政官,孫戰在戰略方向上會多學習和了解一些東西,而餘佳更關心實戰方麵的內容。餘佳搜遍記憶,都找不出關於這套設備的信息,也不記得誰提到過它的設計師。這套設備不要說原理已經沒人能夠弄懂,光是製造工藝,就遠遠超出庇護所現在的水平。可如果這套設備是外來的,又是從哪裡來的?聖地她曾經上去過,在上麵生活的人類,水平並不比庇護所有本質差異,畢竟雙方每隔幾年就會有一次交彙和交流。所以也不可能是聖地製造的,那麼難道是從聖地上拆下來的?餘佳說出這個猜測,黃泉就搖頭,“聖地上怎麼會有這種專門的設備,就算是有,那時你們連操控係統都沒有完全破解,怎麼知道這套設備是乾什麼的?你還記不記得,這套設備最早出現的時候,是什麼時間?”餘佳努力回想,卻是一臉迷茫,隻記得應該是有庇護所的時候,這套設備就已經存在了。黃泉不再為難她,指了指生命之樹,問:“這棵樹是什麼時候死的?”餘佳身體微微一震,深深看了黃泉一眼,說:“大約,五十年前。”“這是你們絕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