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的五月初,春天終於姍姍來遲,不,或許說夏天也許更準確,我記得十多天前,四月中旬的時候,還穿著棉鞋棉服,氣溫還在0度左右徘徊,可這突然間滿大街的就都是短袖裙子,姑娘們都露大腿了,溫度一下子暴漲到20多度。此時已經是黃昏,但火熱的太陽仍然毒辣辣的在頭上獰笑,我和小白走在大街上一邊抹著滿頭的大汗,一邊心裡琢磨:今年的春天難道是丟了?我們這個點出來,其實是…給小白找鬼玩的……我實在是服了小白了,幾天見不到鬼就難受,今天早上起來就磨我。我說,上個月清明,不是剛領你去陵園墓地溜達一大圈嗎。“你昨天還吃飯了呢,今天難道不吃了?”小白也有詞。“我欠你的呀?大白天的我上哪給你找鬼去……”我抓狂了。“你是我哥。”他嘿嘿一笑。“你是我哥……”我呻吟道。“晚上行不行?”我試探著問。“就現在!”“……”於是我們倆就頂著大太陽出來了,我心裡這個氣,大白天的找鬼,這不吃飽了撐的啊?但是小白雙眼血跡模糊的還振振有詞:“你不說白天鬼魂也能出來嗎?”“是啊,我說過,但那是陰天的時候啊,,還得是特殊的地段,不是隨便滿大街跑的啊。”“那我不管,沒陰天咱們就找陰涼,大樹底下,牆根腳下什麼的,都翻翻。”“靠,那頂多能翻出蚯蚓蟋蟀什麼的出來……”我們倆在哈爾濱的大街小巷流竄了整整一下午,見到大樹牆根就往過鑽,小白跟挖金子似的滿地亂翻,搞的彆人看著我們都奇怪的很,那些乘涼的老頭老太太都讓我們給無聲無息的嚇跑了。這麼翻真能翻出鬼來?我嚴重的表示質疑。但是小白說了。他在家裡的時候曾經翻出來過。這個有點不靠譜啊,我倒是覺得要是能翻出鬼來,那才是真見鬼了…呃,可不就是見鬼了麼,什麼亂七八糟的……就這麼一直翻到了黃昏,感覺累的都要虛脫了,又熱又渴。我說小白,咱回家吧,晚上再出來好不好,他瞪了我一眼說,剛才不是給你買了根冰棍麼,渴什麼渴。這都快天黑了,再堅持就能勝利,忍著!我暈,你是我哥……其實哈爾濱此時雖熱,但隻是兔子尾巴——長不了,這天剛擦黑,溫度就降下了,剛才還是驕陽似火。現在已經是一片冰涼。街上的人很快就少了一大半。小白卻高興了起來,更加賣力的滿街遊走。我就無奈的跟在後麵,像個跟班一樣。又走了幾條街,大約快晚上7點了,天越來越黑,忽然,小白喊了一聲:“有了!”我忙湊了上去,就見小白正把牆角的一塊石頭費力的搬開,而那石頭後麵,竟然冒出了一縷白煙。這是…什麼玩意?我還沒來得及驚詫,那白煙迅速的凝成了一個人的上半身,朦朦朧朧的很是看不大清楚,正滿臉不高興的看著我們。鬼…鬼啊……我真是萬萬沒想到,小白居然真的在牆根角翻出個鬼來,這也太扯了吧,現在鬼都流行鑽牆根?這個鬼一臉的不滿啊,就好像我們吵了他睡覺似的。小白還套近乎呢:“嗨,鬼哥,在這玩呢?”那鬼惡狠狠的瞪了小白一眼,居然開口說道:“你有病啊?”小白一聽樂了:“你有藥啊?”“……滾犢子!”那鬼罵罵咧咧的說,“你是不是閒的沒事乾了?我剛從下邊上來透透氣,就讓你給翻出來了,不知道我們不能輕易接觸活人啊?這要出了事你負責啊?”小白被他一頓問給整懵了,摸著腦袋一時沒反應上來。我在旁邊看著他們倆扯皮,忍不住好笑,上前說道:“那什麼,我負責吧。”那鬼又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了一陣,疑惑的說:“你負責,你是乾啥的?”我挺了挺胸脯:“陰曹官……”它愣了愣,隨即搖頭:“不認識……”我暈,太不給麵子,這是打哪來的鬼啊?我無力的揮揮手:“沒事沒事,你繼續在這透氣吧,那什麼,回見哈。”它用看精神病似的眼神瞅瞅我倆,嗤了一聲,估計也看著我們倆不老正常的,轉頭就消失在了地下。小白還喊呢:“哎,等等…”“等什麼等,你還跟他去是咋的?”我說道。“哎,好不容易找著一個,脾氣還不好。”“哈哈……”剛笑了一聲,身後忽然有人說話,我忙一回頭,心想莫非又出來一個?卻隻見身後不遠站著一個小女孩,身旁一個女人拉著她一個勁催她快走,那小女孩抬頭問那女人:“媽媽,這兩個哥哥怎麼蹲在這自言自語的?”“彆說話,倆神經病,快走……”丟人敗興啊……我現在真有一種衝動,也想鑽進那個大石頭底下去。不過小白明顯一點也不在意,站了起來衝那小女孩嘿嘿一笑,兩個眼珠子一個看她,一個看她媽。就聽那小女孩頓時衝我們哇的一聲……嚇哭了。我趕緊拉了小白急匆匆的落荒而逃,他現在眼睛那一圈都是塗抹的血,白天人多不注意,現在這晚上一瞅,比鬼都嚇人。哎,依著我就要回家了,小白卻還要再走一會,說就一小會,不耽誤看電視。看著他那勁頭我也挺無奈,想想反正也沒事,走吧。結果剛走出兩條街,小白就悄悄的指著前麵迎麵而來的一個老頭說:“小哥,看,那老頭胸前趴著個小孩,還是白色的,鬨鬼啊。”我這一聽也來了精神,趕忙伸長脖子看去,看了兩眼我回頭照著小白屁股就是一腳,罵道:“小孩你個毛,人家那是抱個狗……”“哦……”我這個氣呀,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子,往家的方向推去:“行了,你彆在這丟人了,回頭你再上去咬那狗一口,可就熱鬨了。”“哎哎,小哥你彆推我,我說…哇,小哥你快看,那邊真有個不對勁的!”什麼玩意,我下意識的又往他說的方向看去,卻見一個黑影在我們前麵走過,手裡還拎著個黑色的東西,拐進了一個胡同裡。“那是什麼?”我問道。“反正不是正常人啊,這都五月份了,他穿個黑色大衣,捂得嚴嚴實實的,還戴個棉帽,你說對勁不對勁?”“那沒準,這就是亂穿衣服的季節,戴帽子可能人家……”我一句話沒說完,剛才那人又從胡同裡走了出來,這一次,他有意無意的往我們這邊瞟了一眼,就轉身走了。雖然隻是一眼,但我這眼神何等厲害啊,那一刹那我已經認出了他,這人我們居然都認識。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