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我們一心往乾飯盆裡鑽,倒是很容易,現在一心想走出乾飯盆,反而難了,這裡是個大峽穀,地勢有高有低,我們此時隻想著走出去,卻是越走越迷糊,高高低低的走了好久,眼前還是大盆套小盆。我問傑瑞:“你前幾天怎麼走出來的,還記得不?這地方也太難走了。”傑瑞茫然看著周圍,苦笑道:“我要記得就好了,我隻知道我是上樹走的,不管下麵是什麼路,一頓亂跑,還跑了三天才誤打誤撞的跑了出來,然後又走又搭車的,折騰了大半天才回到了小四平村。”“上樹啊?這個我們就弱項了我說你屬猴的是怎麼的?”傑瑞挺了挺胸,說道:“在我們那裡沒有屬什麼這個說法,我們都信星座,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是金牛座的,對了,你是什麼座的?”我:“呃我好像也是金牛座的吧”“咦,你的性格不大像嘛,小白兄弟,你是什麼座?”小白斜楞著看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我瞎坐。”“瞎座?”“我逮哪坐哪”“咳咳對了葉子你是什麼星座”老紀回過頭,喊道:“傑瑞,我才發現你這麼三八,不累是不是?不累上樹給我們看看路。”“呃我上去也沒用,這裡的樹都一個模樣”葉子和我相視而笑,一起搖了搖頭。二貴忽然說:“我想起來了,記得聽老人們說,如果在山裡迷路,隻要朝著高處走,不去管地形,就早晚能走出去。”老紀一拍大腿:“這個辦法好,咱們一直都是挑著好走的路走,高高低低的也不知繞了多少圈。下麵咱們就這麼辦。不管遇到什麼路,就隻往高處走,我就不信走不出這乾飯盆。”說了就做,眾人一下子精神振奮起來,於是不再管什麼地形,遇到盆地也不再往裡麵跳,而是從更艱難的地方往高處繞著走。雖然路越走越陡,人越走越累,個個狼狽不堪,但是心裡都是高興的很,因為路越陡,就說明離乾飯盆越遠了。於是。我們一心的往高處走,居然真的漸漸走出了乾飯盆地帶,前麵不再出現盆地,而是一片茂密的高山叢林,回頭望,那乾飯盆已經不見了蹤影,滿山都是鬱鬱蔥蔥的巨樹參天,竟又是另一番景象。這真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長白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雖然此時仍然在長白山深處。而且不知身在何方,但我們都鬆了一口氣,也很是高興,最起碼這裡屬於正常地帶了,第一可以正常分辨方向,第二離開了乾飯盆,就可以繼續下一步計劃了。二貴很輕鬆的就認出了方向,高興的指著家的地方直跳腳,我們雖然也為他高興,但是也有點小失望,畢竟這山裡的情形他要熟悉的多,若是沒了這個向導,我們接下來的行動的確要多費周折。不過,我們誰也沒多說什麼,本來說好的就是幫忙把我們帶進來,現在已經耽誤了他一天,而且害他一夜驚魂,已經夠過意不去的了,所以現在他一個人高興,我們都微笑看著他,沒有人出言挽留。不過我們這樣,他反而不好意思了,興奮了一會就坐了下來,訥訥的摸著頭說:“我、我要走了,你們怎麼辦?”老紀微笑道:“沒事,你走你的,大奎,你的槍給二貴兄弟,讓他路上防身,那個老獵槍已經不中用了,就擺起來當紀念吧。”大奎也痛快,解下槍就遞給二貴,也不說話,瞪著眼看著他。二貴嚇的連連擺手:“彆彆彆,大哥們,我謝謝你們,我可不敢要,現在正禁槍呢,我那獵槍都是偷著藏起來的,要是弄個你們這真家夥,還不得把我抓起來啊。”老紀揮揮手,大奎嘿嘿笑著把槍收了起來,二貴臉都白了,看著我們咽了口吐沫,也不知道我們要乾啥。我看了老紀一眼,說:“你們整個槍嚇唬他乾啥,二貴大哥,沒事,他們也是好意,你彆誤會,這裡離回去的路還不知有多遠,你一個人走很危險吧?”老紀接道:“你也彆嚇唬他了,二貴,現在你自己走的確很危險,不過要是繼續跟著我們走,說不定會更危險,這是實話,你自己也看得清,我們不逼你,你要想走,現在就可以走。”二貴聽我們這麼一說,有些為難了,低著頭想了半天,咬牙道:“好,我再帶你們走一段,現在雖然出了乾飯盆,但是這深山老林還是有危險,我、我陪你們走,不過,天黑之前,我必須要找到回家的路,就真的不能再跟你們走了,否則我爹真要急瘋了。”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反正我現在也要找回家的路”老紀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說道:“好個實心眼的兄弟,我們就聽你的,天黑之前,隻要你找到回家的路,隨時可以離開。”眾人哄笑聲中,就又開始了跋涉,這一路的艱辛自不必說,毒蛇毒蟲也多了起來,氣溫也越來越熱,昨天還覺得陰森森的,今天就變成了蒸爐一樣。二貴說,再往高山走,還能看見冬天未化的冰雪,在這長白山上能同時看到四季的不同氣候,實在是奇妙無比。我們一直走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儘,這才停下來休息,吃過東西後,就又急匆匆的出發。二貴這一路上不斷的找尋路徑,查看方向,卻沒能找到熟悉的路,也就沒敢貿然獨自離隊行動。看來這小子也挺有心眼,雖然現在跟我們在一起有危險,卻好過他一個人在深山裡獨行。不過此時天一熱,傑瑞果然是開始迷糊了,不知什麼時候閉上了眼睛,腳下卻不耽誤走路,上坡拐彎都行走自如,跟他說話他也能嗯嗯的答應,但是仔細一聽,這家夥居然在打呼嚕。除了老紀之外,所有人都嘖嘖稱奇,不知此傑瑞究竟是何方神聖也。一路艱辛,卻是毫無收獲,不但我們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地方,二貴也沒能找到回家的路,於是隻能繼續向前,漫無目的的在山中亂竄,對,就是亂竄,這個詞簡直太貼切了。在下午兩點多鐘,我們不知怎的走到了一個懸崖的邊上,前麵再無路可走,本想掉頭就走,卻意外的發現在懸崖的小道上,山石中間有一條一人寬窄的縫隙,猶如一線天一般,往裡麵看有光亮透出,還有綠樹花草,應該不會是死路。麵前既無路,卻又意外多出這條路,我們站在縫隙邊上猶豫了一會,老紀下了決心:“進去看看,都怕什麼,咱們本就是來找事的,難道這麼條路就難住了?”說罷,老紀當先邁步走了進去,我看看眾人,笑了下,也跟在老紀身後走了進去,葉子和小白二話沒說相隨而來,這一下沒有人再猶豫,都紛紛的排隊走了進來,二貴躊躇了半天,卻終於還是進來了。我和老紀沒有管後麵的人,徑直走了進去,頓時感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壓迫感,這條山中的縫隙就好像是硬生生被撕裂的傷口一般,狹窄如斯,抬頭看,緊貼著身體兩側的是高聳入雲的山壁,我們走在這裡,感覺那山好像隨時會合攏,我們也會被擠壓得粉身碎骨,如肉泥一般。提心吊膽的走過了數十米長的石頭縫隙,眼前終於豁然開闊,卻是一片位於峽穀內的緩坡,抬頭看四周怪石嶙峋,一座座如刀削斧剁般陡峭的山壁,峽穀中間隻見山花爛漫,綠草如茵,寬闊的山間平地上,稀疏的長著許多矮樹,這風景很是獨特,看山間仿佛桃源之地,但是我環目四顧,又有險惡群山,不知怎的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西遊記裡的妖精洞府。我和老紀對望了一眼,心中一動,莫非這裡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可是有點太容易了,再說,就真是妖精洞府,也不可能一點防衛都沒有吧?眾人很快也都走了進來,看著眼前的一切都很是驚訝,於是大家商量了一下,決定繼續冒險往深處走走看,俗話說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婦豈能抓住流氓!我們沿著這開闊地一直往前走去,地上的草並不甚高,踏上去輕輕柔柔的,那樹裡麵夾雜著不少花樹,草地上落英繽紛。聞著鼻端的花草芬芳,看著滿眼青翠,點點桃紅,一時間還真有一種飄然世外的感觸。隻是不知道,這桃源深處住著的,會是避世的遺民,還是避禍的妖魔。這一片開闊地走到裡麵居然就沒了,前麵卻是一堵半坍塌的並不算高的石牆,我們又驚又喜,這分明是人工所為,看來是走對了。當下我們小心的繞過石牆,走到裡麵,卻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哪裡是什麼妖精洞府,剛才的花樹綠草已經蕩然不見,隻見滿地的荒野廢墟,瓦礫碎石,無數的蒿草掩蓋著大片殘垣斷牆,竟似乎是一個荒棄許久的村莊。而讓我們真正感到不安的,卻是這一片廢墟裡,赫然有一座斑駁的古老石屋,看起來很是有些年代,破敗的窗欞,半扇倒塌的門戶,孤零零的佇立在那廢墟的中間。就好像,深山裡的幽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