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潤背對著他,用衣服把自己裹起來,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對比起樓a來,他冷靜得有點過頭了:“樓a,你先出去。”樓a“哦哦”兩聲,下意識後退,接著反應過來,不對啊,小丁是男的,這有什麼好避嫌的?不都是三條腿兒?“樓a。”丁雪潤眉頭都皺起來了。樓a稍微緩過勁兒來了,男人女人從後麵看,差彆不太大,他當時絕對是被丁雪潤的白皮膚閃瞎了眼,才心跳加速的。何況小丁的背是真的好看,瘦而不柴、肌理勻稱的背脊,最驚人的是他連痣都跟普通人不一樣,他是玫瑰色的痣,明明隻有幾顆,卻牢牢吸附住他的目光。樓a尊重他,還是轉過身去,隔著一扇虛掩的門道:“你在洗澡?為什麼不開燈?”“沒找到開關。”丁雪潤地穿衣服,這澡還沒洗,就泡湯了。“開關在下麵,我都拿腳踢。你沒看見開關上的夜光嗎?”“沒注意,”丁雪潤快速地穿上衣服,“你為什麼下樓上廁所?”“我下樓喝點水而已……誰知道會……”樓a頓了頓,旋即想到了什麼,滿不在乎地道,“反正咱倆一寢室,你沒穿衣服的樣子我又不是沒看過。”還真沒看過。不說他每周就住一天宿舍,而且丁雪潤換衣服都是背著他的,每次洗澡出來睡衣都穿得嚴嚴實實的。樓a倒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丁雪潤回到公主房,隔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他躺在黑暗裡,睜眼望著公主房浪漫的星空穹頂。天花板上,掛著發出朦朧夜光的星星月亮。樓a早上起得一般是很晚的,因為他從來不調鬨鈴,聽見隔壁學校打鈴了,知道早讀開始了,便悠悠轉醒,慢條斯理地起床,開始洗漱。下樓後,樓a敲了敲公主房的門,沒有得到回應後,他就擰開門把手,果然,裡麵沒有人,收拾得很整潔,一如之前沒有來人住的時候。“沒良心的東西。”樓a低咒了一聲,“上課也不叫我,一個人就跑了,哼。”他找了校服穿上,正準備出門時,忽然看見桌上的飯菜。樓a以為自己眼花了,認真地看了好幾眼,才確定,那真的是早餐。他走近一看,發現是一碗像模像樣的蝦仁粥,還有一小碟涼菜,一個白煮雞蛋。不知道丁雪潤走了多久,粥已經失去了溫度。樓a注意到被飯碗壓住一角的紙條,上麵是丁雪潤的字,告訴他:“希望你不介意我使用你的廚房,看見你冰箱裡有食材將就做了一點早飯,你起來時如果涼了,就用微波爐打一下,粥加熱一分半,雞蛋用鍋裡的沸水煮三分鐘。我去上課了。”字條上有一個落款,是“潤”字。他的字很漂亮,賞心悅目,隻是看字的話,還真像個讀書人。樓a有一丟丟的感動,心想小丁還是很好的。略一思索,他在家裡翻翻找找,找出一個沒用過的手機來。那手機是他爸給的,土豪金的顏色。當時他爸打電話問他:“兒子,可以定製鑲鑽的款,你要多少克拉的鑽兒?”樓a拒絕了鑽,拿到手發現跟電視上“隻要九九八!隻要九九八!”的手機長得差不多,醜得一比。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要再看見這個手機。樓a開了機,看見電量還剩很多,就暴力地往地上磕了兩下,把手機一角磕出了一個缺口,才滿意地把新手機揣進兜裡。他沒從校門進去,而且從旁邊圍牆翻進去的。因為他每天都遲到,每次遲到都要在門外登記――學校門衛高一就把他給記住了。遲到次數多了,就會聯係班主任,甚至扣四班的分。樓a呢,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竇誌偉對他的容忍,是看在他不惹麻煩的份上,他如果影響班集體了,影響好學生學習了,那肯定要挨批。所以他都不跟班上女生談戀愛,不說有沒有他看得上的,這談戀愛,當然是距離產生美了,一個班多不方便?三天就得分!看來班上也隻有小丁能跟他玩了。樓a今天去的格外遲,他翻牆進學校時第二節課還沒下,樓a慢悠悠地從這段絕對不會有人經過的小道穿過,走到廢棄宿舍時,看見一男一女手拉手,躲在樹下悄悄打啵。他目不斜視地走過,暗自嘀咕這些狗男女也不嫌臟,口水多臟啊。他走到教學樓,在教室門口逗留了一會兒,等到下課鈴響了,才從後門走進去。剛剛下課的第二節課是語文課,所以這會兒教室裡的學生都在背書,幾乎沒有學生出去。樓a看見丁雪潤拿著語文書,在小組長那裡排隊,等著人家背完。樓a早上吃飽了,所以笑意盎然地走過去,走到他旁邊用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小丁。”丁雪潤扭頭看他:“你來啦。”樓a低下頭,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你跟我過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他或許是怕影響前麵同學背書,所以聲音壓得很低,也湊得極近,呼吸挨著。丁雪潤沒有去躲,很自然平靜地道:“那你等會兒給我看吧,我先背個書。”樓a“撲哧”就笑了,低笑聲仿佛帶著電流似的,勾得人心頭酥癢。丁雪潤耳朵輕輕動了動,心裡不像看起來那麼平靜。樓a手肘撐在他的肩膀上:“哎呀,看不出來,你還會背書呢。”“……你看不出來的事還多。”樓a挑眉:“彆背了,你背什麼啊背,你會背書老子把吊剁下來給你泡酒喝!”他剛剛瞥了一眼,那課文跟裹腳布似的,比他吊都長,丁雪潤能背下來才怪!前麵背書的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樓a的豪言壯語,忽然就卡了一下:“今夜聞君琵琶語,今夜聞君……”他卡了好幾秒,小組長才把目光從樓a身上收回來,望向背書的男生:“背完啦?”“不……”男生話還沒說出口,小組長就在他的名字後麵給他打了個勾,然後讓他走開,眼睛偷偷瞄了瞄樓a,溫柔地道:“好了,下一個。”下一個自然是丁雪潤了。他把語文書關上,又看了旁邊好整以暇,似乎篤定他不可能背下來的樓a一眼,接著對小組長道:“我開始了。”小組長嗯嗯幾聲,高高抱著書,一邊看書一邊偷偷地瞅樓a。樓a平常要麼睡覺要麼不在,想看見他正臉挺難的。“《琵琶行》,白居易,潯陽江頭……”他背得很流暢。剛背一兩段的時候,樓a表情還很淡然自若。但是聽見丁雪潤語速飛快,越背越順溜的時候,他慢慢開始心裡打鼓,甚至抽了一本語文書出來,打算盯著丁雪潤背誦。結果他翻書找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一頁,還是小組長看見了,提醒的他。樓a翻到了《琵琶行》,然而無論如何也不知道小丁在背哪裡,他一看見這麼多字,還是文言文,就腦子犯暈,有種要吐的感覺。他隻好拉長了臉,跟小組長說:“你聽著他背,背錯了給我說。”聽著丁雪潤滔滔不絕背書的聲音,樓a臉上從容不迫的笑意漸漸消失乾淨。丁雪潤背得很快,等到他最後一個字收音,說:“我背完了。”樓a已經是一臉菜色了。小組長給丁雪潤打了一個勾。她望向樓a,輕聲問他:“樓a,你……你要背書嗎?”他渾身低氣壓:“……我背個吊啊背。”丁雪潤懷裡抱著語文書,氣定神閒地拽著樓a走:“走吧,你要給我看什麼?”樓a現在滿腦子都是剁吊剁吊,他還沉浸在丁雪潤居然背下了那麼長的課文的震驚當中,昔日比自己還渣渣的文盲突然翻身,弄得樓a心下五味雜陳,有點茫然地回答:“……看吊啊。”丁雪潤無言地看著他:“你說的好東西,是這個?”“不,不是,”樓a這才反應過來,從兜裡摸出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出來,一下塞到丁雪潤手裡。“小丁,這個給你呀。彆剁我命根子啦,那個泡酒不好喝。”樓a一臉真誠:“真的不好喝,我喝過。”“樓a……沒人想喝那種酒。”丁雪潤有點無奈。他捏起樓a塞給他的東西,輕聲問:“這是什麼?手機?”“是啊,你手機不是因為我被沒收了嗎?這個你拿去用,是我以前淘汰的手機。”樓a立刻轉移開了話題。他撒謊的時候慣用的表情是一臉無辜,他一裝無辜就會努力睜大眼睛,用純潔的目光注視著對方:“小丁你先湊合用著,覺得不合適再去買新的。”沒人能抵禦這樣的眼神,丁雪潤避開他的注視,垂頭看著手機,他看見手機很新,屏幕非常乾淨沒有一點刮花,然後把手機塞回了他手裡:“不用了,沒有手機又不是什麼大事。”對住校生而言,沒有手機用,還真是一件大事。樓a不高興地說:“你沒有手機玩那你上課怎麼辦?”“學習。”“……神他媽學習。”樓a再次把手機給他,這次直接塞到他抽屜裡,“你用你用,你不用我也要把這個醜逼拿去丟了。”丁雪潤抿了下唇,把手機拿了出來,問他:“那我花錢買吧,你手機多少錢買的?”樓a聽得牙酸,他不喜歡占小便宜的人,但小丁老是搞得涇渭分明的,他還就想要小丁占點自己的小便宜,可丁雪潤偏偏不――他似乎不習慣接受彆人對他的好。“我們關係這麼好,談錢傷感情。”他一臉無所謂,“彆給了,我也記不得多少錢了,很便宜的。”實際上,這個手機確實沒花錢,但造價並不低,而且全世界就這麼一個,再也找不到同款了。他爸喜歡搞投資,所以他家各行各業都涉及一點,前兩年的時候他爸就瞄上了電子產品市場,弄了個公司。樓a他爸為了他礦廠老總的逼格,請專人設計了幾款手機,花費重金打造!他甚至還打算往手機上鑲鑽!專門打電話問樓a要多少克拉的鑽石,要什麼顏色的鑽。據樓a所知,這個手機外殼的土豪金顏色,絕壁是摻了真金的。設計師聲稱,這款手機以法拉利166為設計靈感,流線型設計,但成品實在是土得掉渣,樓a一次都沒用過,他嫌丟人。丁雪潤不滿他的回答,輕輕皺眉道:“你不告訴我多少錢,我就不要了,你拿回去。”“彆啊,彆。”手機在倆人手裡推來推去,樓a硬著頭皮編道:“其實這個手機,是我爸買的,他在電視上花九百九十八買來的,買手機還送洗衣機,相當於不要錢,白撿似的。”“真的不要錢的,”他語氣真誠,眨了眨眼道,“你拿去用吧,你看。”他指了指,睜眼說瞎話:“都讓我給摔壞了,我用好久了。”因為手機殼太過堅硬,他粗暴地砸了幾下,才砸出一個很小的缺口,可見其質量是很過關的,缺點就是有些重,硬件雖然不如現在的最新款,但在當時,都是最好的手機硬件。丁雪潤頓了頓:“不行,還是……”“小丁,我實話告訴你吧,”樓a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這998掉進過糞坑,洗不乾淨了,不然你以為為什麼這個色?”丁雪潤一臉複雜:“……”他感覺自己好像捏著一坨屎。樓a看他好像終於被說服了,心裡鬆了口氣,他容易嘛,為了送個手機,甚至給998編了這麼個離奇的故事。“屎……手機給你了,你就彆還給我了。”樓a說完扇了扇鼻子,仿佛空氣裡真有異味似的。好在丁雪潤接受了他的說法,也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對樓a道了聲謝:“我請你吃飯吧。”“吃食堂嗎?”“嗯,食堂。”“好啊。”樓a高興了,壓低聲音說,“你做的早飯好吃。”丁雪潤笑了一下,因為正好上課了,也就沒有出聲了。這節課是地理,雖然四班是理科班,班上同學基本上都是下學期要選理科的學生,但對於文科科目,他們照樣很認真。因為考試排名,文科科目的成績也會算在內,總共會出三個排名,一個是全科,一個是理科,一個是文科排名。三者對比,給學生期末選文理科提供一點參考。樓a對地理毫無興趣,他趴著吃了會兒雞,一局完了,他餘光忽然瞥見旁邊的小丁也在開小差。他看見丁雪潤用紙巾包著那個手機,低頭偷偷地聞了下――像是在確認到底有沒有殘留的味道。樓a差點就笑出聲來了。這下,他遊戲也不打了,就那麼埋著頭偷偷看丁雪潤上課到底都乾些什麼。丁雪潤聞了聞,沒有聞到奇怪的異味,心稍微安了些,緊接著,他就好像一個研究員一樣,低頭仔細地檢查手機的細縫,看看裡麵有沒有神秘殘留物。樓a這回真的忍不住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丁雪潤聽見了,知道被樓a看見了,就用書擋住了新手機,惱怒道:“彆笑了。”樓a把頭抬了起來,下巴支在他桌上那堆書山上,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裡麵盛著璀璨的碎光,慵懶的模樣好似一隻趴著的人形大貓:“小丁啊小丁,你怎麼這麼可愛。”丁雪潤不言不語,心說這都怪誰?可手機是白來的,是樓a的一片心意,他當然不可能當著樓a的麵檢查到底有沒有不乾淨的東西。當然,樓a是不可能告訴小丁的,手機不僅沒有進過糞坑,而且還是金子做的,賊值錢。中午,丁雪潤說好要請樓a去吃飯,兩人上了食堂頂樓的小食堂。樓a把菜單給他,讓他點菜。丁雪潤會體貼地一個個地問他,這個要不要,那個要不要。“要酸辣湯還是豆腐湯?或者蝦仁湯?”“都可以。”樓a是東北人,從不喝湯,而且他嗜糖,很喜歡吃甜食。樓a看著他點菜,發現一件小事,丁雪潤請客,比自己請客的時候點菜大方多了,他記得上次兩人來小食堂的時候,他點得很少,說夠了。這次換丁雪潤請客,他卻點了很多,他在食堂給的單子上寫下了菜名,接著走到小食堂窗口,把單子交給食堂大叔:“六號桌的。”丁雪潤回到飯桌,一對情侶從他麵前走過去。丁雪潤忽然頓住,抬頭盯著那穿著校服的一男一女,兩個人雖然沒有拉手,但那種親密氛圍,很顯然是情侶關係。一男一女在他們旁邊一桌坐下。丁雪潤不動聲色,低頭從校服兜裡摸出樓a給他的那張飯卡,再次抬頭看了一眼化了淡妝的漂亮女生,確認是同一人過後,丁雪潤以一種略帶同情又有些複雜的目光望向樓a。仿佛他頭頂有一片青青草原。樓a回望進他的眼睛裡:“怎麼?”“……沒事。”丁雪潤彆開目光,又看了眼那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的女生。坐在她旁邊的男生挺帥的,但顯然不如樓a,差距很大。樓a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側過頭順著他的目光焦點去看,丁雪潤心裡不由自主一緊,以為樓a看見會很生氣,沒想到樓a看了一眼,又平淡地轉過頭來,壓低聲音跟他說:“你看人家女朋友做什麼?你喜歡啊?”丁雪潤:“……”樓a歪著頭,以一種點評江山的語氣:“那個長得還可以吧,你要是想追,我幫你打聽一下。”丁雪潤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抬頭認真地盯著樓a。他目光專注,樓a讓他看得都有點不自在了,低頭把一次性筷子剝開:“小丁,我知道我帥,你也彆這麼看我。”“樓a,”丁雪潤裝作不在意的語氣,“你認不認識那個女孩子?”“哪個?旁邊桌上吃飯那個?”丁雪潤“嗯”了一聲。樓a扭頭看了一眼,他一臉茫然:“……她誰啊,我為什麼會認識?你想認識?”“這個。”丁雪潤把他的飯卡拿出來,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麵,“這個不就是她嗎?你女朋友?”樓a認真地看了幾眼,這才恍然大悟。“哎呀,這卡是我小弟的,卡貼是他前女友。”隻是那天丁雪潤問,他沒有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沒想到丁雪潤以為他被人給綠了。“你睜大眼睛看看,那男的有我一半帥嗎?誰他媽想不開給我戴綠帽?”樓a慢悠悠道:“而且老子單身,老子不喜歡這種她那款的小女生。”丁雪潤正在桌上慢慢點著的手指緩緩停住了,他不經意地道:“你不喜歡小女生,你喜歡什麼?”“那得等我喜歡上才知道。”樓a很無所謂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喜歡的人?”小食堂上菜比較慢,他們可以聊很久。樓a開玩笑似的道:“當然,我這麼帥,那得多好的女孩兒才能配得上我?”說完,他話鋒一轉,滿臉興味地問丁雪潤:“曖,小丁你談過戀愛嗎?”丁雪潤搖頭。樓a“咦”了一聲,有點意外又不那麼意外,小丁雖然人不錯,但這麼冷冰冰的性格,很難被女生被追到吧,他見丁雪潤跟其他人說話,都是禮貌而疏離,拒人於千裡之外。樓a托著下巴:“那你不是初吻都還沒送出去?處?”丁雪潤這回沒有說話了,說到這些話題上,他不如樓a那麼開放,他是靦腆的。樓a了然一笑,沉默就是承認的意思。他又說:“追你的女孩子應該不少,你沒有談戀愛的打算嗎?要不要給你介紹一個,來一場奔放的初戀?你喜歡哪種?清純的還是成熟的?胸大還是胸小的?”“不了,我不喜歡那些,我也沒時間。”丁雪潤身上的那股冷漠勁兒又上來了,樓a嘖嘖道:“怎麼沒時間?你時間都拿來乾嘛了?”“學習。”樓a:“……”又來了,這個人不裝逼會死嗎!丁雪潤熟悉了一下新手機,又抽空出校辦了一張新的電話卡,他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自己手機丟了,換了個新的,這是他的新號碼。周三,考試座位安排表出來了。竇老師進教室後先把座位表貼在公告欄處,接著站在講台上道:“同學們,明天就是期中考了。”“這次考試的難度如何,我們老師也不知道,大家不要有壓力,平常心對打,按照自己的平時水平發揮就是了。”大概說了一些每次考試前都會講的話後,老竇又道:“剛才開了個會,這次考試過後,會根據排名輕微調整班級。”“成績退步太嚴重的學生,會被分到平行班去,如果,我說如果有同學被分走了,那也沒關係,好好努力,還有回來的機會。”六中這種製度,在全省是獨一份,經常被其他學校拿來當談資:“你們不知道六中,那才叫地獄,一次考差了就會被分到差班去,考差的學生心態都崩了吧,換誰誰受得了?難怪那麼多跳樓的……”即便如此,還是有那麼多的家長,前仆後繼地把自家孩子送進這所“地獄”學習。但實際上,這種傳聞有些誇大其詞了,六中的學生大部分都很有上進心,也很自覺,尤其是重點班學生,他們進了這個班,就絕不會想被趕出去。那種因為退步太多被分出去的事件發生的概率很小,因為他們的成績都非常穩定。丁雪潤也想起來了這回事。他剛來學校那天,竇老師就跟他說過這件事,讓他不要受影響,安心學習。丁雪潤本不在意這件事,因為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可現在……丁雪潤側頭望向正在象征性收拾書包的樓a。樓a上學總是不背書包,昨天又被教導主任逮到,訓斥他:“你看看你!吊兒郎當的!像個什麼樣!你書包呢?不背書包上什麼學?”比教導主任高三個頭的樓a站得筆直,低頭看著主任說:“我下樓遇見了一隻野狗,它把我的書包叼走了,我今天就去買新的。”主任露出那種“無藥可救”的神情,搖搖頭走了。樓a把校服塞進了書包裡,他裡麵穿的牛仔外套,他平常騎摩托就這樣穿,要上賽道跟人比賽的時候才會換一身芯片氣囊服和流體護具。對他來說,考試就等於放假,這麼一算他又有四天假期了,美滋滋。丁雪潤看他那副聽見考試就興奮的模樣,知道他可能不會來的。他離開座位,去前麵看了眼座位安排表,考試估計是按照成績來分的,他這個轉學生,跟上次缺考的樓a,正好在一間考室,而且座位挨得很近。他回到座位上坐下,用手機查了點資料,接著問了句:“樓a,你明天來考試嗎?”“我考什麼啊,我又不會。”樓a頭也不抬。“那你來考吧。”“嗯?可是我不會啊。”“我剛剛看了考室,我們在一間考室。”“嗯?”樓a沒有繼續收拾書包了,而是看向丁雪潤。丁雪潤不疾不徐地道:“而且我們挨得很近。”樓a張了張嘴,丁雪潤又道:“你沒聽見老竇說的,最後一名可能會被踢出去嗎?”樓a好像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露出了恍然大悟又震驚的神色:“小丁,你想抄我答案?”“……”丁雪潤差點把手裡的自動鉛筆捏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