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征醒的比誰都早，衛菁菁不說，不代表他不想知道。而且這事，他早有丁點耳聞，他捏緊了拳頭，想到了那個隻在來提親的時候見過一麵的油嘴滑舌好吃懶做的二姐夫。他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姐姐的婚禮，因為嫁出去了，尚且可以算得上是夫家的人了，他陸征卻一輩子摘不下頭上那個壞分子的帽子。陸征做到了諾言，從沒有去過姐姐家，不過姐姐們每年都回來上一兩次，所以也不算是完全沒有聯係。其他兩個姐姐過的不好不差，至少沒有瘦瘦巴巴營養不良，但是二姐回來時一次比一次瘦，他早就想去二姐夫家看看了，隻是擔心二姐的日子會不好過。這件事他也沒想從衛菁菁那裡問出來，他的女人他多少有點了解，想說的話自然就和他說了。解鈴還需係鈴人。陸征謹慎地下了床，外麵的天還沒怎麼亮，朦朦朧朧隻透進來一點點光。床上他抱了一晚上的姑娘還睡的香甜，彎彎的的柳葉眉，瓊鼻微微挺翹，粉唇微微張開像花瓣一樣，皮膚白皙光滑，睫毛又黑又密，陸征想起了許多年前，他們家裡還富裕時，他小姐姐最喜歡的那個小娃娃。那時候他還小，生氣為什麼隻有女生可以玩，為什麼爹不給他也買一個。現在他也有他的小娃娃了，這個小娃娃長得更加精致動人，會笑會哭還會信誓旦旦地和他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陸征輕聲出了房間，外麵陸二姐已經起來了，她覺得吃住弟弟弟妹一家的過意不去，所以早早就起來做家務事了。“二姐。”陸征走到她的旁邊，輕輕拿下了她手裡的掃帚。陸二姐有些慌，她低著頭，“弟妹和你說過了？”雖然她叮囑過讓衛菁菁不要和陸征說，但是即使是說了她心裡也不會怪她，她知道自己的弟妹是個好心的。“沒有，我想你親自和我說。”陸征淡淡地說，他搬了兩個凳子，看起來是要長談的意思。陸二姐挺意外的，沒想到弟妹還真的沒說過。但是現在她也知道拗不過陸征了，再加上昨天衛菁菁勸她離婚的話，她也是聽進去了的，隻是她也知道，這不可能。她坐在凳子上，避重就輕，開始慢慢敘說起來。即使已經是把事情說的夠輕描淡寫了，陸征還是擰緊了一雙鋒利利的眉毛，一臉凶戾。“征哥兒，不生氣，咱用不著和那種人置氣。”陸二姐緊張地搭上陸征的手安慰。陸征忽然拉住了陸二姐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麵一撩，露出裡麵的青青紫紫。“他不是第一次打你。”陸征咬著牙說，“二姐，我一定要給你找回公道。”陸二姐嚇到了，她大聲製止，“你說什麼傻話？”她飛快地把自己的手收回來，袖子拉下去，又放低了聲音，“我沒事的，這些傷很快就好了，日子怎麼過不是過？我不惹他就行了，等小歡長大了不就好過了？”陸征的心情還是平複不下來，“二姐，他要是還打你你怎麼辦？”陸二姐一愣，能怎麼辦嗎？她強笑著說：“他不會再打我了，他打我我就跑，就躲，我又不是傻子。”“你就是傻子。”陸征留下這一句就出門了。“征哥兒，征哥兒！”陸二姐追了過去，焦急地問：“你去哪裡？”陸征的眼睛一凜，“上山。”陸二姐看了他好一會兒，確定他走進了山裡才放下心來。隻要不是去她丈夫住的清水村找麻煩，什麼都好說。其實她又何嘗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離婚，她是起了這個念頭，可是離了婚她住哪裡？難道跟著弟弟弟妹住一輩子嗎？而且她很確定，何方偉是不會放過他的，離婚，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衛菁菁睡了個好覺，她伸了伸懶腰，從床上爬起來了。出了房門，院子裡隻有陸二姐，她在砍柴。衛菁菁頓時不好意思了，她走過去拍了拍陸二姐的肩膀，“二姐，這個給陸征做就好啦。”砍柴她試過，要的不僅僅是力氣，還有技術，最好是快準狠。她是一根柴都砍不下來的，陸二姐比她還要瘦。“那我去做飯。”陸二姐趕緊站起來了。她覺得不自在，不做點事，更不自在。在這個人人都掙工分吃飯的年代，她空手來的，又沒有給弟弟家掙工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她心裡不安。衛菁菁趕緊把人給勸住，也明白了二姐心裡在難受什麼，她拉著陸二姐的手，指著院子裡荒廢了的那一小片自留地，一副犯難的樣子，“二姐，你看那片地能種點什麼嗎？我不會種地，陸征每天又很忙，每天的蔬菜都要去彆的嬸子家換點，去多了彆人也嫌……”衛菁菁話都沒說完呢，陸二姐眼睛都亮了，趕緊說：“弟妹，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想吃什麼菜，二姐給你種上！”她心裡挺高興的，種地她會呀，而且種的很不錯，不知道能住多久，她得趕緊幫弟妹給種上！衛菁菁也笑了，她想了一會兒，“二姐，能不能種點辣椒呀？還有小蔥，西紅柿！”陸二姐笑著答應，“可以，我這就去大隊買種子！”她是對這個說話軟軟綿綿的弟妹越來越有好感了，這點東西她怎麼不會？說完立馬就要去了。衛菁菁趕緊塞了兩毛錢在陸二姐的手裡，在陸二姐推辭之前飛快地說：“二姐要是不收下那我怎麼過意得去？可不好讓你出錢又出力了。”陸二姐的手一頓，她確實不打算要，昨天自己已經用弟妹的錢開了藥，這點錢她還是有的。她看著衛菁菁那一本正經的嚴肅樣子，笑著同意了，拿著錢出門了。當然，這錢她不會動，等她要走的時候再悄悄還給弟妹他們就好了。衛菁菁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先去看了一眼還睡著的小歡，然後洗漱完就去廚房做飯了。她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兩人回來之前把早飯給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