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賊,納命來!”夏侯惇愣了片刻,剛才的那一瞬間,他正與太史昭蓉完成了第四十或者是第四十一回合,雙方錯開之後,他驚駭的看到了自己弟弟被方誌文一刀劈下戰馬的一瞬。夏侯惇的視線仿佛變慢了,心裡產生出一種極端無力的感覺,然後是痛!撕心裂肺的痛!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弟弟戰死!夏侯惇卻無能為力,這種痛迅速的變化成了一種憤怒,然後夏侯惇的理智被這把憤怒的火焰所淹沒,整個人眼中隻剩下了坐在馬上微笑的方誌文!這個人是殺害自己弟弟的凶手!他那仿佛魔鬼一樣的笑容夏侯惇深深的印在了心裡,現在被憤怒和痛苦折磨的已經瘋狂夏侯惇指向親手撕裂這張可惡的笑臉,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彆的想法!然後,夏侯惇撥轉馬頭,扔下愣住的太史昭蓉,向著方誌文瘋狂的衝了過去!“咻咻咻!”撕裂空氣的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劃破夏侯惇的耳膜,那讓人心膽發顫的寒星瞬間就到了自己的眼前,即使在暴怒中,夏侯惇也知道這些寒星會要了自己的命,手裡的長槍旋出一片耀眼的光暈,仿佛一個光芒所製成的盾牌,試圖擋住那些奪命的箭矢!“叮叮,撲哧!”“轟隆隆!”“唏律律!”在雙方數千將士的見證下,暴怒的夏侯惇雖然擋住了那些射向他自己的羽箭。但是卻沒有能夠替自己的戰馬擋住射向馬腿前關節的箭矢,畢竟當時夏侯惇的神智不是十分的清醒,能夠擋住射向自己的箭矢就已經非常不錯了。戰馬前蹄關節被射穿,一個跟頭狠狠的摔在泥地上,差點沒有將夏侯惇的脖子給折斷,但是他還是被翻滾的戰馬狠狠的壓了幾圈,滾成了一個泥人。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顫顫巍巍的從泥地上站了起來。手裡的兵器早就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頭盔也掉了。身上的鎧甲破破爛爛的,渾身都是黑黃色的泥濘,這哪裡還像是一個將軍。簡直就是一個乞丐嘛!夏侯惇用力的摸了一把臉上的泥血混合物,瞪大的眼睛死死的看向方誌文,這一摔,倒是將夏侯惇給摔醒了!愣了半晌,夏侯惇看著仍然麵帶不屑笑意的方誌文,轉身向回走去,腳步雖然有些踉蹌,但是卻分外的堅決,似乎連夏侯淵的屍體都不要了。“你弟弟沒死,隻不過昏迷了而已。沒看到我的刀都斷了麼!果然是兩個蠢貨,真不知道曹阿瞞要你們兩兄弟有什麼用!”夏侯惇愣住了,艱難的慢慢轉過身體,看向方誌文的眼神裡全都是不可置信,以及深藏的希望!方誌文不耐的撇了撇嘴。指著夏侯淵道:“將他帶回去,順便給曹阿瞞帶個話,讓他到平壽城來見我,搞這些小名堂有什麼用!何況還是用你們這種笨蛋來搞事!”說完,方誌文不再理會傻傻站著的夏侯惇,撥馬回身朝著太史昭蓉的方向奔去。太史昭蓉抬起自己的麵擋,露出一張喜悅羞澀的麵容,與方誌文並馬一起跑回了自己的戰陣。隨後方誌文的騎隊迅速的變陣,沿著直道繼續向東南而去,完全無視站在直道一側虎視眈眈的四千騎兵。事實上,這四千騎兵現在確實毫無戰心,自己的主將一個生死不知,另一個也被人家一箭射落馬下,這仗還打個屁啊!…,方誌文的騎兵們神色自若的從曹操的騎兵身邊奔過,連正眼都不看一下這些敵人,這就是最大的藐視,雖然曹軍的將士們心裡充滿了不甘,但是卻隻能生生的忍了,甚至心裡的無力比不甘更加強烈。很快黑色的騎兵隊消失在戰場之外,悶雷一般的蹄聲終於遠去了“主公,此次戰敗墜了主公的聲名,俱是我兄弟二人之過,請主公責罰!”夏侯惇和夏侯淵兄弟是在回靈壽的中途與曹操相遇的,曹操雖然已經接到戰報,知道兩個大將戰敗,但是見夏侯兄弟二人如此形象,還是有些驚心,更沒有想到夏侯兄弟竟然就這麼當眾單膝下跪請罪。曹操像是被針紮了屁股一樣從馬上跳了下來,不顧地麵的泥濘,衝上幾步趕緊將二人扶起:“二位何須如此,何須如此!快快請起,此操料敵失誤之過,與二位何乾!”曹操這話到並非是是替夏侯兄弟遮掩失敗,而是這次的行動本來就是一次試探行動,曹操也從來沒有指望這次的行動能夠拿下方誌文,曹操早已經預計了可能的失敗,即使更嚴重一些的後果,曹操也是有心理準備的,隻要能夠從這一過程中察知方誌文對待自己的態度,那麼就值得了。這個比較悲觀的預期,倒不是因為曹操信心不足,而是因為方誌文既然敢於輕身南下,顯然是對自己部隊的戰力是有信心的,如果方誌文根本就沒有預測到將會遭遇曹操的挑釁,那麼方誌文這個人也就不值得曹操重視了。事實顯然是曹操猜對了!見夏侯淵的部隊士氣低迷,曹操乾脆也不走了,就地紮下了營寨,另一方麵,曹操也需要知道這一次遭遇戰的詳細經過,以便對來日的平壽之行,定下個基調。跪坐在營帳裡,夏侯兄弟已經整理過衣甲,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之外,倒是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了。“你是說他二話不說就射殺了使者?”曹操仔細的聽了一邊夏侯淵的描述,微微皺著粗粗的眉毛。一點一滴的過濾和想像著當時的情景,甚至連方誌文那帶著不屑笑容的表情,曹操都仿佛能親眼看到一樣。“是的,一句話都沒有說。”“然後他罵了你們兩個?”“連主連大兄也一並罵了!”曹操撫須而笑,眯了眯小眼睛,直了直腰身,嗬嗬的問道:“罵了為兄什麼?”“罵大兄愚蠢無能!”夏侯淵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的回答道。“嗬嗬,方誌文,我明白了。來日方長呢,這麼快就蓋棺定論了麼!”曹操的眼眸中精芒閃爍,嘴裡雖然在笑。但是表情卻十分的認真,曹操認真了,後果很嚴重哦!“按說,方誌文與他那個二夫人,武力值應該都沒你們二位高吧?為何”“武力值是不夠高,但是他們兩人的戰鬥經驗和戰鬥意識都非常豐富,特彆是方誌文,戰鬥中詭詐陰險,在瞬息變化之中,竟也能設下埋伏。當真是個棘手已極的敵人!”夏侯淵自從離開戰場清醒過來之後,就不斷的回想著與方誌文戰鬥的短短兩個回合,他發現自己不是輸在力量和速度上,而是輸在了腦袋裡麵,方誌文的戰鬥技巧太胡來了。或者叫做天馬行空也行,反正就是很難預測,一不小心就會中招,從而亂了自己的節奏,然後就會被方誌文無情的追擊到失敗為止。…,夏侯淵自成年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對手。方誌文給人的感覺就向一團幻影,根本就捉摸不透。“哦!有趣,那麼下次若是再遇上,元讓有把握麼?”“如果他不用弓箭,騎戰的話相持應該沒問題,若是想要打贏,把握不大,若是步戰,節奏慢下來之後,倒是有些信心的。”夏侯惇簡短而又準確的回道,事實上他也一直在回想整個戰鬥過程,夏侯惇覺得,方誌文固然需要給於高度關注,他那個二夫人也不能掉以半分輕心,那個女人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燈,而且在今日的戰鬥中,那女人已經站在突破的邊緣,很可能短時間就能進階了,下次自己再與之對戰,可能很難能占到上風。“大兄,方誌文的那個二夫人也不能忽視,她肯定是一個強敵!”“好,好,果然是勁敵,有了這樣的敵人,或許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至少,二位也不缺磨刀石了。”“大兄!”夏侯兄弟驚訝的看向曹操,見曹操一臉自信的笑意,顯然曹操的話不像是隨口說得,而是真的這麼打算,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夫君,為何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他們呢?”太史昭蓉想了半天,也沒有明白方誌文高高舉起輕輕落下到底是什麼意思,這個好奇讓她連剛才的戰鬥收獲都沒有去整理,反而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不過,始終也沒有找到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最後還是要向夫君詢問。“嗯?哦,這個啊,事實上,曹操這次隻是想要看看我們的態度而已,即使今天戰敗的是我們,他也不會將我們怎麼樣,因為幽州還需要我們的存在,大漢也需要我們的存在,曹操更是需要我們的存在。同樣的道理,我們也需要曹操的存在,所以耳光可以打,但是絕對不能剁掉他的左膀右臂!”方誌文鬆開韁繩,任由雪夜像是跳舞一樣的小步跑著,側著頭仔細的給太史昭蓉解釋著推動這次‘遭遇戰’背後的深層根源。“需要他的存在?”太史昭蓉的秀眉皺成了一團。“是的,需要他的存在,他在青州,就能讓兗州、豫州和冀州的傳統世族有所顧忌,他在青州,就能壓製青州異人勢力的急速擴張,同樣,他在青州,我們也才有在青州插手的攪局的契機。”“又是政治麼?”太史昭蓉輕輕的歎了口氣,那些東西,真的搞不懂啊!“嗬嗬,是的。”太史昭蓉眨了眨眼睛,難得俏皮的一笑:“那我還是想想剛才的戰鬥收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