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倒是坐著元華的車子去的車站。蘇青玉他們是陸陸續續離開的，作為班長和帶頭人，她負責把所有人都送上車，所以她也是最後一個離開的。等她上車的時候，她問道，“元先生不回家過年嗎？”元歸笑道，“不了，在哪裡都一樣。過節對我們來說和平時一樣。”蘇青玉想著首都那位很少露麵的元老爺子。這位似乎就是元先生在華國唯一的直係親人。元先生平時也表現的和那位老爺子感情很好，連留在首都的借口都是陪著老爺子養老的。現在看來，似乎不大一樣。她也沒多問，可能每個家庭都有不為人知的事兒。“那元先生，預祝新春快樂。”“謝謝。”元歸笑著道。看著火車遠去，耽誤了一天時間的元歸長長的出了口氣。其實元家人也是要過春節的，以前在國外也十分重視這個節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從各地趕回本家過年。不過他不喜歡這個節日。因為每到這一天，都是各自勾心鬥角，那時候他年紀小，也沒人護著，也吃過幾次虧。這種節日，過的十分沒意思。所以他當家做主之後，就把這個傳統給取消了。不過老爺子在首都也是召集其他人過節的，他懶得去湊熱鬨。回到自己的住宅裡麵，看著昨晚上還在一起聊天喝酒的地方少了個人，頓時覺得這房子都冷清不少。偌大的房子，也沒什麼意思。元歸甚至一瞬間產生了，自己到底為什麼會蓋這麼大的房子。反正住著也沒多享受到什麼的奇怪想法。這和他使勁賺錢，使勁享受的理念可太不同了。他乾脆凝著眉頭，走出門，坐車去公司。雖然馬上要春節了，不過廠裡是不停工的。畢竟國外可不放假，各種貿易往來還是正常的。他想到蘇青玉昨天的一番話，然後帶著人去了車間裡麵。工人們正在勤勞的工作著，為了多拿點計件工資，他們自己也不願意放假。元華給他們的計件工資並不算高，連小紅旗的都不如。小紅旗的計件屬於獎金，是為了激勵工人勤勞，他們則是為了壓榨工人最後一點剩餘勞動力。看著這些明顯缺乏營養，普遍瘦弱的工人，元歸想不明白，蘇老師為什麼要這麼關心他們。似乎他們過得好，蘇老師就會很高興一樣，這到底是什麼邏輯？這其中有什麼因果關係？作為一個自認為剝削者的人，實在不知道為什麼要照顧被剝削者。但是蘇老師那麼堅持，讓他有沒有辦法置之不理。畢竟蘇老師之前，可從來不會無的放矢。廠裡的負責人知道他過來了，連忙來車間裡找他，“元總，這些工人工作態度還不錯吧，都還是很勤快的，也好管理，沒以前國外那些工人那麼多毛病和要求。”元歸點點頭，“過兩天春節了，給工人放一天假吧，另外如果願意繼續工作的，春節那天給他們算三倍工資。再讓食堂給他們供應一頓年飯。標準兩葷一素一湯。讓財務做個統計，算算這麼做下來，會損失多少。”從感情方麵沒法理解，他就從利益上來理解。看看給他們增加福利待遇，到底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好的，元總。”廠裡負責人一臉懵的點頭。蘇青玉坐了幾天車，終於再次回到蘇家屯了。她這次也是特意趕回來和大家一起過年的。她記憶中可從來沒和自己爸爸一起過過年。現在也不可能了，但是可以和黑蛋一起過年也行。這次回來，她沒驚動蘇家屯的人，自己坐車從縣裡回公社，然後從公社走回來的。說實在的，路上雪可真大。穿著皮靴的腳踏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剛走到大隊口，就看到有孩子在揮手了，“姑，青玉姑！”黑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站在路口朝著她擺手。蘇青玉本來還有些累，這會兒一下子就心情飛揚起來了，眼睛還有些熱，飛快的跑過去了，“黑蛋！”黑蛋嘿嘿的笑著，過來給她拎包，蘇青玉也不拒絕他的好意，和他一人一邊抬著。“黑蛋，你咋知道我今天拿回來，還在這裡等我呀。”黑蛋道，“我不知道啊，但是太姥姥說你要回來過年的，我前幾天就一直過來這裡等你啦。”這可把蘇青玉感動壞了。“狗蛋他們也陪著我等了幾天，凍感冒了，今天就沒來。”黑蛋道。“你咋不怕感冒啊，你們這些傻孩子！”蘇青玉擦了擦眼睛。“我身體可好了。”黑蛋道。蘇青玉笑著點頭，“對，黑蛋健健康康的。”兩人一路往蘇家去，黑蛋一路上還喊著，“我姑回來了，青玉姑回來了。”蘇青玉捂臉，“你喊啥啊？”“大家讓我喊的，”黑蛋道。過了一會兒，隊裡好些人聽到聲音，知道蘇青玉回來了，就往老蘇家來。蘇青玉剛到屋裡，家裡就來了好些人了，她都沒機會和家裡人說話。好在大家也都懂事，過來就是給她送點吃的，關心關心，就離開了。狗蛋吸著鼻涕，“黑蛋，你看青玉姑多受歡迎啊。咱以後也這樣就好了。”黑蛋道，“我爸說了，這是因為青玉姑是個好乾部，讓人過好日子，大家都喜歡她。以後咱也要做好乾部。”狗蛋道，”你這麼黑，你是要當包公嗎？我給你畫個月牙兒。”蘇衛國的小閨女麥穗在邊上笑出了聲。黑蛋哼了一聲，眼珠子一轉，對狗蛋道，“你待會兒離青玉姑遠點，可彆把感冒過給她了。小心太姥姥打你屁股。”狗蛋聞言，心裡還真害怕了。再看看蘇青玉和太奶奶說著話開心的樣子，心裡有些鬱悶，還準備和青玉姑說說話呢。咋就這麼沒用的感冒了呢？蘇青玉回來，算是家裡最讓人高興的一件事兒了。雖然明天才是除夕，但是蘇青玉剛到家的第一頓飯，也吃的十分豐盛。也把蘇大姑一家子請過來了。正好一起聊聊隊裡的事兒。蘇家人早就習慣了，蘇青玉聊天就離不開工作，蘇奶奶也是無奈，隻能讓自家閨女去廚房裡弄了一些吃的喝的，讓他們這些聊工作的好好聊著。蘇建軍先是給蘇青玉彙報了隊裡的果園建設情況。果園已經整理好了，十月份種了點樹苗，馬上春節過後，開春三四月份了，又可以種一批了。今年爭取把那片山頭都給種滿了。蘇建軍歎氣，“就是周期比較長，想要盈利，還有的等。”蘇青玉道，“等沒關係，總要有這個過程，等以後能結果子了，這些果樹就真是搖錢樹了。”蘇衛國他們都笑了起來。蘇衛民道，“對了妹兒，你去南方，看到啥稀奇事兒了嗎？”“當然看到了，到處都很稀奇。”蘇青玉也把自己在南方的所見所聞說了一些。聽到南方的人自己開店做生意，而且那邊還有批發市場，批發的衣服比內地便宜，頓時有些向往了。蘇衛民道，“這要是把那邊的貨物拿到這邊來賣……”蘇青玉一臉認真道，“你要是能夠逃得過火車上那些層層檢查，也是可行的。”蘇衛民：“……這碗飯還真不是誰都能吃。”蘇建軍道，“肯定還是有人吃的，咱們在蘇家屯倒是沒這個必要去乾了。”蘇衛民點頭，如果蘇家屯沒這麼發展，他沒準會去試試看。但是現在還真沒必要。能在家門口掙錢，誰還樂意去鋌而走險乾投機倒把的事兒呢？而且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也很容易被人騙。那些錢還真不好賺。見他們都還挺明白，沒被所謂的利益引誘，蘇青玉噗呲一聲笑了，“也不用羨慕他們，等以後發展好，我們小紅旗也可以多建設廠，生產一些物美價廉的東西。”“說的也是，咱蘇家屯以後也能和他們那樣辦很多廠。”蘇衛民自信道。這就是經濟基礎給他們帶來的自信。談了一會兒工作，飯也做好了。蘇葉來喊他們吃飯，然後一屁股坐在了蘇青玉身邊，把蘇衛民給推另外一邊去了。“我和青玉說我對象的事兒呢，你讓讓。”蘇衛民：“……”他也是有對象的！“妹兒啊，我和你說，我處了個對象，回頭你給我看看。”蘇葉小聲道。蘇青玉眉頭一挑。蘇葉比她大兩歲，如今已經是23歲了，這在農村地區來說，算是大齡女青年了。不過蘇青玉還是覺得她年輕，所以沒想到她找對象這事兒。還有些驚訝。“哪裡人？”“我同學，也在我們廠裡來乾活了。他爸媽都是縣裡工人，家裡兄弟多，他願意來我們隊裡生活。”蘇青玉道，“那挺好。人品好就行，至於其他條件，慢慢創造。”“我也是這麼想的，咱蘇家屯啥都有了，也不差他給的那口飯，主要是我得過的有尊嚴，我可不耐煩去婆家受氣。”蘇奶奶道，“那也不能給人氣受。彆學某些人欺負婆婆。”某些人陳愛蘭女士當做沒聽到，低頭老實吃飯，還招呼蘇大姑多吃點。蘇葉道，“放心吧，欺負不到，又不一起住。”蘇奶奶：“……”想起自己當初分家的日了。吃完飯之後，蘇衛民也偷偷找蘇青玉了。他處對象的事兒，蘇家人是知道的，但是想結婚這事兒，還沒人知道。關鍵是蘇衛民不知道怎麼開口，想找蘇青玉參謀一下。畢竟他是農村人，而李青家裡是城裡的，還是大城市的人。就怕人家家裡人不同意。蘇青玉這一回來，要麼就是給人參謀對象，要麼就是給人出主意結婚的，頓時覺得自己一個單身**著人家鴛鴦的心。圖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