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考完試，蘇青玉就接到了學校通知了，安排她去湖雲省下的江寧地區雲城縣花崗公社擔任副社長。這個副社長主管的就是當地農業建設方麵的。蘇青玉對這個職務十分的滿意。而且她也不覺得這個職務小，畢竟她之前也隻是大隊書記，而且還是破格提升的，但是到了公社這個程度，管理範圍擴大好幾倍了，級彆就難提升了。而她現在還隻是實習，並沒有畢業。大學畢業證都沒拿到手裡呢。能夠一下子安排這麼好的崗位，她都覺得十分意外了。關鍵是那邊地方管理人員竟然也接收了，而且還給她安排了這麼重要的職務，沒讓她去坐冷板凳，很不錯了。蘇青玉腦袋裡想了很多，最後歸功於自己之前去了一趟花崗公社，和那邊的同誌有了接觸了，所以結了個善緣。親自去給係裡的主任，學校領導道了謝之後，蘇青玉又去給每一位教授過她的教授們道謝，拜謝師恩。教授們知道她要去做基層乾部，搞管理，還有些擔心。都勉勵了好些話。最後蘇青玉去找的陳教授，陪著陳教授和吳教授吃了頓飯。吳教授歎氣，“這些年我們也是在基層待過的，雖然隻是個農場，但是裡麵方方麵麵的鬥爭也不少啊，你之前是在蘇家屯，自家人的地盤上，自然沒那麼多事兒，現在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對於他們來說是個沒什麼根基的外人，你自己得注意點。”蘇青玉道，“吳老師，誰說我沒根基了，我根基大著呢，我的根基就是咱們背後的組織。一切服從組織安排，一切要符合組織的規定，我就跟著組織走，誰也不能欺負我。”陳教授笑了起來，“我倒是不擔心，青玉不是個吃虧的主兒。”當初青玉能將他們從農場弄出來，她就沒覺得這孩子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這孩子通透著呢。吳教授道，“實在遇著困難了，也彆覺得不好意思，和我們打電話，我們好歹也認識幾個人。”蘇青玉笑道，“行，我真要是被欺負了，我就找你們這些長輩給我撐腰。”吳教授道，“必須撐著，好歹也是我半個學生。”蘇青玉和陳教授笑了起來。難得這位學數學學的入迷的老教授還有這血性的時候。從陳教授家裡出來，蘇青玉又去給家裡打了電話，明天她就要出發了。直接去報到，不能回家裡臉她甚至預感今年過年，可能都沒法在家裡過。這就是當乾部，特彆是基層乾部的辛苦的地方，就算有假期，也得值班。特彆是過年的時候，還要去走訪下麵的社員生活情況。接電話的是蘇衛國。聽到是青玉電話，他趕緊大喇叭一開，給老蘇家人報信，讓老蘇家人過來接電話。蘇青玉道，“哥，我就說說話，這麼大陣仗有必要嗎？”“太有必要了，你這麼久沒給家裡打電話，家裡念叨的不得了，特彆是奶喲，天天罵我，說我不知道關心你。”蘇青玉笑了。然後隨口問了一些關於家裡的情況，倒是沒有再提蘇家屯。蘇衛國還想彙報工作呢，見她沒問，就隻說了些蘇家的情況。葉子已經見過家長了，想過年蘇青玉回來了就結婚。衛民也見過家長了，人家家裡有點沒同意，也不是嫌棄蘇衛民窮，而是嫌棄他學曆太低了，怕兩人沒共同語言，衛民能咋辦呢，現在也不可能再重新念書了，隻能好好工作，多做點成績出來。蘇青玉想著再過不久好像可以自考了，二哥要是真想提高學曆，倒也是個機會。兩人說著，蘇家人就來了。蘇奶奶捧著電話喊了好幾遍蘇青玉的名字，問她在外麵咋樣啊，這麼長時間也沒個電話，有沒有遇著啥困難。“一切都好，我是太忙了，每天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幾塊來學習。”蘇奶奶覺得孫女實在太辛苦了。“那現在是學完了？”蘇青玉道，“學完了，學校還給我分配任務了呢，我馬上要去當副社長了。”蘇奶奶一聽忙問是哪裡的，然後道，“你可是大學生啊，咋樣也要當個縣長這樣的大乾部才行。”蘇青玉笑了，“奶，不是這麼回事，我還沒拿畢業證呢，現在是去實習的。”就算是明年她那些同學去部裡實習，也不可能一下子擔任重要職務，隻能去部裡打雜學習，徹底畢業之後，才算是正式上崗呢。她這崗位都覺得天上掉餡餅了。蘇衛國也道，“奶，副社長還小啊，你知道多少乾部乾一輩子都乾不到這個職位嗎？”蘇奶奶一針見血道，“你說的是你吧？你彆和青玉比啊。”蘇衛國：“……”蘇爺爺倒是很高興，他好歹比蘇奶奶見識多點，就沒見過自家孫女這麼年輕的副社長了，而且還是一位女社長呢，二十二歲的女社長，這得多有本事啊。他二十二歲的時候，還啥都不是呢。嗯，他現在馬上七十歲的人了，也啥都不是。蘇青玉又和家裡說了，今年過年還不一定能回來，要是家裡有啥安排，就彆等她了。“這過年也不回來啊。”蘇奶奶失望道，“葉子還準備等你回來結婚呢。”“彆等了，該啥時候結婚就啥時候結婚，可彆為我耽誤好日子。”“哎，彆人當乾部都沒這麼辛苦，你看看以前有福……”蘇爺爺道，“所以有福乾不長。”蘇奶奶瞪了他一眼。又轉頭捧著電話去和青玉說話，叮囑她就算不回來，也要照顧好自己。可彆累壞了。也沒個人在身邊照顧她。和家裡人說明了情況之後，蘇青玉才掛了點電話，付了錢，趕緊回宿舍去收拾東西。宿舍其他人都回去了，就她一個人，收拾好報複，看著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想著當初剛剛走近這宿舍的情景，就和昨天一樣，然後明天，就得離開了。突然一下子就覺得有些傷感了。晚上快要睡著的時候，蘇青玉才想起來該給自己的朋友打個電話道彆的。說實在的，因為忙的太久沒見，她還真差點把這位忽略了，覺得實在太不應該了。於是第二天一早，她背著包，去趕車之前，在車站電話亭裡給元華那邊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小章。她告訴小章，自己馬上要離開首都了，讓他幫著給元先生道個彆。“元先生不知道嗎？”小章驚悚了。自己女朋友馬上要離開首都，元先生竟然還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我之前沒和元先生說，怕他忙。”小章道，“我馬上和元先生說。”人都在車站了，馬上要走了，這要是耽擱，隻怕連送人的機會都沒了。小章到底是有些經驗的，覺得這種時候是男士表現的機會，立馬就衝會議室裡麵去報信了。元歸正開會，這次是南方的負責人，以及國外回來的幾個負責人一起開會。不久前，深市要被建立經濟特區的事情，已經確定 ，馬上八月份就要建立。這可比之前特殊對外政策影響還要大，元歸已經看到了未來深市騰飛的場景，這對於他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機會。所以對那裡的建設十分的重視。特地老遠的把人叫過來開會了。小章進來的時候，他還皺著眉頭，“什麼事兒？”“蘇老師打電話來了。”元歸一愣，立馬和其他人打了招呼，讓他們中途休息，喝點茶吃點心休息，自己則往外走。準備去接電話。小章道，“電話已經掛了。”“……”“人已經在車站了，說是九點的火車，準備去湖雲省了。”元歸生氣道，“不早說！”然後大步往外走了。小章趕緊跟上，準備待會兒指路。他覺得助理這個工作真是不好做。不止要操心工作，還要操心老板私人問題。而且他覺得自己夠機靈了，還知道報信呢，要是換個木訥的，隻怕等會議開完了，才會順道說一聲呢。但是他也不能和老板講道理，隻能反省自己還不夠機靈。不理解自己這位老房子著火的老板情感上的熱烈。但是以那位蘇老師的態度看，隻怕這是單戀。小章一瞬間心情又有些微妙，想笑。元歸一直催著司機開車，心情也很不美好。他知道蘇青玉忙於學習，所以一直沒主動打擾她，哪怕他很想約她出來喝喝茶，聊聊天，可是一直忍著。結果現在人家忙完了，第一件事就是往車站去了，順道給他打了個電話道彆。這心情怎麼也美麗不起來。看看表，時間還夠，路上他還是在旁邊的店子裡買了一些路上吃的水果和糖果之類的裝好了。準備讓蘇青玉路上吃。他趕到車站的時候，蘇青玉已經上了站台了。也是這會兒管理還不算嚴，送站的人能去站台，元歸才拎著一包東西，把人給找到了。他跑的滿頭大汗的，本來大理的一絲不苟的發絲都有些淩亂的垂在額頭。看到蘇青玉要走了，立馬喊了一聲，“蘇老師！”蘇青玉拎著行李包準備上車呢，聽到有人喊就看了過去，還真看到元歸了。她趕緊走過來，“元先生，你怎麼來了？”“聽小章說你要離開首都了，送送你。”元歸微笑道。本來有些生氣的，但是看到人了，就氣不出來了。“元先生，你太客氣了。”蘇青玉道，“我聽小章說你在開會的，沒耽誤你工作吧。”“工作還可以再做，送蘇老師，隻有這一個機會。我們不是朋友嗎？”“是，我們是朋友。”蘇青玉內心更不好意思了，她對於元歸的態度，始終是客氣居多的。即便是朋友，也不會是那種貼心的朋友。畢竟兩個人生活的世界相差太大了。但是顯然元先生誠意更甚。“謝謝你來送我。”蘇青玉道謝道。元歸笑了一下，將手裡拎著的東西給她，“帶著路上吃吧。”蘇青玉也沒客氣了，接了過來，“臨走前有人送，還能收到臨彆禮物，真讓人心情愉快。元先生，下次有機會，我邀請你來雲城做客，帶你去那邊轉轉，那裡好吃好玩的也很多。那邊湖多，我可以帶你去坐船，還可以帶你去釣魚，吃新鮮的魚。”元歸是很討厭釣魚這種浪費時間的活動的，但是和自己喜歡的人泛舟湖上，一起垂釣，也是一樁很美妙的事情。他回去之後，可以看看水產方麵的資料，到時候他們還可以根據水產養殖來一番愉快的討論。一定會有說不完的話題。“我很期待，到時候一定去找蘇老師。”等蘇青玉坐上車了，元歸還跟著車子走了幾步，和她招手。“再見！”蘇青玉對著車窗外喊道。等車子走了，蘇青玉才回過頭來。旁邊坐著的帶孩子的大娘道，“同誌，你對象可真俊，你們感情真好。”“……”為什麼男人和女人待在一起，就必須是對象關係，就不能有純潔的關係嗎？對於這個邏輯，蘇青玉不能理解，“不是對象，這是我……同學！”合作夥伴可能不好理解，同學關係最單純了。“那也差不多了了。”小年輕不都是從同學開始的嗎？蘇青玉覺得自己邏輯可能說不過大娘，乾脆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