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開庭轉念一想,現在還不是糾結誰人放火的時候,隻見火海中仍有許多人在哭嚎著,燕開庭又是一個俯衝,落入到火海之中。一個剛被火勢席卷的三層房屋本來是一間書院,爆炸聲響起時孩童們都在跟著教書先生念書,砰的一聲巨響,頓時將幾個靠外的孩子震暈過去,其餘的孩子也被隨即而來的熱浪衝到一邊,有的就已經倒地不起。教書先生歲數已高,卻快速移動著蒼老不便的身軀,將窗前被震暈的幾名學生拖到了裡屋。沒想到,火勢竟然來的這麼洶湧。外街已是濃煙滾滾一片,這十餘名學生和先生就已經困在書院裡,無路可逃。有的孩子驚慌起來,開始哭嚎,教書先生一邊安撫這些學生,一邊嘴裡直念,乞求能有神人救救這些孩子們。嘭的一聲,對麵一幢房屋倒下一根梁柱來,砸到了這間書院,頓時,烈火猶如藤蔓一般,順著梁柱就繚繞在了書院之上。書院頓時燒灼起來,濃煙滾滾,教書先生和學生們嗆得直流眼淚。“蒼....蒼天啊....卿酒酒這些可憐的孩子吧.....”教書先生淚眼朦朧,一心隻想著自己身後的這些可憐的孩子,年事已高的他,終於要堅持不住,視野就變得混濁起來,即將暈倒。而就在暈倒的那一刹那,視野之中,窗子外邊的火海裡,現出了一個瘦削黑影。那是燕開庭!從上方,燕開庭親眼看到那根房梁直直倒向對麵的一幢房屋,而自己卻無法阻攔,就在這時,他感應到了對麵房屋裡還有人存在!燕開庭仔細感知,便聽到那屋子裡的一陣陣哭嚎與求救,竟然都是孩子們的!燕開庭是想也不想,儘管身子已有多處燒傷,但仍是不管,就那麼直直衝入了火海之中!轟轟隆隆,周圍房屋不斷坍塌,熱浪猶如洪水一般向燕開庭席卷而來!眼見著燕開庭就這麼衝進火海,剛救出兩人的付明軒眉頭一皺,道了句這小子不要命了嗎?嘴上雖然這樣說,身子卻是趕忙又跟了下去。置身於火海裡,燕開庭隻覺得渾身燒灼,痛的難受,他拿起泰初發出幾道雷火,堪堪將火勢帶到了一邊,自己趕忙跳進了書院之中,隻見教書先生已然暈倒在地,卻仍將一些學生護在身後。這些學生,身體強健的還可以保持意識清醒,更多的卻是昏倒在地,燕開庭觀察一番,就將三兩個年紀較小的孩子懷抱在身,對著後麵的孩子喊了聲:“等著我!”就一躍衝入火海,噌噌便上了另一邊街道的樓頂。書院內,孩子們望著燕開庭離去的背影,眼眶含淚,頓時就有了信心燕開庭將這幾名孩子交給一旁忙著撲火的眾人,還未休息片刻,就又衝了進去,隻見付明軒扛著兩個孩子從火海裡跳了出來,呼哧呼哧喘著氣,卻是對著燕開庭一笑。燕開庭朝著他點了點頭,笑了一聲,便是一頭紮進火海裡。不知深入火海多少次,也不知自己扛了幾個人出來,燕開庭什麼都不想,似是發泄情緒一般,直到頭發衣袍都被燒灼漆黑,整個人都熱得快要炸開,最後,在一次衝出火海時,燕開庭終於覺得渾身一沉,整個人就像脫力一般,直直向火裡墜去。“庭哥兒!”付明軒一聲驚呼,整個人便以極快的速度俯衝到燕開庭身邊,一把將他攬起。“你不要命了嗎!”付明軒一聲低吼,燕開庭微微一笑,眼神漸漸空洞起來,視野最後的一幕,除了付明軒那張皺眉眉頭,沾了幾分黑灰的臉,在天空上方,一抹白色身影輕輕掠過......謝無想在霧苓院時,即使隔絕了裡外感知,卻還是被這衝天巨響嚇得驀然一驚。待她趕到現場時,火勢已經蔓延到了整個街區,仔細感知了一下,這並不是一般火焰,而是修道界的一種密煉之火,溫度極高,澆水不滅,任何事物都可被其燒灼殆儘,謝無想心念一轉,看來隻有自己的“蓮華雨”能夠熄滅這場大火了。就在這時,謝無想看到燕開庭滿身漆黑地從火裡跳出,懷抱著兩個孩子,放下孩子之後又跳了進去。謝無想還是第一次見到燕開庭如此拚命的樣子,眼神堅毅,身形如風一般,不斷衝進火海救人,可就在一次跳躍出來時,竟像是渾身脫力一般墜了下去。謝無想本想出手一救,卻看到另一邊的付明軒衝了上去。謝無想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光暈,光暈頓時四散開來,直到可以覆蓋整個街區,她宛若神祇一般,輕輕在光暈上點了一點,手中突然多出一支青蓮,在空中揮舞一番,將青蓮往光暈中間輕輕一插,頓時,光暈蕩起漣漪一般的波紋。淅淅瀝瀝,一陣清澈的雨就下了下來,那是一種清澈到極致,帶著絲絲暗香的雨。雨勢不大,卻輕易地將密煉之火悉數澆滅,頓時,下方的人群爆發出一陣一陣歡暢的呼喊,對著謝無想就是一陣朝拜。待到火勢完全熄滅之後之後,謝無想將那青蓮輕輕拔起,頓時光暈疏忽變成一點青光,落在了謝無想手中。猶若白色飛燕一般,謝無想化作一道青白身影,消失在天空中。屋頂之上,付明軒懷抱著燕開庭,對著謝無想輕輕道了一聲:“謝謝。”此時,燕開庭全身滾燙,臉已燒得通紅,身上的袍子早已破爛不堪,嘴裡還一直說著不清不楚的話語,付明軒將手放在燕開庭的脈搏之上,隻見他的脈搏猶如戰鼓一般,跳動的異常猛烈。付明軒心想不好,便抱著燕開庭向燕府奔去。此時,夏平生站在雪域院之上,看著爆炸方向,眉頭緊皺。遠方,漸漸衝過來一個黑影,待到近時,夏平生才注意到,一身黑灰的付明軒抱著臉色通紅的燕開庭正向自己跑來。夏平生伸出一手,向前一抓,燕開庭便從付明軒懷裡飛了出來,落在了雪域院的中央,睡在了柔軟的積雪之中。“夏師!庭哥兒這是怎麼了?!”付明軒也是一臉著急,按說火勢雖大,但對於燕開庭這樣的上師強者,應該還沒有這麼大的問題。夏平生看了一眼燕開庭,道:“他是火屬,火又有多種,隻怕是那火與他體內之火相衝,攪得他體內之火不斷湧動,直到動了真氣。”“那礙事嗎?”“無妨.....你先去那邊再看看,調查一下,是誰人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聽到前麵了兩個字,付明軒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像夏平生拱手,道了聲多謝夏師,便轉身又向那街區奔去。躺在雪域院積雪之上的燕開庭就像是一個做著噩夢的孩子,臉色通紅,嘴裡不斷喃喃囈語,夏平生將他從雪中抱起,感受到他體內的火已經背著冰涼之雪漸漸安撫了下來,但是仍是有幾縷真氣之火在他體內不斷遊躥。夢裡,燕開庭隻覺得自己沉浸在一團滾燙的熱水中,腳下被一個不知名的怪物拖拽著,直直把他拉向滾燙深處,燕開庭想要掙紮,卻覺得自己四肢都僵住了一般,無法移動,他呼喊著呼喊著。夏平生輕輕握住了燕開庭的手,就運起體內森寒之氣,通過燕開庭的脈搏,像他的心臟湧去。再通過心臟的波動,將這顧森寒之氣送向身體各處,以安撫那體內不安躁動的火焰。半柱香的功夫過後,燕開臉上的潮紅減退,整個人也漸漸安靜下來,躺在夏平生的床上,燕開庭神色安詳,就像在做著一個香甜的夢。隻是夏平生依舊握著他的手,細細感知著他體內之火的情況,直到暮色西沉,再三確認燕開庭已經完全安定下來之後,才將他的手放下。看著燕開庭,夏平生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知道,此時等著燕開庭要做出抉擇的問題,是多麼艱難,但是這個世界上,也隻有他自己,可以戰勝自己。窗外的雪依舊呼嘯下著,暖融融的夕陽透過窗子照射了進來,灑在燕開庭安詳的麵龐之上,夏平生拿著一塊濕毛巾,輕輕擦拭燕開庭臉上的黑灰。一陣冰涼,燕開庭從昏迷之中醒來。“這是夢嗎?”燕開庭心想,為何又躺在雪域院之中?燕開庭微微一笑,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霧苓院外,付明軒換上了一身乾淨的青衫,將一道傳訊符發送了進去。幾乎就在發出傳訊符的同時,院門輕輕打開,迎麵撲來一陣暗香,霧氣繚繞之中,屋子裡暗黃的燈光明明滅滅。院裡,站著一身白紗的謝無想,她停立在院中,仿若不在這凡塵之間。付明軒朝他微微頷首,道:“無想仙子。”謝無想緩緩轉過身來,望向付明軒,神色清冷,回了句:“付首座。”“今日多謝。”付明軒道。在門內,謝無想一直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既不是普通弟子,也不是師尊級人物,仿佛她隻聽從青華君一人的調遣,不在人之上,更不在人之下。謝無想向付明軒點了點頭,道了聲不謝,隨後便道了句:“元會門。”付明軒嗯了一聲,表示心下已然明了。火勢熄滅之後,付明軒再次折返火災現場,在那裡他發現了元會門的痕跡,還有一個不是很靠前的名為“風燭觀”的小門派。元會門自是不必多說,四大門派當中的首派。而那個什麼風燭觀,卻是有些奇怪。雖說因為秘境將開各種小門小派在玉京現身並不足以奇怪,但是這樣一個小門派和元會門鬨了起來,還折騰出這麼大的動靜來,就有些說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