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陽】濕癸柳12(1 / 1)

鐘言趕緊找東西遮身子,真是的,世上的布料為何都無法抵抗烈焰呢?這肚兜但凡能抗住,自己也不會如此狼狽。

狼狽還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自己好似在秦翎麵前露餡兒了!鐘言兩手抓住身上的剩餘布料,實在不知道拿些什麼來穿,這時候,一隻清瘦的手伸了過來,拿著的是他自己的外衫。

“先披上,回去再說。”秦翎咳了咳,往後伸著手,卻沒有往後看。

等到元墨和小翠從地上爬起來,就看到轎子已經燒得沒了形狀,七零八落。方才還坐著人,大災須臾間就將它變成了一個火球,將一切美好和安寧吞噬。一盆盆的水潑上去也不見火勢減弱,可元墨和小翠都沒惶恐,因為方才他們已經看到主子們逃出來了。

也就是少奶奶有好本事,換成其他人早已葬身火海。

他們摸著黑往旁邊無人之處去尋,果真就找到了。隻見四小姐裹著少奶奶的衣衫,少奶奶裹著少爺的衣衫,三個人都完好無恙。元墨使勁兒地唉了一聲:“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真是歹毒!”小翠恨不得換個銅鐵身子,最起碼不會懼怕水火。

“咱們先回去再說吧,讓四小姐先回去。”鐘言搖了搖頭,一邊惴惴不安,一邊焦躁不定。

他們的行蹤一定是被人知道了,所以才在回來的路上做了手腳,看那火勢來之熊熊必然是火符引起,此人道行也不淺。當務之急是先回去,不要在外麵久留。不一會兒秦家的轎夫們回來了,他們另外找了轎子,回到秦宅之後鐘言先把秦瑤悄悄地送了回去,親眼看著秦瑤躺好他才收回紙人。

“長嫂。”看鐘言要走,秦瑤抓住了那隻手,“今日多虧有你……不過是誰要害我們?”

鐘言心疼地回握:“你已經大了,我不想騙你,確確實實是有人想要下手加害。但這人對的不是你,是你大哥。”

“大哥?”秦瑤又坐了起來,害怕之後定了定神,“為什麼?”

“過兩日我慢慢和你說,你先好好歇息。”鐘言將腕口的銅錢取下來一枚,“這個放在你枕下,你這邊若有什麼事它會震動,我會知曉。你放心,有我在,沒人能傷得了你們。”

“可是,可是長嫂你已經快要臨盆,不能再這樣操勞了,今晚沒動了胎氣已經是萬幸。”秦瑤看著那個高高挺起的肚子,今晚必定愁得睡不著覺。鐘言卻搖搖頭:“沒事,我和你大哥的孩子天生命硬,福壽傍身。彆說是這一關,往後就算有再多難關我們的孩子都能闖過去。”

秦瑤沒經曆過大事,自然更加擔心,鐘言勸了好一陣才走,順著牆簷越走越心裡沒底。身上披著的外衫還是秦翎的呢,他今日究竟看出什麼了?是隻看到自己的肚兜了,還是連身子一起瞧見了?

若是瞧見了,他那個病秧子能反應過來嗎?

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

一麵小鼓在心裡敲響,鐘言像踩著鼓點回了院子。今晚的院落格外明亮,元墨和翠兒在慌忙之中

還把花燈給撿回來了,那四個活潑的大丫頭也買了各自喜歡的花燈點在屋簷下。

塞滿了深山紅土的大甕下麵積攢了一些水,鐘言過去看了看,這就是從土裡滲出來的“血水”了,把血水曬乾再把這甕土鋪在最上麵,其實是很好的肥料。

從前他一進院就回屋,巴不得三步並兩步地回去和秦翎廝守,今日是能磨蹭一點是一點,著實不知該如何應對了。師兄曾經說過的話都在耳邊繞,每一句都狠狠壓在他的心頭,重得他抬不起頭來。

“他若是知道你是男子還會和你相好嗎?他若是看見你的鬼形可能會被你嚇死!哪有男子不想要香火?兩個男人終究守不住的。”

一想到這些事鐘言更不敢進去了,隻在門口徘徊。屋裡的燈籠點得像他們成親那日,燈火映著他無可挑剔的麵龐,照出了微微的光澤。

元墨和小翠從屋裡出來時就看到大少奶奶止步於門前,兩人還以為院裡的風水又出差錯了,可是奔到鐘言麵前也沒發覺他在想事情,反而是默默地發愣。倆小孩兒也不敢多問,乾脆站在主子身邊一起跟著發愣,三個憂愁的人一動不動,顯得非常詭異。

鐘言憂愁完了,扭頭問:“你們少爺睡了嗎?”

元墨搖頭:“沒,說等著您呢,說有事要問您。”

完了完了,這是要夜審啊!自己明日一早不會直接被轟出去吧?鐘言咬著手指頭愁得滿頭汗:“他看上去像生氣了嗎?”

小翠回想片刻:“不像啊,少爺從來都不怎麼生氣,從前是因為病重才鬨脾氣,那是撒邪火呢,如今少爺早就好了。”

完了完了,這邪火要是直接撒在自己身上,可能等不到明早,自己連夜就要卷著鋪蓋卷兒離開秦家了吧?鐘言抓了抓頭發,玲瓏燈籠銅簪叮鈴作響,他卻無心欣賞。又等一會兒,他開始歎氣,一口一個“唉”,歎得元墨和小翠的心裡也沒了底。

少奶奶這是怎麼了?他們相互對視,能讓少奶奶發愁成這樣,莫非今夜有重大難關?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我進去了。”鐘言戀戀不舍地說,自己要是走了還挺舍不得他們的呢。

“是,今晚您受驚嚇,趕緊拿熱水擦把臉睡吧。熱水都給您打好了,放在床頭,明日再好好沐浴。”小翠還能從少奶奶身上聞出布料燒糊的氣味來,“您放心,少爺沒事,多虧有您才沒燒著。”

“嗬,他沒事,我該有事了。”鐘言哀怨地望著天,一步一哼唧地往裡走,到了門口處又開始猶豫了,要不,自己直接給秦翎下點昏睡散,先把他迷暈過去?

“小言,你為何還不進屋?”沒想到秦翎的聲音響在了睡房裡,聽上去無波無瀾,但就是這種平靜讓鐘言更察覺不妙。

“唉,來了。”鐘言繼續唉聲歎氣,自己這是什麼命啊,嫁了個人差點沒把自己累死,如今還要冒著被休掉的風險。鐘言一步步往裡走,好不容易挪到了門口又不進了,扒著門框偷偷往裡瞧。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即刻和秦翎的目光對上。

“你怎麼

還不進屋?為何要在外頭走小碎步?”秦翎坐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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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我有話要問你。”

“問什麼?有什麼事明早再問吧,今日我都困了。”鐘言打了個哈欠,懷揣著渾水摸魚的心邁了進去。屋裡也點上了新買的燈籠,隻不過那花燈被火勢波及,一角熏成了灰色。然而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屋裡就沒人吭聲了,秦翎端坐,他的心跳也跟著加快。

秦翎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其實很想笑,但一想到他騙自己這樣多日子就想要嚇他一把,生生將笑意壓了下去。小言當真淘氣,若不是今日漏了餡兒他還要欺瞞,莫非要長長久久地隱瞞下去麼?

這可不行,秦翎抿著嘴,嘴角都快被抿麻了,慢條斯理地開口:“坐到我旁邊來。”

鐘言隻想坐到他頭上去,直接把他坐暈最好。等到往秦翎的身邊一坐,鐘言又找回了一些洞房花燭那日的心境,那日自己就是這樣坐在床邊等他,有些坐立難安。

“好了,我坐過來了,你要問什麼?”鐘言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你困不困啊?”

秦翎裝作平靜地搖搖頭,小言當真可愛:“不困。”

“哦,那你先坐坐,我去換衣裳。”鐘言又一次試圖溜走,結果衣袖被秦翎拉住。他低頭看向那隻瘦手,薄薄的皮膚透著底下青色蜿蜒的血管,自己明明可以一下掙脫開來,卻不舍得讓他撲個空。於是鐘言又坐了回來:“好吧,我不換了。”

“小言,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緊大事瞞著我呢?”秦翎決定主動詢問,看著他眼裡的閃躲竟然起了一絲玩鬨心態。遇上鬼邪他不怕,自己這樣問一問,他居然怕了。

“啊?你說什麼事啊?”鐘言反問回去,他也不傻,在不確定之前絕對不會點頭承認。此時此刻他還抱有一絲希望,直到秦翎的目光開始下移,從他的臉往衣裳挪移,最後停在了他的胸前。

這怎麼辦?直接將人打暈?鐘言的兩隻腳在繡花鞋裡微微蜷縮。

“小言,你是不是騙了我一件大事?”秦翎慢慢地說,又想逗他,又怕將他逗生氣了,“今日你又救了我與小妹一回,這份恩情我永生不忘。但是……但是你的衣裳破了……”

來了,該來的還是來了,最終什麼都沒瞞住啊。鐘言眨了下眼睛:“那你……下回幫我買一條能抵擋烈火的肚兜……好嗎?”

秦翎板著的麵孔轉了過去,一轉過去就飛速地笑了一下,然後控製好神情和臉色再板著轉回來:“你還要繼續騙我麼?我都看到了。”

鐘言給自己壯了壯膽,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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