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記得自己睡著之前最後一句話是在問聞人鈺——

“你是聞人,還是燕驚?”

他哭累了也被親累了,還是那樣被聞人鈺抱著,腦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眼睛已經閉起來了,像是說夢話一樣。

後來上樓去休息的時候,聞人鈺也是這樣抱著他上去的。

“玉玉希望我是誰,我就是誰。”

這句話睡著了的宋征玉隱約間聽到了,因此等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回想起昨晚在沙發上的吻,又看見聞人鈺一大早從廚房裡走出來的身影,宋征玉下樓的動作定在了原地。

意識清醒的同時,隨之而來的是更多昨晚那些從聞人鈺嘴裡說出來的,令人羞恥至極,坐立難安的話。

宋征玉趁著聞人鈺還沒有看到自己,轉身又跑回了房間。

他都不知道,要怎麼麵對聞人鈺了。

好煩。

宋征玉趴回到了床上,原本是要抱著自己的兔子抱枕的,可是想到這是白適宴給他買的,又很生氣地扔開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宋征玉拿過來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誰打來的?

“喂,哪位?”宋征玉點了接通。

從話筒裡傳出的有些熟悉的聲音讓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對方是誰,嶽霽希望可以跟他單獨見一麵,解釋清楚上次在醫院發生的事情。

自從他把嶽霽的聯係方式全部拉黑了以後,對方就發現沒有辦法聯絡上宋征玉了。這回他是拿了彆人的手機給宋征玉打的電話,還說已經找到了證據,證明那份文件不是他授意的,不過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他暫時還沒有查到。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你說不是你授意的,那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過這種想法嗎?”

“我……”

是可以說謊騙宋征玉,講他根本就沒有動過這個念頭的,反正他後來也沒有真的實施。

可嶽霽沒有辦法對宋征玉說謊,他的確動過這個念頭,並且想過要用嶽綺的友情還有跟他的這份感情綁住對方,隻不過……他後來動了不該動的心,所以才沒有繼續這樣做。

猶豫之間,好不容易打通了的電話又被宋征玉掛斷了。

嶽霽嘗試又給他打了一次。

宋征玉這邊才掛斷電話,手機就繼續響了起來。

他順便給這個號碼也拉黑了,隻是宋征玉沒有注意到,自己將手機放下來的時候,無意中點到了通話記錄裡的一個號碼。

手機就放在了他的手邊,宋征玉還在想著等會兒下去要怎麼跟聞人鈺說話。

該不會以後聞人鈺都要跟他住在一起吧?

想著想著,宋征玉總是覺得好像有誰在說話一樣,他抬起頭,往四周看了一眼:“誰在說話?”

原本消失了的聲音在他這句話後又出現了一次,宋征玉找了半天,最後發現是從自己的手機裡傳出來的。

他拿起來一看,上麵顯示正在通話

中。講話的人是薛暇。

“薛先生?”宋征玉有些不太確定地喊了對方一聲,等聽到那邊應了以後,他才又問道,“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你打給我的嗎?這話應該是我問你。”

薛暇似乎明白剛才接通電話後,為什麼半天都沒有聽到宋征玉的聲音,過了會兒,又聽到了他一個人的碎碎念。

看來,對方並不是有意要找他,而是不小心打錯了。

宋征玉也在薛暇的話後意識到了這一點。

“對不起,我不小心按到了。”

“沒關係。”

“剛才聽你說話,發生什麼事了嗎?”

薛暇沒有聽清楚宋征玉在說什麼,隻是對方的語氣似乎很煩惱的樣子,所以才會多問了一句。

被扔開的那隻兔子抱枕還是被宋征玉不自覺地抱住了,他望著天花板,大概是薛暇的語氣溫和得令人放鬆警惕,又或許是比起出去麵對聞人鈺,他更想有個理由能夠躲在房間裡,於是慢慢就跟對方說開了話。

像薛暇這種人,很容易就能從談話裡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更何況跟他說話的還是宋征玉。

連引導都不用,他就完全了解了宋征玉當前的困境——白適宴的欺騙,嶽霽的彆有用心,聞人鈺的熱情,還有更多人的窮追不舍。

想到宋征玉的性格,聽上去這些是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困擾。

“小宋先生,要來薛家做客一段時間嗎?”

“什麼?”

-

宋征玉最後還是下樓去了,不過吃過早飯,聞人鈺離開先去處理戴景住和嶽霽的事情時,薛家的人也上門了。

管家明顯是認識他們的,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些人上門來是接宋征玉去薛家。

早上在電話裡麵,薛暇邀請了宋征玉去了家裡做客,並答應他,在他作客這段時間,不會有任何人,包括薛直來打擾他。當初薛暇給了宋征玉一份承諾,現在他遇到了麻煩,薛暇履行了這份承諾。

甚至宋征玉想要永遠擺脫他們的話,薛暇也可以等他們的節目結束後,將宋征玉秘密送到國外。憑薛家的勢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一個人藏起來,根本就不是問題。

宋征玉去薛家這件事,誰也沒有告訴。不過紙畢竟包不了火,很快聞人鈺他們都知道了。

隻是他們知道歸知道,誰也沒有能來薛家找他的。

薛暇讓人在三樓給他單獨準備了一個房間,薛暇的房間在四樓,沒有事情的話,兩個人平時也沒有交集。

宋征玉隻在來的第一天看到過薛暇一次,對方似乎很忙,跟他說了句“安心住下”這樣的話後,就讓他先離開了書房。接下來一連三四天,宋征玉白天在薛家都沒有見到對方,問起管家,對方說先生平時很忙,最近這兩天都是深夜才回來的。

第五天早上,宋征玉以為薛暇又不在家裡,沒想到起來吃早飯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在餐桌麵前了。

聽到下樓的

腳步聲,薛暇抬頭看了他一眼,而後收起了正在看的報紙。

“坐。”

完全主人家的作派。

等宋征玉坐下來以後,廚房的傭人就將早餐端了過來。

他們還分彆給兩個人泡了一杯咖啡,宋征玉這杯符合他的口味,裡麵加了很多奶,一勺糖。

“薛直怎麼不在這裡?”

雖然薛暇答應過他,不會讓薛直來打擾他,但早飯都不叫對方一起嗎?

“他早就搬出去了,讓他回來,他自己不願意。”

薛直在跟薛暇約定好以後,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似的,當天就搬出了薛家,現在一直住在之前給宋征玉買的那棟房子裡。

想通了以後,薛直還讓薛暇把網上有關宋征玉跟他之間所有的爆料都撤掉了。他還沒有真正成功,不想讓宋征玉因為自己而陷進這些網絡漩渦裡麵。

“搬出去了?”

宋征玉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不過薛直不在這裡也好。

他喝了一口麵前的咖啡,無論是吃飯還是其他,姿態上總是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薛暇等他吃完了,才問:“我送給你的手表怎麼沒有戴?上一次遇見,你戴的也是這隻表,是不喜歡嗎?”

宋征玉現在戴著的這隻手表還是戴景住送給他的,至於薛暇的那隻手表,早就被對方給沒收了。

他當然不可能直接就這樣告訴薛暇,於是暫時想了個理由支吾過去了。

薛暇果然沒有再繼續追問,吃過早飯後,就又走了。

宋征玉原本以為有關手表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就看到床頭櫃上擺了一個新的手表。底下壓著的紙上,一行鋼筆字蒼勁有力,一看就知道,是薛暇親自寫的。

昨天宋征玉的那番話,落在薛暇眼裡,就是不喜歡之前的那款手表。

於是下午去公司,他就讓助理又重新買了一款手表。晚上回來宋征玉已經睡著了,薛暇沒有打擾他,將手表放下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次的手表比上一次的還要貴重一些,不過對於薛暇來說,應該並不在意這些細節。

他是一個隻要做了的事情,就會追求完美的人。既然是要給彆人的賠禮,不喜歡的話,就送到對方喜歡,願意戴為止。

從另一種角度來說,薛暇也是一個相當自負的人。

他不允許有人挑戰自己的權威,更不允許有人不遵守自己的規則。

宋征玉莫名地從對方的話裡懂得了這種意思,他看了看兩隻手表,決定換上新的那個。

隻是下樓以後,薛暇沒有像昨天一樣在餐桌麵前。看來今天又很忙,他在心裡想道。

宋征玉覺得他住在薛暇,就跟住在酒店一樣,比他原先跟聞人鈺一起待在海島還要自在。

而且,還什麼人都不需要應付。

就這樣又過了三天。

宋征玉最近喜歡上了跟園丁一起澆花,偶

爾還能在花草叢裡看到一些可愛的昆蟲。為了感謝薛暇幫他擋掉了外麵的麻煩,宋征玉還特地從這些花裡麵挑了一盆開得最好看的蘭花放到了對方的書房裡。

隻是他放完了花,也不記得告訴薛暇一聲。

薛暇晚上回來,就看到書房的窗台上多了樣東西。

“誰放在這裡的?”

“回先生,這是宋小先生下午特意挑出來,說是送給您的。”

“要收下去嗎?”

拿他的東西當成禮物,又送給他。宋征玉的舉動看在薛暇眼裡,簡直充滿了孩子氣。

“不用,他白天都在家裡做什麼?”

薛暇一邊打開夜燈,準備再處理一些事務,一邊聽著管家的彙報。

宋征玉的活動軌跡很簡單,白天要麼跟著澆澆花,但有點沒有耐心,要麼就去觀察觀察昆蟲。薛家有很多娛樂設施,最開始都是為了薛直弄的,現在全都成了宋征玉的了,所以他一個人待在家裡也不會覺得無聊。

聽到管家說宋征玉沒有耐心的話,薛暇笑了笑。

是挺沒耐心的,什麼東西都是弄了一半就放在那裡了,一點毅力都沒有。其實第二次見麵,薛暇就推翻了初次對宋征玉留下的印象。

不過,薛暇也並不難接受。

隻是他想,要是宋征玉是他的兒子,他應該會早點物色一下彆的接班人。太嬌氣了,經不起挫折,隻適合讓彆人把事情全部做好,然後捧到他的麵前。

筆尖停頓了一會兒,薛暇沒有再讓管家說下去,叫他先下去了。

宋征玉就這麼相安無事地在薛家一直住了十多天後,終於收到了節目組的通知,說是一周後開機。

看到通知的消息宋征玉才奇怪起來,上次節目錄製結束的時候,導演隻說放半個月的假,怎麼延長了這麼久,算算時間,都要一個多月了。

反正也不是馬上就要趕過去,宋征玉很快就沒有再去想這件事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宋征玉剛好一覺睡醒,時間已經很晚了。覺得口渴,他想了想,沒有打擾彆人,準備自己下去倒一杯水。

薛家白天有人在還好一點,晚上就更顯得空曠了。

宋征玉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扶著扶手慢慢往樓下走。突然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客廳太黑了,宋征玉看了半天,才發現是薛暇。

“薛先生?”

已經晚上三四點了,對方每天晚上都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嗎?

難怪他在家裡都看不到人。

“還沒睡?”

剛從公司回來,薛暇身上還帶著幾分淩厲感。

不過有些犯困的宋征玉沒有發現,過半天才搖搖頭:“我下來倒水喝。”

說著,還把手上拿著的杯子給對方看了一眼。

薛家的管家比枰灣房子那裡的管家能力更強,宋征玉住進薛家不出兩天,有關他的吃的用的,都漸漸換成了宋征玉喜歡的。就連這隻杯子,都是宋征玉過來以後又換過一次

的,上麵印了可愛的卡通兔子圖案。

兔子還舉了一根胡蘿卜,薛暇覺得跟宋征玉現在樣子有點像。

他也沒有直接上樓,而是轉身泡了杯咖啡。宋征玉已經下來了,薛暇順便給他倒了杯水。

咖啡杯跟看起來有些幼稚的卡通杯一左一右地放在了像是小吧台的桌子上,宋征玉喝了兩口水,看薛暇在喝咖啡,提醒道:“已經很晚了,你喝了咖啡會睡不著的。”

他坐在薛暇對麵,椅子太高了,宋征玉把腳踩在底下的橫欄上,覺得太累,又把胳膊也放在了桌子上,跟對方講著講著,就漸漸地把腦袋也枕到了胳膊上。

“一會兒還要開個會。”

“你每天都是幾點睡覺的啊?”

宋征玉對薛暇的作息有點好奇,兩個人在下麵有一聊沒一聊地說起了話。

想起剛才收到的信息,宋征玉還跟薛暇說了自己過一周就要去錄製節目的事情。

“到時候我安排人送你過去。”

“謝謝你,薛先生。”

宋征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有點忘了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麼上樓的了。

他記得昨天半夜自己口渴下去倒水,碰到了薛暇,兩個人還說了會兒話。再接著,他就沒有什麼印象了。

宋征玉起來看到自己的鞋子在床邊擺得整整齊齊的,以為是管家做的,也沒多想。

除了那晚在樓下遇到了薛暇,錄製節目之前的一周,宋征玉跟對方都沒有再碰過麵。

很快,就到了荊棘之心的又一次錄製。

他在薛家待的這段時間,過得無憂無慮的,殊不知外麵幾個人已經因為他鬨翻天了。

先是熱搜上三天兩頭的戀綜嘉賓xx與xx公開在什麼場合撕破臉,場麵鬨得非常難看。

再就是薛直跟戴景住不知道因為什麼而大打出手,嶽霽當時也在場,結果不僅沒有勸好架,反而三個人都打了起來,一度混亂極了。

因此荊棘之心停擱了這麼長時間,直播收看率不僅沒有下降,反而還在第一天升到了有史以來最高的數字。

他們都想知道,已經變得跟仇家一樣的幾個人,要怎麼在一檔戀綜相處。

【光是想想就覺得好好笑,他們能和平地坐在一起吃頓飯嗎,不會吃著吃著就又吵起來了吧?】

【我以前覺得項廷挺沒有存在感的,結果聽說他在業內的聚會上陰了戴景住一把】

【就我一個人很好奇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雖然都是大亂鬥,但感覺他們主要的敵人還是戴景住和嶽霽】

【我也隻是聽說啊,好像是跟男三有點關係】

【一旦有了男三,所有的事情突然變得合理起來了】

【繼續打,不要停,我就愛看這種為愛鬥爭的戲碼】

【可惜節目組在他們放假期間沒有跟拍,不然我都不敢想象那劇情會有多精彩】

直播第一天,宋征玉依舊是第三個到來的。

薛直足足到了

上午十點才開始露麵,工作人員給大家的解釋是對方臨時有事,所以會來得晚一些。

前段時間,薛直終於知道了戴景住對宋征玉做的事情。他當場就沒有控製住脾氣,將人狠揍了一頓。沒過多久,他又得知了嶽霽的打算。

昨天他在外麵碰到聞人鈺,反唇相譏之時,才知道原來宋征玉就住在自己家裡。

薛直緊趕慢趕,想要趕回家見宋征玉一麵,可運氣不好,大晚上出了不少狀況。

等早上趕到家裡以後,問起管家,就聽到對方說宋征玉已經出發去錄製節目了。

恰巧薛暇下樓,看到他毛毛躁躁,沉不住氣的樣子,又嗬斥了他一番。

“學長在這裡,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麵對薛直的質問,薛暇紋絲不動,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況且,我讓人打過電話叫你回來,是你自己不回來。”

“可你又沒有告訴我學長在這裡,你要是早告訴我……”

“早告訴你,晚告訴你,都沒有區彆。薛直,我以為這段時間你在外麵已經有點長進,結果還是這副樣子,等你坐到我這個位置,再來質問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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