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時候行色匆匆,來不及欣賞過路的景色,如今回程,麗姝就不那麼趕了,她有時候出來在岸板上看晚霞,晚霞很是美。
夕陽很好看,可是無限近黃昏。有一種快樂至憂傷的氛圍,麗姝重生數年了,她很少會回想起前世的事情,尤其是隨著前世一切的阻礙除去之後,她現在是和鄭灝新的開始了,要遇到新的挑戰。
這個挑戰就是鄭灝的壽數,剛重生的時候,她覺得四十多歲還有許多年呢。甚至她第一次見到鄭灝的時候,鄭灝隻有十九歲,很是冷漠,雖然得體,可是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可轉眼已經過了十幾年了,今年鄭灝都十五歲了,雖然看起來依舊風姿迢迢,他們心意相通,自由自在,夫妻之間隻有彼此,如果他隻有九年好活,那她不知道日後還怎麼活,畢竟她這麼堅強的人,絕對不會殉情,可是她不想在餘生就自己一個人過。
想著想著眼淚就掉下來了,甚至都止不住了。
她背對著眾人,眾人並不知曉她在哭,也不敢上前來。鄭灝就是這個時候來的,他們夫妻近來可以同房,怎麼都有說不完的話做不完的親密事。
隻是未曾想到,見麗姝白皙的臉上都掛著淚痕,這讓他一時頓住。他眼裡的她,素來無所畏懼,從不哭泣,再艱險的事情她也能夠應付,是何事讓她如此呢?
“姝兒。”鄭灝不知道發生何事,但率先摟著她安慰。
麗姝起初有點抗拒,但隨即撲進他懷裡,哭的很大聲。
守在外麵的臘梅聽到嚎啕大哭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後來有些錯愕,“珠蘭,咱們姑娘為何會哭呢?”
在她們下人眼中,大奶奶無疑算得上是世上最好命的姑娘了,她容貌家世才情都是頂尖,無數的公子哥兒和男人,隻要見過她一麵都會非常喜歡她。成親的對象是全京城家世頂尖的世家子,還是狀元郎,對她很是專情,甚至成婚後,婆媳矛盾都沒有,生子也是順利,連兩個兒子也是生的聰明伶俐。
這樣的人怎麼會哭的這麼傷心呢?
珠蘭搖頭:“有時候外麵看著金尊玉貴,什麼都好,也未必樣樣遂心。”
臘梅點頭:“你說的是,就像渝大奶奶是官夫人,住著那麼大的宅子,仆從無數,可誰想過她執念那麼深呢。”
兩個丫頭如此感慨,鄭灝更是不解,可他想到麗姝應該是遇到了非常為難的事情,否則不會如此的。
麗姝哭的累了,見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自己,又帶著哭腔笑道:“我又不是樹哥兒那樣的小娃娃,你這麼哄我做什麼?”
“你可不就是個小娃娃嗎?在外麵你是威風凜凜的女王,在家裡你有什麼難為的,隻有我心疼了。”鄭灝不知道她為何這般,又很是心疼。
好容易止住眼淚,鄭灝吩咐人打水來替她淨麵勻粉,麗姝收拾妥當,就沒有再提自己哭泣的事情。
這件事情麗姝自己以為過去了,鄭灝卻很擔心她,一直暗中在觀察她。
好容易船靠岸,鄭灝讓麗姝準備一番,要帶妻兒下船去玩一趟,散散心。
麗姝興致很好,她換了一套花紋不那麼多的衣裳,打扮得也很是素雅,頭上帶了幾朵輕便的絹花,出現在鄭灝麵前時,她還轉了一個圈。
“如何?我是不是很像掌櫃的樣子?”
“不像,像花仙子,出水芙蓉一樣。”
不管何時,鄭灝說的話總是讓麗姝很開心,仿佛她在他眼中永遠都是最美的。
這裡並不是什麼大地方,隻是一個小鎮,因為水陸便宜,這裡南來北往行商之人極其多,店鋪林立。
從滎州那個宅子過來,仿佛重見天日,尤其是樹哥兒回來時還小,現在五歲了,見著這番熱鬨,早就樂的找不著北了。
小哥倆兩人都是穿著墨綠色的交領衣袍,中間係著正紅色的腰帶,顯得格外的精神。
但麗姝對他倆道:“彆被拍花子的拍去了,一定要跟著爹爹和娘親啊。”
“娘,拍花子的人真的會挖眼睛,還會打我們不給飯我們吃嗎?”祈哥兒覺得不可思議,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
麗姝說的更狠一點:“那是自然,你是不知道啊,還有更狠的,你不是愛跑嗎?他們就會把你們的腿打折。所以外人給的東西能不吃就不吃,還有不要自己亂跑,聽到沒有?”
兩個哥兒小雞啄米似的答應。
但是看到捏泥人的,賣麵具的,甚至一個小小的貨郎,他的鋪子上還有風箏、花燈,精致的鳥籠,火鐮斧子什麼都有。
樹哥兒看到葫蘆想買,麗姝讓人買了個紅色雪點兒的葫蘆,係在他身上,樹哥兒仰頭望著麗姝道:“娘親,我能不能在裡麵裝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