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
清風候在門口石階上,看到趙京玉的馬車過來,走上前微躬著腰相迎,“見過趙大人。”
趙京玉踩著馬紮走下馬車,示意清風帶路,“帶我去看看步儼。”
“是。”清風做了個請的手勢,“趙大人請隨小人來。”
清風一路帶著趙京玉來到書房,“大人,趙大人人來了。”
陸步儼麵色蒼白靠坐在床榻上,看見趙京玉過來,撐著身想要下床相迎,趙京玉製止他,“你好好躺著。”
“趙大人怎麼過來了。”陸步儼問。
“來看看你。”趙京玉關切看著他,“傷勢如何了?”
陸步儼歎息著苦笑,聲音虛弱,“一點皮肉傷,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修養一段時日,也就不妨事了。”
“西廠的手段,就是審訊一頓也夠你受了。”清風搬來椅子,趙京玉落座後又問:“究竟怎麼一回事。”
陸步儼抿著蒼白的唇,那夜謝鶩行將公主帶走後,官兵就包圍了花瑤樓,宣稱樓中窩藏有刺客,他也被押進了西廠。
想到公主那夜被強行帶走,陸步儼心口發沉。
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有沒有被欺淩,陸步儼握緊雙拳,眸中閃過冷芒。
謝鶩行目無王法橫行肆虐,但公主是無辜的,在回趙京玉的話時,也略去了有關霧玥的那部分。
趙京玉聽後頷首:“你被羈押還不知道,謝鶩行逼瘋了太後,將其軟禁在宮中,如今皇上等同於到了他手上。”
挾天子以令諸侯,謝鶩行竟然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陸步儼臉色一變,不顧傷勢坐起身,粗喘著說:“若是讓這樣的人把持朝政,大胤的朝堂豈不毀在他手上。”
“楚太後與他乃是同盟,他都不放過,可見此人有多陰毒。”趙京玉看著陸步儼,“此等奸臣亂賊人人得以誅之,你我身為朝廷命官,又豈能看著他禍亂朝綱。”
陸步儼略微蹙起眉鋒,也不藏掖,“謝鶩行大權獨攬,手底下又高手如雲,想除了他,絕非易事。”
趙京玉頷首說:“他在京中固然難辦,若是能引他離京,得手的機率便能大上許多。”
陸步儼覺得趙京玉這話裡有問題,什麼事能引得謝鶩行離京,即便可以,他們提前設下埋伏,也不能保證一定就能殺了謝鶩行,若是不成,後果不堪設想。
冒著大風險且不能十拿九穩的事,他不認為是趙京玉這樣心思縝密之人會做得。
陸步儼謹慎問:“不知大人準備如何引謝鶩行離京。”
“步儼,你是我看重信任的人,所以我不打算瞞你。”趙京玉將目光落到他臉上,口吻肅凝,“三殿下還活著。”
陸步儼呼吸變慢,三皇子自西山那場驚變之後就銷聲匿跡,死生不明,原來是趙京玉藏下了他。
*
養心殿內,除去偶爾翻動紙張的聲響,悄寂安靜。
仲九隨侍在一旁
,視線望向桌案後,掌印已經將手裡那薄薄的幾l頁紙翻了不下數遍,上邊記得是能查到得,關於寧貴妃生產時的一切事情。
至於當初經手此事的人,除了蘭嬤嬤以外,都已經不在世上。
謝鶩行將紙疊起,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在上麵,眸中若有所思。
寧貴妃是突然發作,等皇上趕到時,孩子已經生出,換而言之,除了照月樓的宮人,和那個已經被處死的太醫,誰也沒有看到孩子娩出的過程,而同日母親進過宮,是離宮的時候發作,從而躲過的過一劫。
如今看來,兩件事情必然有關聯。
一個是母親神智不清時口中念叨的小妹,一個是與他有著一模一樣胎記的小公主。
謝鶩行抵了抵齒根,無論哪種結果他都接受,但前提是他得把真相弄清楚。
被深藏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
夏夜涼爽,蘭嬤嬤陪著霧玥坐在窗邊吹風閒話,一時忘了時辰,眼見已經不早了,蘭嬤嬤忙讓霧玥上床休息,自己則吹了燈推門離開。
走在廊下,隱約到有人從庭中進來,蘭嬤嬤困惑這麼晚了會是誰,定睛看去認出是謝鶩行。
她走出回廊,“掌印怎麼這時候來了。”
說著,蘭嬤嬤回身看了看屋子,“公主已經睡下了。”
再有什麼事,也不用大晚上來,蘭嬤嬤正想說送他出去,就聽謝鶩行微笑道:“我是來找嬤嬤的。”
蘭嬤嬤目光微怔。
……
寢殿內,霧玥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手裡拿著那張在靈鳴寺求來的命書,迎著自窗邊灑進的月光來來回回地看。
方才跟嬤嬤說著話,她好幾l次都想把事情說出來,反正她與謝鶩行的事已經不會變,複陽藥有了效,還有這命書,嬤嬤應當也不會反對。
霧玥捏著紙張的細指反複揉搓,眸光輕輕晃動,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說了。
霧玥越想越是那麼回事,嬤嬤剛走不久,應當還沒睡下。
猶豫片刻,霧玥坐起身,趿上鞋推門走出寢殿,往殿後的罩房走去。
而另一頭,蘭嬤嬤請了謝鶩行進屋坐下,又倒了杯茶水給他,“不知掌印找我是有何事?”
謝鶩行端著茶輕呷了口,笑說:“嬤嬤坐,隻是有些問題想問嬤嬤。”
蘭嬤嬤點點頭坐下。
謝鶩行似是不經意的問:“嬤嬤可記得當年的謝家?”
蘭嬤嬤眸光一動,乾笑著搖頭,“不記得了。”
謝鶩行看著她,勾唇說:“我還沒說是哪個謝家。”
蘭嬤嬤心裡咯噔了一下。
謝鶩行嘴邊掛著薄薄的笑,笑意裡透著若有若無的壓迫,“是謝崇謝將軍一家。”
蘭嬤嬤聽他說出謝崇的名字,呼吸頓時摒緊在喉間,手心發涼生汗,片刻才說:“謝大將軍,我自然知道。”
謝鶩行隻是看著她也沒有說話。
蘭嬤嬤
心頭千絲萬緒,遲疑道:“不知道,掌印問這做什麼?”
“不是嬤嬤一直在查我的過往和家事。”謝鶩行笑著反問。
蘭嬤嬤放在膝上的手驟然握緊,雙眼緊緊看著謝鶩行,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同時百種思緒湧上心頭,她吸了吸氣,“掌印說謝家,你是,謝家,謝將軍是你什麼人?”
謝鶩行道:“謝夫人在謝家滅門一案中逃出生天,當時已經懷胎十月。”
“你是那個孩子。”蘭嬤嬤一下站起身,眼裡充斥著激動和悲戚的複雜情緒,連說話的聲音變得哽咽發澀。
謝鶩行瞥了眼她握得極緊的雙手,既而緩慢抬起視線,“該嬤嬤說了,為什麼查。”
蘭嬤嬤緩不下心裡的震蕩,雖然她之前就已經有猜測,可當真相擺到眼前,她又不敢相信,謝鶩行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