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偏愛(1 / 1)

祁安臉色白得難看,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裡。

憑什麼啊。

就算陳澤野有錯,可這件事明明是兩個人參與的,可為什麼最後受到處罰的隻有他一個啊。

老師開始講接下來的日程安排,可祁安完全沒心思聽,隨便扯了個借口從教室裡逃出來,摁亮手機給陳澤野發消息。

【你去哪了啊?】

嗡一聲震動,陳澤野這次回得很快。

【Abyss:教學樓前的梧桐樹下。】

像有心靈感應一般,緊接著他又發過來第二條:【非要過來的話,慢慢走,不許跑。】

但祁安哪裡會聽他的話,腳步聲回蕩在空蕩長廊中,她用最快的速度跑下三層樓。

樓前的小廣場空蕩蕭瑟,不成型的積雪在兩旁堆得亂七八糟,乾燥冷冽的空氣翻湧在鼻腔。

陳澤野姿態懶散地站在不遠處,身上是那件單薄的黑色衝鋒衣,拉鏈鬆垮拉到一半,涼風順著領口肆虐灌進去,本就偏冷的膚色沾染寒氣。

額發被風吹得淩亂,修長分明的指節中夾著根半燃的煙,煙灰簌簌下落,橙紅色火光晃眼。

看見祁安出來,他立馬將煙掐了,勾唇朝她扯了個笑出來。

可祁安眼眶卻開始發酸。

明明才十幾分鐘沒見到,他身上的頹怎麼變得這麼重。

隻停頓了半秒,她便朝著他的方向跑過去,然後不管不顧地伸出手,用最大的力氣把他抱住。

兩個人身高差的有點多,祁安不得不踮起腳,胳膊環上他脖頸。

這次她很爭氣地沒有哭,隻不過聲線在發顫,臉埋進他肩膀裡,小聲叫他:“陳澤野。”

陳澤野單手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撫過額角,幫她把碎發整理好,指尖劃過耳廓,低頭在發紅的耳垂上捏了捏。

語氣裡混著笑,像在哄小孩子:“怎麼一點都不聽話。”

“不是說了不讓你跑嗎?這麼急急忙忙的,要是摔了怎麼辦。”

抬手又在她額頭上輕戳了下,似在懲罰,聲音沙沙的:“摔了我會心疼。”

祁安呼吸輕了輕,仰起臉看他,兩道彎眉皺得很緊:“委屈嗎?”

“陳澤野你委屈嗎?”

陳澤野愣了會兒L,隨即淡淡笑起來:“有什麼好委屈的。”

可祁安什麼都聽不進去,悶悶不樂:“憑什麼啊。”

陳澤野知道她在鑽牛角尖,揉揉她的臉,態度放緩叫她安安。

“這件事本來也是我的錯,受到懲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況且還要牽扯到陳家,他們本來對我意見就很大,現在的結果比我設想中的還要好。”

祁安小臉皺在一起,模樣很倔地糾正:“才不是你的錯。”

“是他故意戳你痛處,是他太過分。”

陳澤野忍不住笑了,輪廓線條鬆掉,胸腔起伏震動:“沒看出來啊。”

“我家安安還挺護短。”

祁安舔唇嗯了下,安撫似地抓住他的手,小姑娘聲線細且軟,可每一個字都透著認真。

她說:“陳澤野,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

“所以彆怕,我同樣也會保護你的。”

後麵分開的那幾年裡,無數個難熬的日夜,陳澤野總是會想起這一幕。

寒冷凜冽的冬日,暴雪初停,陽光穿過枯枝落在女孩的臉上,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近乎於透明的白,連細小的絨毛也被勾勒得很清楚。

有風吹過,幾縷發絲不太聽話掃過她側臉,在她秀挺的鼻梁上留下淡淡陰影。

琥珀色瞳孔澄澈乾淨,她攥緊他的手,對他說彆怕,我會保護你。

他想起來陳奕迅那首《紅玫瑰》裡有一句歌詞唱:“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偏愛的含義。

救贖在基督教中的語義是指基督以生命為代價,使得上帝能從罪的市場把信徒們購買回來,獲得解放。

就像他看見她的第一眼。

罌粟花的花語是死亡與救贖,十五歲那年他在死亡的懸崖邊被她救回,所以選擇把救贖刻入血肉當中。

唇角的笑容斂去,陳澤野目光晦澀地看她,聲音發緊:“安安。”

“如果未來某一天,我真的做了什麼錯事呢?”

“那也沒關係。”祁安彎起眼睛朝他笑了下,唇邊兩個梨渦浮現,“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選擇站在你這邊。”

“就算殺人也能原諒我嗎?”

“你不會這樣做的。”祁安語氣篤定,頓了秒,“要是真的發生的話——”

“陳澤野。”

“我會是你的共犯。”

喉結生澀地滾了下,陳澤野沒再給出任何回答,手指捏上她下巴,低頭重重吻了過來。

這個吻急切又洶湧,甚至有些瘋狂,陳澤野撬開她的唇關,長驅直入,陌生的薄荷冷冽侵占唇舌,他仿佛要用這種方法將所有的愛意橫渡。

身體開始發軟,手臂下意識勾住他脖頸,摟在她腰後的手順勢收緊。

呼吸節奏早已亂掉,心跳也失去控製,酥麻感順著脊柱神經刺激大腦,陳澤野在這種事上總是很強勢,半點不專心都不許她有。

唇瓣上勾連的水漬還在,低喘敲在耳邊,陳澤野掌心穿過發絲撫上她後腦,停下來和她額頭相抵,笑得格外壞:“女朋友。”

“接吻怎麼不知道換氣。”

耳根紅透大片,連帶脖頸也是,唇上的燙和麻還沒散,祁安小口小口呼吸著,眸裡氤氳著一層水汽。

細軟的手指纏住他衣角,喉嚨乾澀,半個字也講不出。

陳澤野最受不得她這副模樣,僅存的半分自製力崩塌,於是纏著又吻了過來。

最後結束的時候祁安徹底沒了力氣,靠在他懷裡像條脫水的魚。

他身上的體溫好燙,隔絕了寒冬的冷與冰。

陳澤野還在回味剛才的甜與濕,在她臉頰上捏了下:“看來我們安安學霸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祁安腦袋發懵,輕易掉入他的陷阱:“什麼?”

陳澤野得寸進尺般地在她唇上摩了下,熱氣貼到耳邊低語:“吻技好差。”

“需要多加練習。”

祁安捂他嘴巴:“你不要再說了。”

那天上午的參觀活動並沒什麼意義,祁安索性請假沒去。

陳澤野牽著她去了對麵那家小餐館,帶著霧氣的玻璃門推開,老板娘掀開簾子從後麵出來,幾乎是一眼就認出祁安。

她神情很驚喜:“是你啊小姑娘,感覺好久沒見你來過了。”

祁安笑了下:“我轉學了。”

這個點客流不算多,老板娘和祁安閒聊了幾句,熟撚地說著她的喜好:“還是招牌牛肉麵,不要香菜也不要辣?”

祁安點點頭,同時莫名有些感動。

陳澤野沒看菜單:“和她一樣就好。”

老板娘把麵送過來,放到桌上的時候看了陳澤野一眼,開口問他:“你以前是不是也來過我們家店啊?”

陳澤野否認:“沒有。”

“誒?這不可能啊。”老板娘蹙了下眉,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反應有點無厘頭,尷尬地笑了下解釋,“我這人彆的不行,就是記人比較準。”

“哪怕是隻來過一次的客人我也會有印象,剛才你進店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眼熟。”

陳澤野沒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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