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是濃稠的液體滴落地麵的聲音。
呼吸間滿是濃鬱的血液味道。
大殿內那股本就濃膩、令人頭暈的不知名線香味中夾雜了鐵鏽般的血腥氣,竟混出了一種奇特的香氣,隻是聞久了就會讓人想要作嘔。
紅色,鋪天蓋地的紅色映入眼簾。
陸琛乍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如此的一番景象——
用紅木砌就、掛滿暗紅色綢緞的宮殿內不見一絲日光,其間的光源全部都來自於遍布大殿四處的人形蠟燭;隻是當陸琛仔細看去,當前這具身體超強的視覺便瞬間讓他發現了那些大大小小的“蠟燭”竟然真的是由生人鑄成:
這些“蠟燭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保持著閉目屈膝正跪的姿勢、臉上呈現出一副詭異的安詳笑容,仿佛正處於某種美夢之中;可是,與他們平和的笑容呈現出強烈對比、令人觀之毛骨悚然的是,這些人頭頂的天靈蓋全部都不翼而飛,身體內部的骨肉和五臟六腑也都被蠟油替代,一根又粗又長的燭芯從中延展而出,燃起赤紅色的火焰。
被這些蠟燭照亮的大殿正中央是一座古舊的石製祭壇,其上被雕刻打磨了無數字符凹槽,組成一個巨大的法陣;另有繞祭壇一周的圓環狀的血池與這些凹槽聯通、將血液灌滿法陣中的每一個字符。
深不見底的血池中,無數新鮮屍體和皚皚骨骸在其中沉沉浮浮;也不知道需要多少人的鮮血才能將其填滿。
可是,對此時正身處祭壇正中心的陸琛來說,比起周圍那仿佛屍山火海、人間煉獄般的場景,更讓他感到無比不適的東西卻已近在眼前——
正是立於他的麵前,距離他不到半臂距離的身穿紅色法袍、胸口破了個大洞,仿佛被什麼東西吸乾了全身血液一般、變成木乃伊狀的老者屍體。
還有滿地未曾乾涸的血泊和他那隻已經被鮮血染紅、此時還好好保持著穿過老者胸口空洞姿勢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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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陸琛至此已經穿越了三個世界,但這個世界的開局可謂是最為炸裂的一個;他身處的這個場景如果搬到藍星直播,估計會被滿屏的馬賽克打滿。
“……”隨著腦海中原身的記憶逐漸回籠完畢,陸琛皺著眉頭立刻給自己渾身上下施了一個除塵訣,將身上的血汙全部清理乾淨;可即便如此,右手上那股黏膩濕滑的感覺卻仍然如附骨之蛆般無法去除。
至於那具老者乾枯的屍體,在向後仰倒、碰觸到地麵的那一刻直接化成了一捧飛灰。
根據此世身體殘存的記憶,陸琛得知,自己已經身處於一個無比混亂危險的修真世界;而他所繼承的這具身體的原身,則是一位欺師滅祖、由正入邪的劍修。
大致瀏覽一遍原身這兩百餘年的平生經曆,陸琛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為之感到有些頭疼。
原身出身自人間界,自小父母雙亡、以乞兒之身流落荒村野廟,卻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下界挑選弟子的劍閣執
劍長老·沈屹川收做首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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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沈屹川看中,原身自然於修劍一道有著極高的天賦。
擁有鋒銳無比的金係單靈根,他年僅二十就已然築基、不到七十歲就結成金丹,並於百歲之時步入元嬰,差一點就破掉了師尊沈屹川九十五歲結嬰的修真界最快結嬰記錄。
在原身自築基到元嬰的這近百年,身為執劍長老的沈屹川也被上一任劍閣宗主傳位、成為了新的劍閣之主;而作為沈屹川的首徒,原身也自然而然地順位成為了整個劍閣的大師兄。
因自小在人間界嘗遍苦楚,一心想要向上爬、成為人上人的原身在獲得大師兄的名號後自然苦心經營了一個光風霽月的人設,為人處世沒有一絲不妥,獲得了劍閣全宗門上下的一致愛戴。
而且,在原身持續百年營造的癡情人設和不懈地追求下,他的師父沈屹川的那顆道心竟也真的有所鬆動,對與原身結為道侶之事再無之前那般避之不及、百般拒絕——
可以說,原身在劍閣過得這第一個百年總體上來看還是順風順水、諸事皆宜的;如果一切都能夠按他的計劃順利進行,以沈屹川的伴侶的身份共掌劍閣,或在沈屹川傳位後成為劍閣之主的未來似乎就已經近在眼前。
但是,全劍閣上下隻有一人令原身非常不滿。
那就是沈屹川收下的二徒弟·白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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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的師尊沈屹川座下一共四個徒弟,三男一女。
分彆是身為大師兄的原身,二師弟白曇清,三師妹花鳶月和小師弟丹文星。
其餘的兩個師弟師妹原身並不曾放在眼裡,但白曇清卻是原身極為在意的、強有力的下一屆劍閣掌門的競爭對手。
與出身人間界的原身不同,白曇清是修真界土生土長的修二代、父母都是散修,自小不缺雙親疼愛和修真資源,令原身無比嫉妒。
而且,雖與原身同為金係單靈根,但白曇清卻是擁有天生劍骨的劍道天才,修煉起劍閣功法事半功倍,速度簡直一日千裡。
這種“彆人有的我沒有、我有的彆人還比我強”的絕望感讓原身對白曇清的嫉妒和敵視與日俱增,並在白曇清成功於七十九歲那年度過元嬰雷劫、成為修真界最快結嬰者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天知道,一臉溫柔笑意地在白曇清的結嬰大典上致以賀詞的原身,心中到底是對這位師弟懷著怎樣深沉而扭曲的惡意。
更讓原身心理扭曲的是,在結嬰後,他的修煉速度竟然莫名變得緩慢下來。
與之相反的,則是白曇清愈來愈快的境界提升。
又是一百年過去,原身最不想看到的局麵還是出現了。身為二師弟的白曇清的修為終究後來居上、將原身趕超;當白曇清成功步入合體初期的時候,
() 原身卻仍然還在化神末期蹉跎。
見此情況,宗門中關於下一任宗主候選者的確定也漸漸有了不同的說法。越來越多的宗門長老開始將目光投向白曇清;宗內弟子和修真界的天驕們在談到劍閣年輕一代最強戰力的時候,原身這個大師兄的名字也被白曇清取代,不再被人提起——
雖然原身也算是不世出的天才,但常言說得好:“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在白曇清如日中天的光芒照耀之下,亮如晨星的原身自然不會被人看見。
如果原身當真是君子之身、心胸豁達的話,遇到此事,可能也隻會隨著時光的流逝逐步接受現實;可實為偽君子,一心追求權利巔峰、極端自傲又極端自卑的原身卻始終無法接受。
雖然表麵仍然維係得一片清風峻節的模樣,可他的心中卻已然心魔漸生。
哪怕白曇清其實並無與原身爭搶之心,但在愈發嚴重的心魔誘導之下,原身仍然還是對其恨之入骨,巴不得將其除之而後快。
如果之後的日子並無變數發生、也就這樣一天天過下去,原身說不定還會礙於維係偽君子的假麵不好對白曇清出手、隻能慢慢找機會在秘境或試煉中將這根心頭刺拔去;但變數說來就來,直接導致了原身弑師叛逃、徹底投向了魔道——
事情發生在原身與沈屹川舉行結成道侶大典的前夜。
原身用了整整兩百年,終歸還是將自己這位正道第一人的師尊追到了手。
眼看多年的計劃馬上就要得償所願,原身本以為自己的心中應該會充滿喜悅;但一想到宗門中那些支持白曇清的人估計又要在背後譏諷自己吃軟飯、隻會靠師尊上位,他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心中一時間思緒雜亂,原身索性來到劍閣少有人至的後山禁地外圍躲躲清靜。
然而,就是在這裡,他竟然遇到了被整個修真界正道通緝的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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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魔教教主的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確實與原身看過的通緝留影石中的長相一模一樣;但思及修真界千奇百怪改變容貌的法訣道具,原身還是對對方的說法將信將疑、拔劍擋在身前後退數步準備逃走通報宗門。
可是瞬間,原身便被老人定身——對方合體後期的沉重修為壓製直接讓原身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彆緊張,老頭子我其實沒有惡意,”
看到原身防備的眼神,那老者儘力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雖然那笑容在他那如同布滿了疤痕的枯樹皮般的臉上毫無說服力,反倒顯得他看起來更加邪性了:“我今天可是特意為你而來的……”
據那魔教教主所說,原主有著隱藏的三星絕脈體質、且身負殺破狼命格,乃是天生的修魔種子;一旦入魔,修為自會暴增百倍……
傳聞,數百年之前,最後一位天機閣閣主確實曾以三成性命為代價卜算,算出將會有一位集七殺、貪狼、破軍三星於脈象之中、身負殺破狼命格的魔子降世,會令三界陷於血與火的動蕩之中;因這個預言名聲甚大,原身也
曾對此有所耳聞,卻沒成想到他自己竟然就是魔子本魔。
“當年,天機閣閣主所預言的魔子降臨時間一到,正邪雙方的門派都紛紛派出了精英修士尋人,”
仿佛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魔教教主語氣漸沉,“可惜魔教出手晚了一步、最後也沒能找到魔子,這麼多年來隻能在正道諸派中安插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