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的喃喃低語,沒有一個人聽見,岑大夫聽了一耳朵,但心中更關心的是裴錚的傷勢,便將這事情拋諸腦後。
朝朝原本,是不會在這種時候想這些事情的,裴錚傷的那麼重,她擔心都還來不及,如何還會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可有些事情,往往出乎意料,並非朝朝不在乎裴錚的死活,要在這兒想些有的沒得,隻因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思緒。
朝朝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著裴錚在昏迷之前和她說過的話。
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是誰瘋了。
什麼叫做,如果他就這樣死了,那他們之間也是永遠了。
朝朝聽到這話的時候,直接愣在了當場,她看著裴錚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隻覺得荒誕。
這算什麼永遠?
她為何要這樣的永遠?
裴錚又為什麼,這麼說?
客棧的屋子不算差,三個算不上好,屋子裡很暖和,因為福全使了大把的銀子,讓掌櫃的準備了好幾l個炭盆。
裡頭溫暖如春,朝朝的心卻很冷很冷,她坐在一旁,目光空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她呆呆的看著裴錚的方向,眼神卻沒有準心,像是在看裴錚,又像是在看彆處。
可即便如此,朝朝還能說出心中所想,“岑大夫,求求你救救他。”
岑大夫如今也顧不得朝朝,隻是上前去查看裴錚的傷勢。
裴錚傷的很重,朝朝是知道的,在給裴錚止血的時候,她看到過傷口,很深很深。
那血怎麼都止不住。
她倒了整整一瓶的止血藥才勉強的止住,朝朝隻求岑大夫救救裴錚,卻一直都沒有問他到底怎麼了。
有些話一旦問出口,恐懼就會隨之而來,所以朝朝並不想問這些。
岑大夫的臉色非常凝重,裡裡外外的忙碌起來,而朝朝一直就坐在一旁,一言不發。
福全焦急的在一旁侯著,至於甲一和甲二,早就按耐不住的要去審問歹徒。
他們沒有選擇第一時間把人送去大牢,是因為他們想要先審問一番。
他二人是裴錚的侍衛,若是將歹徒送去大牢,他們倆是沒有資格審問的。
這當然是不符合規矩的,可裴錚尚未醒來,福全對他們倆的態度當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和不和規矩的另算,今日總要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來才成。
岑大夫給裴錚施針止血的時候,福全去外頭看過甲一和甲二兩人一次,詢問過一些事情,但這人的嘴巴很硬,根本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
福全擔心把人給弄死了,便讓甲一和甲二住手,這歹徒的動機非常的明確。
福全命他二人嚴加看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福全總覺得背後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福全去審問歹徒的時候,朝朝也在想這件事情。
那一刻的恐懼還深深的刻在腦海之
中那歹徒的目的非常明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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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衝著她來的。
眼神冰冷,看著她的時候仿佛是在看一件死物。
她從未遇見過這般不加掩飾的惡意。
驚慌之下朝朝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才會給對方可乘之機,隻是沒有想到,裴錚竟然會撲上去阻擋。
朝朝那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算是現在,也沒有好太多。她很努力的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勸說自己不要害怕。
仔仔細細的回憶那個人的麵容,發現她真的不認識這個男人的。
朝朝的心中充滿了疑惑,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是從什麼地方來的,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無數次的回想著當時發生的一切,一切都在一瞬間,朝朝無比的後悔,自己為什麼會呆呆傻傻的站著,為何不跑?
那一刻她隻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沒有辦法去控製。
在那雙充滿惡意的目光下,她仿佛被牢牢的釘在了地麵上…
甚至這會兒想到也會忍不住的顫抖。
這也是朝朝不敢麵對裴錚的主要原因。
她為什麼就沒有跑呢?
隻要她躲開,裴錚就不會有事,就算受傷也許隻會是小傷。明明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隻要她稍稍的往邊上躲開就好。
朝朝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就越覺得難受,這份愧疚一直折磨著朝朝,以至於她根本就不敢走過去看裴錚的情況。
就算岑大夫告訴朝朝,裴錚沒有什麼大礙,就算他告訴她,裴錚很辛運,那把匕首沒有戳中要害,隻是還有一些為難的事情。
“柳姑娘,老夫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岑大夫忽然開口,朝朝原本的眼神是茫然空洞的。
聽到岑大夫的聲音,才總算回過神來,“您說。”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迫切,“若是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上忙的,您儘管說。”
“柳姑娘太客氣了。”岑大夫看了她一眼,告訴朝朝,裴錚的傷其實沒有大礙,隻是匕首需要拔出來,岑大夫需得全神貫注的拔出匕首。
自然需要有人幫忙,穩住裴錚的身子。
“福全他們幾l個都是大老粗,比不得姑娘心靈手巧,不如就姑娘來吧。”
岑大夫說的很輕鬆,朝朝一愣,心中有些為難,但岑大夫隻當沒瞧見。
他說的本來也就是事實,何況像世子這般挑剔的人,自然也是不想旁人近身的。
岑大夫越說越覺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
朝朝不疑有他,照著岑大夫的吩咐,抱住裴錚不讓他掙紮。
雖然他這會兒沒有醒,可匕首拔出來的那一刻,一定會有痛覺傳來,若是掙紮亂動,碰到傷口可就不好了。
朝朝知道事情的重要性,認真的點了點頭,“您說,要怎麼辦。”
在岑大夫的說明之下,朝朝用力的點點頭,緊緊的抱著裴錚的上半身。
他身上的
() 衣服儘數被剪開,
露出了猙獰的傷口,
血已經止住,但還沒有完全的止住。
匕首周圍撒了一圈的止血藥,但殷紅的血液順著傷口滲了出來,漸漸的浸潤了止血藥。
朝朝的手上被塞了一塊兒帕子,上頭塗滿了藥。
岑大夫吩咐著朝朝,“等老夫將匕首拔出來,就將這藥摁上去。”
朝朝用力的點點頭,不敢分出絲毫精力去想彆的事情,生怕這個時候又做錯了什麼。
裴錚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的關係變的非常蒼白,朝朝抱著他,忍不住的用力。
岑大夫沒有去理會彆的,聚精會神的盯著匕首,瞅準時機將匕首拔了出來,“柳姑娘,快!”
朝朝這一回的反應很迅速,直接將帕子捂在了裴錚的傷口上,也許是有一些太用力。
昏迷中的裴錚都忍不住的悶哼一聲。
朝朝聽見這動靜,下意識的鬆開了一些力道,但帕子還是被她牢牢的捂在上頭,那些藥粉一點兒也沒有碰落。
朝朝看著裴錚,看到他微微的掙紮著,一股強烈的擔憂和愧疚,縈繞在朝朝的心上,她看向岑大夫,有些哽咽,“岑大夫,他真的沒事嗎?”
“柳姑娘放心,世子福大命大,並未傷到要害,隻是失血過多,這些日子一定要臥床靜養,才能保證不會落下病根。”
岑大夫沒有危言聳聽,隻是將事情的真相係數告知,朝朝看著岑大夫,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裴錚。
問出了一個所有大夫都為之頭疼的問題,“那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岑大夫看向朝朝的眼神,多少是有些無奈的,他也很想讓裴錚快些醒過來,但他當真是辦不到。
他隻是個大夫,又不是神仙。
“這個,老夫也沒有辦法保證。”岑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有些無奈的說道,“早一些的話,也許今日醒來,若是晚一些…大抵就要明日,或者是後日…”
岑大夫將所有的情況都說了一遍,希望朝朝可以有一個心理準備。
但他發現自己越說,朝朝的臉色就越是難看,惹得岑大夫很是擔憂,“柳姑娘,你可彆哭啊…世子他沒有大礙,隻是失血過多,傷口隻是看著嚇人,真沒太嚴重。”
“就是會有些疼,受一些皮肉之苦,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朝朝聽見岑大夫說話,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淚流滿麵。
她明明是不想哭的。
怎麼就哭了呢?
“讓您見笑了…”朝朝飛快的用手背擦掉了自己臉上的淚,岑大夫看的分明,隻覺得有些心疼。
但岑大夫知道這時候勸什麼都不管用,還不如什麼都不說。
“柳姑娘,幫老夫一個忙,我要給世子包紮傷口…”岑大夫輕聲說道。
其實這些事情,他一個人也是可以完成的,隻不過為了不讓朝朝胡思亂想,岑大夫才會有這樣的提議。
在兩人的通力合
作之下,
傷口總算是包紮好了。
朝朝扶著裴錚躺下,
剛剛要轉身離開,手就被他緊緊的抓住。
因為裴錚的這個舉動,朝朝下意識的看了過去,心中湧現出一個想法,她驚喜的抬頭:“裴…”
朝朝順著力道看過去,又將視線移到裴錚的臉上,發現他還是昏迷不醒。
所有要說出口的話都戛然而止,臉上的欣喜很快就消失不見。原來,裴錚沒有醒過來。
這不過是他潛意識的行為,朝朝的眼神一瞬間變的黯淡下來。
這個時候,她其實應該掰開裴錚的手才對,這個姿勢,無論對裴錚還是朝朝,都很難受,但是朝朝伸出了手,幾l次三番的比劃著,都沒有辦法去掰開他的手。
心中有一股不舍的情緒蔓延著。
朝朝便坐在了裴錚的床邊,她的左手,被裴錚緊緊的抓著,這感覺很是陌生。
岑大夫看著裴錚那麵無血色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世子這些日子,當真是多災多難,這才幾l日,竟然又變成了這樣。”
這句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朝朝聽著,心中很不是滋味,裴錚的這幾l次受傷,或多或少,都是因為她。
“柳姑娘,你可有傷到,讓老夫給你瞧一瞧。”岑大夫照看完裴錚,也沒有厚此薄彼,讓朝朝伸出手腕給她把脈。
朝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裴錚的身上,聞言不過是把自己的右手遞了過去。
朝朝其實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她覺得自己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但岑大夫卻非常的堅持,要替她把脈。
最後還是給她開了安神的湯藥,囑咐她一定要好好的喝。
朝朝胡亂的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