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黃老師的電話後,沒有猶豫太久,許樓就訂了時間最近的機票。
有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合作機會,但他決定放棄。
他已經因為那次缺席錯過了妹妹的離去,不能再因為工作失去另一位親人了。
這幾日,許樓基本沒合眼,將手頭工作儘量收尾,趕著登記倒計時上的飛機。
喬醫生早就坐在位子上,正翻看厚厚的心理書籍。
她遞過來一個眼罩:“你還是先補個覺吧,彆還沒見到小維,你就先倒下了。”
許樓接過來,隻放在一邊,按著眉心,有些疲倦地開口:“我不明白。”
喬醫生:“你不明白什麼?”
許樓低聲喃喃,仿若魔怔:“難道抑鬱症就是不可能治愈的嗎?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避免的惡化……”
喬醫生打斷他:“好了,老板,你已經開始說胡話了,快休息吧。”
許樓沉默一瞬:“我走的時候,小維還很好。”
他依靠在靠背上,卸去所有氣力,話語很輕。
“就像那天早上,我離開家時,小妹看起來也很好。”他喃喃自語,“抑鬱症,多可怕啊。前一秒還笑著與你撒嬌的人,下一秒就可以縱身一跳。”
喬醫生在心裡歎氣。
是,親人的病痛可怕,老板你自己的呢?持續幾年的創傷後應激障礙,還撐著不正式就醫,真是倔強得可怕。
……算了,總歸老板還有點理智撐著,等小維好了就可以解決大的了。
現在重點分析小維忽然惡化的病情。
本來按照喬醫生的估計,最初會診小維時小孩處於中度抑鬱,配合藥物治療了這麼久,再加上定期心理谘詢,應該減輕了症狀,可以逐漸更換藥物,並徐徐告知母親離去的真相。
她計劃得很好。
等小維病情減輕,她會建議許樓放個假,帶著小孩出去旅遊舒緩心情。在旅途中,可以讓他見證自然裡的離彆,接受更大更豐富的世界,將“死亡”的概念以一種溫和的方式告知,觀察小孩的理解
。
如果能夠接受,便在某個繁星午夜,讓老板抱著小孩看月亮,在溫柔到惹人發困的晚風中,告訴他,他的媽媽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維渴望母親,本質上是渴望陽光明媚的未來,這些許樓都可以給,在旅行過程中小孩也可以親眼見證。
他會知道,幸福對他來說,應當是唾手可得的,他不必害怕。
她計劃以最溫和最柔軟的方式,將小維帶離病痛的折磨。
所以,哪裡出錯了嗎?
可她後麵的計劃還沒開始啊!
唯一的變數……
喬醫生大膽假設:“會不會是小維的爸爸做了什麼?”
許樓垂著眼,否定:“不會的,他沒有理由。”
他供養著許父,隻要求許父照顧好自己的兒子,孩子生病了他也全權負責治療,許父能有什麼不滿?
喬醫生又說:“那這次事件解決後,你把小維接過來吧,就算你沒空照顧,我也可以經常過來。”
許樓猶豫了。
相處的短暫時間,他能察覺到許父品行一般,也能隱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排斥,但都不太在意。
……總歸,他是小維的父親。
幼年喪父的經曆讓許樓對這個身份有了濾鏡,總憂心他如果真的僅憑一己私欲接走小維,隔絕父子相處,小維會重蹈妹妹成長過程缺失父愛導致敏感多疑的悲劇。
所以他隻說:“到時候再看吧。”
無論如何,有總比沒有的好。
喬醫生也知道不能再說什麼,就趕緊催許樓戴眼罩睡覺,自己看著書,心裡想的卻是等會怎麼試探一下許父。
不是她分內之事,僭越了,但她實在忍不住了。
養孩子養這麼多年,就算是收錢辦事,那也養出感情了。
她認認真真給小孩規劃的光明未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