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出事的時候,沈柔章不過七.八歲的年紀,她隻記得那時候母親一直抱著她哭,眼淚都要流乾了,等父親休書落下,母親忽然就不哭了。
那天晚上熱得很,母親跟她說了好多好多話,讓她聽話,讓她柔順,讓她不要記恨父親,也不要去追究沈家的沒落。
“或許,沈家的沒落與隨家有關。”沈柔章說完,搖了搖頭,“我那時候還太小,我娘應該是怕我記事了,知道內情後記恨隨庭,不利於我在隨家繼續生活,可她不知道的是,我根本沒機會在隨家長大,她還是太高估那個男人的良心了。”
譚昭看得出沈柔章此刻心中的憤怒,於是問了個問題:“如果隨庭還活著,你會動手嗎?”
係統:!!!!!
就連沈柔章也沒想到,譚昭的問題會如此直白又尖銳,但這也沒什麼不能回答的:“如果他現在還活著,那可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很顯然,她並不準備放過對方,哪怕這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第二日,沈柔章就一人一騎奔赴京城,並且離開得非常早,幾乎是城門剛開就快馬離開。反正譚昭醒來的時候,人估計都已經離開禹城地界了。
倒是有一點有些出乎他的預料,沈柔章竟然願意讓周恕之帶阿辭回家,回周家。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算太過意外,畢竟她除了是一位劍客外,同樣也是一位母親,能有多一個人疼愛阿辭,她當然樂見其成。
而且阿辭性格不扭捏,也並不拘束,他要是不喜歡周家的氣氛,他必然會直接開口,以沈柔章的能力,帶阿辭離開周家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會追去京城呢。”
周恕之聽出了對方的調侃之意,卻並不覺得被冒犯:“不會,我知道我的長處不在江湖,跟去頂天給她當個錢袋子,而當錢袋子這種事,哪怕我不在場,也依舊可以做到。”
譚昭:……該死的有錢人啊。
“我與柔章之間,確實存在差距,若我有譚兄這般武功見識,此刻必然伴她左右,既沒有,便隻能作罷。”周恕之做事,講究謀定而後動,前幾年一直追著柔章跑,是用行動告訴她自己的決心,而現在人見到了,話也說開了,更是有阿辭這般意外之喜,他如果再窮追,反而叫人心生退意。
柔章心裡有一大塊寒冰,他不知道這塊寒冰何時融化,但周恕之希望,他會是第一個見到寒冰融化的人。拋開他喜歡她、愛重她這一點,柔章也曾救過他的命,她也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周恕之平生在意的人並不多,哪怕他們最後沒有成為夫妻,他也希望她能夠達成所願,成為江湖第一劍客。
“明天,我就要帶阿辭回鎮州,譚兄可要一道?”
譚昭沒想到,自己會被邀請:“其實,我們沒有那麼熟吧?”
周恕之有些無奈:“來之前我去見了一趟盛夫人,她雖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個負心漢,但很明顯不看好我和柔章的未來,乃至於我帶阿辭回周
家,她也不太同意。但她又有些俗務纏身,故而……”
好嘛,他被當成沈柔章的娘家人了,不過想想可愛的小阿辭,倒也不是不能跟去鎮州,就是算算時間,賀蘭固的七日之期就快到了。
周恕之一聽這番顧慮,當即表示小問題,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是大事。
“倒是這院中的美酒,譚兄準備就這麼埋著?”雖然客棧是他的,但畢竟人多嘴雜,萬一被人挖了,恐怕也找不到竊賊。
有人願意代為窖藏並且對外銷售,譚昭當然不會拒絕,這酒沒加什麼特殊的材料,是普通人都能入口的果酒,不過因為他現在的處理手法會讓食材去雜留精,所以這酒有一些延年益壽、強身健體的功效。
不過也需要長期服用,以他這次的釀造數量來看,除非是被一個人包圓了,否則很難達到以上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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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距離鎮州並不遠,快馬的話一日就可以到達,若是馬車,三日也已經足矣,不過馬車到底顛簸,加上周家的商船剛好發船,所以這一次去鎮州,他們是走水路,剛好也能完美適配賀蘭固每天泡藥浴的日程安排。
因是順風順水,隻需在船上待個兩天一夜,便可抵達鎮州港。
賀蘭固是個地地道道的內陸人,他既不會水,也很少坐船,於是……他就悲劇了,說真的他沒想到自己暈船會這麼嚴重,在船上的這段時間,居然是泡難聞藥浴時神智最清醒,一旦不泡了,立刻暈暈乎乎連腿都站不穩,吃飯更是完全沒有胃口,全靠意誌力硬塞下去。
“你這樣不行啊,以後江湖上若有人知道你這個弱點,必然會設下計謀以此針對你。”
賀蘭固:“……我能厲害到被人刻意針對嗎?”
“出息,好好歇著吧。”
相較於賀蘭固的蔫樣,阿辭一個小孩兒反倒是生龍活虎,雖然離開娘親和盛姨讓他短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