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沉默後,祁究笑:“要不是我有被實驗室器皿培育的記憶,我差點就要以為這孩子是我了。”

“079,說不定我和你一樣,都不是自然孕育而出的生命體。”祁究若有所思道。

“錯了,”079糾正道,“祁究,你是生命體,而我不是。”

“我隻是一串存在於「規則圖鑒」的數據,不會出現在你們所說的現實世界。”079用平靜的嗓音說。

祁究:“那可不好說,也許現實世界和「規則圖鑒」的界限並沒有那麼清晰,說不定早在十九年前,二者已經互相影響了。”

079沒講話,祁究繼續用聊天的語氣說:“我的存在,或許就是二者互相滲透的結果,不是嗎?”

說著他笑了笑,“所以,079,你不僅僅隻是一串數據。”

079也笑:“說得也是,畢竟我已經有了人類的身體作為容器了。”

“嘖。”

車子駛出小區外狹窄的巷子,祁究將雙手空出來,把方向盤和油門交給079.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能切切實實體會到手指握住方向盤的觸感,也能感覺到從車窗外吹進來的風,但車子的操控卻由另一個人完成,就好像開了自動駕駛一樣。

“感覺多開幾次,我就可以和你學會開車了,以後就不用勞煩你了。”祁究開玩笑說道,這樣新奇的體驗讓他覺得驚喜。

079:“據我所知,在你們的世界,要開車必須先考駕照。”

祁究又嘖了嘖:“是,等我過了科三,一定第一時間和你彙報。”

和這個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家夥談論現實世界的規則,感覺非常奇妙。

看時間差不多了,祁究從道具欄裡拿出女巫先前給他的水晶擺件,他在水晶綠螢石上滴了幾滴女巫調製的安眠精油,待放置好精油水晶擴香石後,祁究將特質的草藥片含在舌根下,以防自己被安眠精油影響。

精油分子立刻在空氣中擴散,一股獨特的味道混合在雪鬆後調裡,祁究搖起了車窗,在密閉空間裡,香味變得濃烈。

但女巫調製精油的厲害之處就在於,經她手的香薰濃烈卻從不令人討厭,甚至可以麻痹人類的嗅覺係統,讓感知器官無法發出信號,從而可以更好地通過氣味來操縱對方。

許太太動了動鼻子,突然問祁究說:“司機師傅,你車裡用的是什麼香味劑?味道挺獨特的…”

祁究佯作熱情介紹說:“我朋友是芳療師,是她親手調製送給我的精油,我們司機日夜顛倒開車太累,身體消耗勞損都比較大,所以她特意調製了這款精油,說是可以舒緩疲憊放鬆心情。”

“如果您覺得味道太衝的話,我可以把窗戶都打開了。”祁究還特意強調了一句。

這會兒,坐在後排的念念已經停止了啜泣,原本顫抖不止的身體也安靜了下來,她整個人放鬆地靠在皮座椅上,看上去比先前平和了許多。

許太太打了個哈欠,整

個人也瞬間平靜了下來,

堵在心口的怨氣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不用不用,

聞著可真讓人舒服…”許太太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她半眯著眼靠向座椅,“如果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個聯係方式嗎?我日常就是繃得太緊了,想和你朋友買點可以調理身體舒緩情緒的精油…”

祁究:“沒問題,等把您送到目的地我再給您聯係方式,開車還是需要專注一些。”

許太太:“謝謝。”

回應完後,許太太和念念都在精油的作用下陷入睡眠,隻有讓許太太睡著,才方便給她托夢。

“晚安,祝好夢。”

透過後視鏡,祁究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而後對身體裡的079道:“小外甥,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行。”079找了個車位,將小轎車停在路邊,而後他用自己的方式入侵許太太的夢境,按照祁究的計劃,在出租車後座睡著的許太太將開始長達十九年的噩夢。

“喂,小外甥?”祁究嘗試性地叫了聲,卻發現對方進入托夢狀態後,已經沒辦法與他對話了。

暫時得不到回應的祁究有種錯覺,好像對方的靈魂已經悄無聲息從自己身體裡離開。

馬路邊時不時有走過的行人和小攤販,他們行色匆匆,大馬路上車聲不斷,祁究卻突然覺得很安靜,周圍的喧囂也掩蓋不住此刻的寂靜。

吵鬨的死寂。

祁究靠在座椅上極輕地歎了口氣,他將目光轉向後視鏡,打發時間似的對著自己的鏡像自語:“什麼嘛,看來邪靈也不是無所不能,比如不能一邊托夢一邊開車。”

祁究將擴香石的精油濃度稍微調低,而後索性坐在駕駛座上閉目養神。

可現在的他似乎不是很想休息,腦海裡各種奇怪的想法紛至遝來。

在這個夏日的午後,許太太在一個陌生人的出租車後座裡做了個關於未來十九年的噩夢,那有沒有可能…此刻的自己也在她的夢裡呢?

夢境是什麼?現實又是什麼?夢境和現實的界限真的這麼涇渭分明嗎?

規則圖鑒和現實世界的區彆在哪?他們這群玩家會不會本來就是彌留城的原住民,為了逃避彌留城秩序崩塌的現實,然後集體做了個關於現實世界的夢,夢裡他們是遠道而來的現實世界玩家……

漫無邊際的想象令人發瘋,祁究決定睜開眼睛停止思考。

剛好又有一個售賣綠豆冰的小攤販從出租車旁走過,他熱情的叫賣聲將祁究從紛繁雜亂的幻想中拉回來。

祁究搖開車窗:“麻煩給我來一根冰棍,謝謝。”

商販手腳麻利地從泡沫箱裡拿出一根綠豆冰棍:“好嘞,一共一個幣,謝謝惠顧。”

在聽到商販以生存幣為價格單位時,祁究瞬間清醒過來。

或許這就是現實世界和規則圖鑒的區彆,在這裡,旅人的生命是唯一流通貨幣。

祁究重新靠在皮座椅上,冰棍商販載著泡沫箱的身影遠去,綠豆冰的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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