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江湖上不僅多了神弓呂這麼個撐起朝廷武俠側戰鬥力的人物,江湖各大勢力也都在更迭首領。
一宗、兩教,三幫,四派。
最神秘的雪山宗一如既往不見蹤影。
靠吐魯番的西洛教教主被兒子殺了,新教主走了神秘路線,還未有人見過。
苗疆鳳血教聽說換了新聖女,說明繼承人也定下了。
三幫是丐幫、鹽幫、馬幫。
四派是少林、武當、峨眉、崆峒。
西洛教教主燕紅琴如今便在黑鶴寨中,南方十七寨劫了他一批貨,讓燕紅琴惱得很,便命人尋了一批與十七寨中黑鶴寨眾人口音相似的,要趁幾個當家出門劫道,血洗了黑鶴寨,用他自己人替上。
這樣隻等南方十七寨的老刀把子生日,燕紅琴便率人潛進去,待酒足飯飽,便是他血染南方十七寨的時刻!
燕紅琴捏碎最後一個活口的喉嚨,深邃的眉目豔若刀煞,護法卓琳膽寒,恭敬道:“教主,黑鶴寨的兄弟們都找齊了,六十來人,都是附近的武夫。”
燕紅琴道:“很好,賜酒,這般良辰美景,合該樂上一番!”
匪寨裡已是人間地獄,燕紅琴卻覺著極好,他殺死生父時,也是在這樣到處流血的地方。
酒宴末尾,那群漢子大多都喝倒了,有幾個喝高的武夫嫌寨中糧食不夠,要烹了人來吃,正好黑鶴寨有的是材料。
燕紅琴眉頭一皺:“有人來了?”
卓琳聞言,快步走到寨口,卻發現上山的不是那些出門劫道的山匪。
呂曉璿用自己配的煙|霧彈放倒了匪寨裡留守的人,裡麵竟是一群酒鬼,省了她的事,直接全砍了。
按理來說,她該留活口,可這黑鶴寨屬於不該留一個活人的類型。
匪寨不事生產,以劫掠為生,縣鎮村依附於附近的鶴山派,有膽氣不賣糧給山匪,山匪也不能次次都劫到糧食,漸漸地,菜人就成了鍋中餐。
此處到處掛著人的肢體,風一吹,當真是陰氣森森,拍恐怖片不用二次布置了。
她環顧四周:“南方十七寨當真是罪孽深重,我端其他匪寨時,從沒見過這麼誇張的。”
秋家幾個仆役已經扶著門吐了起來。
呂曉璿從軍人乾到警察,上輩子見過戰場,打過雇傭兵、斃過軍火商、鬥過D販、抓過拐子,想她死的人能從海南排到澳大利亞。
可即使是呂曉璿,第一次看到菜人鋪子時,也是吐了的。
海盜王呂房每年都給瓊崖島貧苦人家施粥送藥的,好鞏固大本營,確保江湖同道、官兵富商要對他手裡的航路、港口動手前,老百姓會自發為他通風報信。
呂房是瓊崖島最大的善人,官府不做的事他做,官府做的事他更要做。
但瓊崖島上鹽堿地多,又不是每家男丁都可以跑船,大家窮啊,餓啊,就有了菜人鋪子。
有時百姓家生了女兒,就會賣到鋪子裡,若是生了兒子,就輪到大人來這賣胳膊大腿,好換些食物,買回去讓女人吃了下奶,還有老人主動來賣自己的。
一個家裡隻能養活一定的人口,多餘的就舍給鋪子,這樣的景象,從送末年到孟朝,再到禹朝,在這片大地上往複重演。
有一次,呂房帶著呂瑛、呂曉璿一起去村裡送東西,就路過了一家這樣的鋪子,呂曉璿鼓起勇氣,進去看了看,出來便吐了,呂瑛上前去扶母親,被她一把扯走。
“不許看!”她的聲音尖銳而淒厲,把本來沉著淡定的呂瑛嚇了一跳,站在那動都不敢動。
呂曉璿將兒子抱在懷裡,捂著他的眼睛,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她才知道呂瑛根本沒被嚇到,小小的幼童甚至反過來摸著她的頭,安撫道:“娘要是怕那個,以後彆去那就是了。”
呂曉璿把自己的臉埋在瑛瑛的背上,悶聲道:“為何人間會有這種地方?”
呂瑛想了想,想起幾個答案:“他們窮?外祖說鄉裡的人都很懶,又膽小,縣令家的公子說他們愚昧到令人心驚,所以天生該受窮。”
呂曉璿抬起頭,擦了擦眼睛,問兒子:“瑛瑛也這麼想的?”
呂瑛眨巴清澈的大眼睛,回道:“我不知道,因為娘愛哄我,外祖也愛哄我,縣令他們一家都想哄我們家,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真話。”
“娘知道為什麼嗎?”
就是呂瑛這句話,讓呂曉璿腦子徹底清醒了。
她緩緩蹲下:“百姓絕不是因為蠢和懶,才會那麼窮那麼苦的,唯有這點,娘可以和你保證。”
呂瑛歪頭:“那是因為什麼呢?”
呂曉璿回道:“原因很複雜,不如我們一起去找?等過十年、二十年,我們對對答案,看看誰找到了原因,至於現在,娘帶你去放風箏,先暫且把方才看到的都忘了吧。”
但這對母子知道,風箏放不走他們的記憶,他們都沒忘掉那個菜人鋪子。
燕紅琴藏在暗處,望著那扮作男裝的女子,掌心運力,卻聽得那女子低語。
“這片人間,地獄未免太多了些,我要努力到何時,才能讓它們全部消失。”
她該如何為自己的孩子,為自己的心創造沒有地獄的人間呢?這大約是所有理想主義者的永恒難題。
名叫芝麻的男人是這次接秋瑜的管事,他舉著一把刀,跟在呂曉璿側後方,警惕道:“呂大人,此處當是赫赫有名的黑鶴寨,他們是南方十七家綠林匪寨裡的老幺,盤踞三甲山,官府常年剿不下。”
“此地環境複雜,要攻打不是易事,何況軍隊一來,他們便可以跑。”呂曉璿想了想,“何況沒匪徒在這,鶴山派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嗎?百姓也不會給他們交供奉了吧?”
這話誅心,芝麻隻當自己沒聽見,老百姓不容易,交官府是一層稅,交當地的門派又是一層稅,可沒了那些門派護著,地痞流氓、土匪強盜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