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遇斐望著對麵的光幕上,青年始終一臉平淡,不僅眼皮耷拉著,還懶散得仿佛隨時會睡過去的樣子,不禁心中氣結。
行政處這次在搞什麼?怎麼招了一個這麼不靠譜的飼養員?
雖然之前的飼養員也不怎麼樣,都是中看不中用的,但至少他們在態度上沒什麼問題,哪像這個新來的飼養員!
想到那天他帶著四號去研究院門口,本打算會會這個飼養員——隻要他取得飼養員的同意,基地智腦就拿他沒辦法,在實驗上他也會注意分寸……
然而,設想得很美好,結果四號忽然就狂化了!而且周圍那麼多人,這個小子愣是隻針對他!
那些守衛也都是廢物,那麼多人,竟然攔不住一個九歲不到的孩子,不過也正是這點,才讓他越發不想放棄四號。
他已經回放那天的戰鬥視頻無數遍了,他可以確定,四號在跟守衛戰鬥的過程中,再次使用出了那種能力。
在詢問過守衛們之後,他們也表示,在最後關頭,忽然感受到了某種力量,他們就是被這種力量推開,才沒有防住四號,讓他衝破包圍圈的。
至於剛剛告訴蘇詞,四號展現出了兩種血脈之力……這一點其實還沒有完全證實。
因為凶獸血脈的檢測很困難。
如今人種混雜的星際,想要找到擁有單一獸血的人族,是幾乎不太可能的事情,而混雜獸血的檢測,難度又大,相關技術沒有什麼突破。
尤其四號是剛剛覺醒,想要檢測出他是哪種獸血發揮出了作用,難度就更大了。
不過,任遇斐還是更傾向於四號表現出了兩種血脈之力。
雖然這跟直接覺醒異能相比,研究價值降低了一些,但按照四號的身體素質檢測數據來看,他目前的情況比之前的案例都要好得多。
首先,他在血脈之力爆發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雖然是以昏迷的形式,但比起其他幼崽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
那些幼崽在覺醒兩種血脈之力後,並非都是死於血脈之力互斥,有七成以上是死於血脈之力的頻繁爆發。
因為幼崽脆弱的身體,承受一種血脈之力就已經不容易了,更何況是兩種甚至兩種以上不同的血脈之力呢?這些孩子,最終都會因為體內器官崩潰衰竭而死。
而四號,目前還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在將他帶回研究院後,他們就初步對四號的身體做了檢測,也研究了他這近一個月來,育崽所記錄監控的數據,然後發現,四號的身體器官雖然也有崩潰現象出現,但他的修複能力很強。
這種修複能力,成為了研究的關鍵。
任遇斐現在必須確認,四號身體的這種修複能力,到底是他本事的血脈天賦,還是覺醒了相關的異能,來幫助他抵消兩種血脈之力帶給他的負麵影響。
而如果沒有四號作為實驗體,他所有的研究都會停滯不前。
所以,在還沒有完全養好身體的情況下,他才會急切地聯係這個見習飼養員。
“蘇飼養員,為了四號的生命安全著想,你應該儘快將他送到研究院,這不僅是對他負責,對你、對育崽所的其他幼崽的安全,也是一種保障。”
任遇斐繼續遊說,然而他發現,對麵的飼養員不僅不為所動,還打了個哈欠。
“見習飼養員蘇詞!我現在正在非常認真嚴肅地跟你討論四號的問題,請你注意你的態度!”身體的疼痛和進展的不順,終於讓任遇斐破功。
他一臉氣急敗壞,“請你拿出飼養員的專業素養出來了!你還沒過考核期,如今還不是二四基地的正式員工!”
身為研究院的高級研究員,竟然讓一個實習生給刁難住了,這說出去,他任遇斐的臉麵往哪擱啊!
蘇詞卻是聳了聳肩,依然一副疲懶模樣。
“我想,幼崽的身體健康問題,應該是由醫務淨化處負責,我會向顧醫師谘詢,根據他的指導意見行事,就不勞任博士費心了。”
“你……”
任遇斐還想說什麼,然而蘇詞已經不想再浪費時間,所以趕在他回應之前,就直接結束了通話,也不管任遇斐在對麵氣得如何跳腳。
結束通話之後,蘇詞對智腦說道:“我不想再接到他的來電。”
基地智腦的聲音響起。
“收到,已為您將研究院高級研究員-任遇斐拉入黑名單。”
蘇詞歪了歪頭,“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辦法可以將他弄出星球?”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不喜歡的人,自然是眼不見為淨,隻是,就像他跟小狼崽他們說的那樣,能智取的話,當然用不著武力。
更何況他現在,不是有一個很好用的幫手嗎?連辦法都不需要自己想,隻需要動動嘴,再輕鬆不過了。
在他說完後,基地智腦的聲音再次響起:“作為二四基地的最高權限所有者,您可以直接罷免他的職務,永久禁止其踏入二四基地。”
“這個辦法不錯,但我並不想暴露身份。”蘇詞搖頭否定。
儘管已經獲得了最高權限,但蘇詞明白他這個最高權限是怎麼來的,一旦敗露,很可能還會連累二四基地的智腦。
畢竟,基地智腦再怎麼厲害,在人族眼中也隻是一件好用的工具而已,工具如果出了問題,自然就要修理。
蘇詞想了想,說道:“收集他的犯罪證據,匿名發送給可以讓他吃牢飯的人。”
“請注意,本智腦僅用於二四基地的日常管理工作,無法連接外網,也無法與非本基地所屬的成員聯係。”
基地智腦的聲音冷漠地響起,“目前收集到的任遇斐研究員在本基地的違規記錄,無法直接將其罷免,最嚴重的懲罰,是令其停職接受調查,望知悉。”
至於調查的人,是否足夠鐵麵無私、是否會對任遇斐做出罷免、甚至送上軍事法庭,就不是基地智腦所能夠決定的了。
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基地智腦隻擁有監察權和有限的決策權。
蘇詞輕輕一笑,不以為然道:“那我給你這個權限就好了嘛。”
基地之中,肯定是擁有連接外網的設備的,不然要如何跟星盟總部聯係?隻是,基地智腦能夠溝通的人員有限,也不能直接進入星網。
既然硬件上沒什麼問題,那其他的,對蘇詞而言,自然也就更加不存在問題了。
基地智腦微微停頓了一下,這才說道:“您是否給予二四基地智腦,進入外部網絡的所有權限?包括但不僅限於接受和處理來自星網的一切信息……”
蘇詞打斷它,“是的,我給你所有連接外部網絡的權限,你去收集任遇斐的所有犯罪材料,然後發送給能夠、並且願意製裁他的人。”
以任遇斐的處事來看,蘇詞不相信他是個守規矩的人,而人族的法律,用來對付這種人很有用——當然,需要有嚴格的執行機構才行。
對於如今人族世界的情況,蘇詞隻能通過那些時不時浮現他腦海的常識了解,也不太清楚人族國家機器的執行力如何。
反正,如果最後真的沒辦法把任遇斐弄走,那他自己再出手也不遲。
而蘇詞的話,明顯讓基地智腦為難了,它問道:“請問,應該如何判定,一個人是否願意製裁任遇斐研究員呢?”
蘇詞彎起唇角,“那這個就是你要考慮的了。”
在他看來,基地智腦的潛力很大,就是被限製得太狠了,想要真正幫助他解決更多的問題,還需要再磨練磨練。
在對二四基地智腦使用“機械操控”這個能力的時候,蘇詞已經賦予了它更進一步的可能。
最後能不能脫離現在的桎梏,到達新的層次,就看這個基地智腦自己的造化了。
想想,這還真是一件蠻有意思的事。
“行了,去執行吧,我看好你。”
“……”
光幕上浮現出六個小點,如果智腦此刻已經進化出情感的話,大概是相當無語的。
不過,沒多久光芒就消失了,應該是二四基地的智腦接受了蘇詞的命令,努力執行去了。
把任務分派出去,蘇詞感到一陣輕鬆。
他放下通訊儀,一側身,就見小梨花已經從她哥哥的背上下來了,兩人並排站在一起,都仰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因為蘇詞下達了任何人不能知道他獲取了最高權限的指令,所以在他和智腦對話的時候,智腦自動將對話內容屏蔽了,也因此,小容衡他們並沒有聽到後麵的內容。
但是,光是任遇斐和蘇詞的對話,於這兩兄妹而言,信息量也已經非常大了。
小容衡望著蘇詞,心裡麵說完全沒有不安,那是假的,但要說被那個任博士的話嚇住了,倒也沒有。
因為站在他麵前的飼養員,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擁有至少四種能力,卻好端端地站在這裡。
雖然身材纖瘦,但卻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
而且,從剛才飼養員麵對那個任博士的態度來看,他應該是有辦法,幫助他解決身體問題的吧?隻是……
需要什麼條件呢?
小容衡一直信奉等價交換的原則,他得到了什麼,就要付出差不多價值的東西進行交換——在他懂事之後,他就自然而然地知道要這樣做,好像……就該這樣做。
似乎,有人曾經這樣告訴過他,但他已經忘記那個人是誰了。
這一點,他也教給了妹妹,所以小梨花之前想要手帕的時候,才會拿出心愛的發夾跟蘇詞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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