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真麻煩。
抱著伏黑惠從伏黑母女居住的房屋離開時,伏黑甚爾在心裡再次想著——哦,過幾天他們就不是伏黑了。
肮臟的殘穢遍布玄關的地麵,他收拾乾淨,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處房屋。
姓伏黑的女人和她的女兒伏黑津美紀都在沉睡中,一覺醒來,她們又會回到平靜的生活中了。
“你還真能招這些臟東西。”他低頭對懷裡的小孩子說,“但是,這說明你將會很強大,儘情長大吧,惠。”
2歲多的小孩子並不能理解他在說什麼,黑發的小孩子被抱著,懵懂的眼睛越過甚爾的肩頭,去看那被慢慢關上的門,裡麵的景象都被合起來的門板遮蓋,他已經看不見那被放進房間裡的溫柔的女人和小女孩。
“姐姐……”
“你沒姐姐了。”甚爾毫不猶豫地提醒小孩。
惠的眼睛眨了眨,沉默地縮回了男人懷中。小手抓緊了男人胸口的布料,他朦朧地知道自己又要換一個地方住了。他沒有吵鬨,而是靜靜地感受著這極為近距離的令他安心的溫度,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拋棄了姓氏的甚爾,帶著名為惠的孩子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單手提著背包越走越遠。
清晨的陽光並不熾熱,天空還布著一層薄薄的陰雲,東京的周末總是熱鬨的。
昨晚的雷雨中,甚爾一時興起到了寄放惠的伏黑家。已經出院一段時間的伏黑津美紀精神很好,還和他談論著在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小惠在一旁聽著,即使不一定聽得懂他們在談論什麼,也靜靜地看著他們,專注極了。
夜深了,孩子們也越來越困,深棕色長發的小女孩主動帶著小惠回房間休息。房間變得安靜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感受著雷雨聲中顯得更為靜謐的房間。時鐘滴答聲變得十分明顯,這個房子裡隻有兩個大人還清醒著。
伏黑津美紀的媽媽在書房加班,他和女人的關係不算特彆密切,即使有了法律上的夫妻關係,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接觸。他們是為了達成各自目的而拚湊起來的家庭,這個家庭裡有一對合作者,和一對姐弟。這個家庭中,也隻有這兩個孩子是最親近的。
女人是以工作為重心的事業型女人,同時也有著關注孩子的愛心,一開始他也是衝著這點才和女人認識的。有他的幫助,女人的工作更順利了,不再有不長眼睛的男人來影響她的生活。這段時間,她也在家裡把女兒和寄托在家的惠照顧得很好。
但是,甚爾決定要帶著惠離開了。
因為這對母女都是好人。
繼承了禪院家血脈的惠,從出生起便是有著上好資質的。隨著成長,他的咒術師天賦展露,他也會越來越強大。但在那之前,他還隻是個沒有什麼自保之力的小孩子。就像有靈力的人更容易被妖怪盯上那樣,咒靈之類的奇怪的東西也會被惠吸引過來。同時,就像魔術師會把有好資質的孩子當做魔術材料,咒術界也有這樣的人存在。甚爾就是在黑市接單時特意關注了這方麵的單子,才會接到魔術師的單——他想看看魔術師這一邊,遇到類似情況時都會發生些什麼。
後來的事情,也讓他堅定了想法:要繼續幫惠找個靠山。
這畢竟是他和妻子的孩子,即使妻子已經不在了,惠的存在也在提醒著他,在這個世界上他還有需要背負的東西。
他賺取金錢,這些錢要麼投在購買咒具上,要麼投在他的個人興趣愛好上,剩下的就是給惠的日常生活支出了。咒具都不便宜,脫離了禪院家的他依靠實力打拚到現在,家底還是很容易在補充優秀咒具的時候耗空。這樣一來,他就需要接更值錢的單子。對他來說,長時間留在家裡照顧惠是不可能的事情,雇傭他人不是長久之計,那就需要想點彆的辦法。
甚爾就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了這個姓伏黑的女人。這是一個看不見咒靈的普通人,也不知道他之前的遭遇,但在聽他說了妻子和孩子的事情後,她也說出了職場和家庭的情況。兩人一拍而合,領證做著法律上的夫妻。伏黑負責在下班後照顧孩子們,甚爾則是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在騷擾和影響她和她的家庭的臭男人的麵前出現。
短暫的家庭關係中,受到影響最大的卻是伏黑津美紀。她對異常的抵抗力不強,那些循著味道招來的咒靈往往在甚爾趕到之前就已經影響到了她,令她變得體弱多病。即使看不見,但伏黑母女都有察覺到這些是甚爾跟惠來到之後才出現的情況。儘管如此,她們母女也沒有對兩人有什麼想法,伏黑媽媽主動把工作帶回家完成,增加了在家工作的時間。
甚爾時不時上門溜一圈,也是為了解決可能因為惠而招來的臟東西們。有時候是咒靈,有時候是怨靈,有時候又是說不清是什麼的其他臟東西。但東京總是這樣,人多負麵情緒也彙聚得多,越是大城市,就越是有不少臟東西。同時,也會有不少單子是在這些大城市中完成的。
但是大約從去年年底開始,東京就有一個城區是相對乾淨的了——那是東京的米花市,甚爾是在一次任務中進入的米花町,讓他印象深刻的就是米花町幾乎沒有咒靈。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米花町的人們仍然有負麵情緒,但生出來的咒胎或者新的咒靈存活時間都不長,像是有什麼存在在時刻盯著米花町,新生的咒靈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這是一塊被什麼神奇的力量保護著的城區。雖然才抵達一天,就已經遇見三四起命案,但甚爾已經觀察過了,這些都是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犯罪的也都是人類,死者跟咒靈沒有關係。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