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賈珩:雪兒?是你能叫的嗎?
台南,安平
隨著漢軍舟船漸漸抵近,舟船之上列裝的黑黢黢的炮銃口,也被眼力尖的豪格瞧見,心頭一驚。
紅夷大炮早就讓劉香帶走,裝備在自家戰船上,這荷蘭人怎麽還有紅夷大炮?所以……
「不好!」
豪格腦海中靈光一閃,急聲說道。
然而為時已晚,伴隨「轟!!!」的隆隆炮聲,戰船上的紅衣大炮噴射出大股硝煙,而後朝鮮水師的不少戰船直麵漢軍最為強大的炮火,劇烈搖晃,在原地打轉兒。
豪格急聲道:「快走,走!」
隨著搖動令旗,旗船率先轉向,向東北海域亡命逃奔,準備向台島以北的區域逃亡。
而三四萬朝鮮水師乘坐的海船,則暴露在紅夷大炮的射界之內。
崔道成也奮力指揮著手下船隻撤離,然而就在這時,忽而一聲刺耳的尖嘯從高空中傳來,繼而耳畔響起驚呼之聲。
「轟!」
甲板木屑四飛,崔道成痛哼一聲,捂住流血不止的脖頸,倒地下去。
而這僅僅是朝鮮水師暴露打擊的一角。
其實,豪格如果知道此地僅僅是江南大營的一部水師,斷然不會奪路而逃,而是選擇與漢軍決一死戰,說不得不會損傷這般慘重。
但中伏之後的慌亂,讓這位勇猛善戰的女真親王失去了往日的冷靜。
賈珩此刻派遣著手下的將校,率領舟船,一路追殺著朝鮮水師。
漢軍舟船十幾門紅夷大炮齊發,一枚枚銃彈落在木質戰船之上,不大一會兒,就擊中了數十艘船隻。
雖然朝鮮水師以佛郎機炮和弓箭丶火銃不停還擊,但相比射程和精確度丶威力更大的官軍船隻,所起的作用寥寥。
而放眼望去整個戰場,除女真八旗的正藍旗精銳搶先一步跑路,朝鮮戰船不少都冒起滾滾硝煙,大批朝鮮士卒自船上跳將自海水,抱著一個舢板就向同伴的船隻而去。
陳瀟清麗玉容上的霜靄散去,語氣中喜色難掩,道:「朝鮮水師潰敗了。」
賈珩輕聲道:「海戰就是這樣,一敗就是大敗,朝鮮水師未及防備,我等以有心算無心。」
而後,身後的舟船水師浩浩蕩蕩地向著朝鮮水師追擊而去。
朝鮮水師總管崔道成死後,其他朝鮮水師的將校則各自率領著手下水師隨著豪格逃竄的方向而去。
賈珩沉吟說道:「諸軍聽令,全力追擊!」
於是乎,而這場海戰一直打到傍晚時分,直到遠遠追擊的保齡侯史鼐同樣率領一眾水師,也抵近大島。
安平城
暮色降臨,彤彤晚霞在西方天穹燦如雲錦,而白日大戰的喧囂漸漸散去,唯有西北風吹過的呼呼聲音。
賈珩與一眾水師返回島嶼之上,而港口之上火把通明,歡呼聲震天,幾乎響徹了整個熱蘭遮城。
而原本在城中還心存期望的荷蘭紅夷居民,以及心向荷蘭紅夷的漢人,心頭皆是震驚不已。
保齡侯史鼐笑道:「子鈺,島上百姓真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啊。」
賈珩道:「大員島雖脫離中原數十年,但島上居民多是來自閩浙,向漢之心,猶如赤子,翹首以待椿萱。」
在殖民地生活的原住民,過著尊嚴和權利被荷蘭殖民者踐踏的生活,而且隨著時間過去,朝廷的苛虐也在記憶美化中淡去。
「史侯,先至官署衙門吧,我今日在廳堂中聚島上的士紳共議島上諸事。」
今日趁著這場大勝,正好壓服島上原來為紅夷做事的商賈。
保齡侯史鼐笑了笑,說道:「子鈺請。」
兩人客套著,進入位於安南古堡的官署。
此刻,廳堂中的漢人商賈以及城中的漢人百姓,紛紛相迎。
如果繪製一幅油畫,後世甚至可以作為曆史課本的插圖。
賈珩看向眾人,心頭思緒一時間發散,胡亂想著。
而就在這時,為首身穿員外服的老者,臉上堆起笑意,開口說道:「老朽李興禮,見過衛國公。」
先前因為李家的一位族人被進城的漢軍關押審訊,經過幾番打點,已經從錦衣衛口中打聽到賈珩的真實身份。
此刻,老者身後幾個老者,也紛紛近前,向賈珩恭謹行禮。
正是熱蘭遮城之中的幾家漢人商賈,林家的喚作林庭業,劉家的喚作劉士堯。
賈珩點了點頭,伸手虛扶,說道:「幾位老先生快快請起。」
眾人都紛紛起得身來,目光崇敬地看向那少年。
賈珩說道:「諸位,如今此方島嶼已為漢土,朝廷會派官府,諸位都是本地的鄉賢,要配合朝廷的治理。」
在場士紳商賈紛紛開口應著,態度是十分之乖覺。
賈珩招呼道:「諸位,進屋裡說吧。」
說著,當先而行,相邀保齡侯史鼐一同進入官署廳堂。
內裡燈火通明,璀璨輝煌。
眾人落座下來,目光敬畏地看向那坐在主位之上的蟒服少年。
這位就是大漢威名赫赫的衛國公。
賈珩目光逡巡過在場眾人,沉吟說道:「這次大員島回歸朝廷治下,大漢會秉承海貿自由,鼓勵通商,也就是說,在座的諸位生意不受影響。」
在場眾商賈聞言,麵上多是見著喜色流露。
「朝廷會以海師嚴厲打擊海寇,以後的大員島將成為我大漢向南洋諸國通商的港口。」賈珩道。
可以說,曆史在這裡揭開了嶄新的一頁。
從此以後,原本的台灣會成為大漢走進大航海的跳板。
賈珩輕聲說道:「好了,諸位還有什麽疑慮,可一並相詢,關於大員島以後的發展和施策,本官會和諸位講解。」
這時,林庭業壯著膽子問道:「衛國公,荷蘭紅夷在島嶼居住已有數十年,還有不少紅夷原住民,這些人如何處理?」
賈珩沉聲道:「紅夷欺壓我島上居民數十載,將會被投入監牢,徵發苦役,以贖其本身罪孽。」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臉上神色複雜。
賈珩看了一眼那李家家主,說道:「原受雇於紅夷,為紅夷撫治大島百姓的士紳,如無血債的,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有殘害同胞,罪大惡極的,我大漢律法也不會留情。」
在場眾人聽到話語中隱藏的殺意,麵色一凜,皆是心事重重。
賈珩轉而笑了笑,說道:「好了,諸位都飲宴吧。」
保齡侯史鼐看向那少年,心底暗暗點頭。
等與大員島上的眾商賈飲宴而罷,賈珩也與保齡侯史鼐來到書房之中敘說正事。
史鼐道:「子鈺,此戰過後,劉香等人不得為亂,唯有女真水師參餘勢力尚在逃於外,子鈺有何打算?」
賈珩道:「逃亡其他島嶼的劉香所部,我意讓北靜王領兵,楊氏三兄弟手下的詔安兵馬協助,前往島嶼剿滅,至於豪格與朝鮮水師,目前逃亡於外的大概有兩三萬人,仍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如果騷擾我東南沿海,局勢更為棘手,需要一直追擊。」
保齡侯史鼐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思慮周密,的確不能放走豪格與朝鮮水師,如果殲滅彼等,我大漢就可從登萊威逼遼東和朝鮮,困住東虜,使其不得出海。」
真到了那時,他率領的登萊水師,將會成為攻破遼東的阻力,如果立了大功,說不得他保齡侯史家也有問鼎國公的時候?
賈珩點了點頭,沉吟說道:「我正是此番用意。」
一旦摧毀朝鮮的水師力量,單憑滿清國內的造船水平以及八旗精銳,根本就不足以奪回製海權。
真到了那時候,滿清就被堵在了遼東,勝利的曙光真就不遠了。
保齡侯史鼐道:「子鈺打算以何策撫治這方大島,使其歸於我朝廷治下?」
如果隻是打下領土,不能好好治理,甚至成為朝廷的失血之地,時間一長,肯定還會失去。
賈珩道:「我已向朝廷奏請,設省,置三司,以後此島改稱台灣,以後遷移閩地百姓上島居住,耕種田地,我看島上田地富饒,可以出產稻穀和瓜果,同時作為我海師駐紮之地,廣興商貿。」
嗯,實在不行就種鳳梨罷。
史鼐感慨說道:「無農不穩,無商不興,可以想見,如是五六年,島上必然大治。」
眼前這少年真是文韜武略,無一不精,縱觀青史,這樣允文允武的柱國之臣,最終的下場……好像都不大好?
還有京中的一些流言,非具人臣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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