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7章 陳瀟:你先前是不是欺負她了?
杭州府
宋宅坐落在西湖之畔的一座莊園中,出了石頭街,就能看到外麵的雷峰塔矗立在山峰,此刻正值冬日,巍峨險峻。
宋老太公要在此停靈七日,然後安葬在位於杭州北郊的宋家祖墳,這位養育了一後一妃的老人,自然會有宮中降旨封贈諡號。
宋家門外不少賓客支起一麵麵白幡,在寒風中搖動不停,發出颯颯之聲。
此刻,宋璟的同族族人宋珣,將賈珩迎入廳堂之中,兩人寒暄而罷,落座下來。
宋珣歎了一口氣,說道:「衛國公,老爺子辛苦了一輩子,這次能落葉歸根,倒也是一樁幸事。」
賈珩沉吟說道:「宋老太公於國是有功的。」
這宋珣定然還有其他話說。
果然,隻聽宋珣說道:「宋家在杭州府錢塘丶餘杭幾個縣種了一些水田,聽說江蘇那邊兒推行朝廷新政,未知浙江是什麽個情形?」
這是向賈珩打探消息。
賈珩道:「新政乃是朝廷放之四方的國策,年後,浙江也會逐步推行,清丈田畝諸事都是少不了的。」
宋珣聞言,麵色就有些不自然,說道:「族中不少族人仰仗,當初田畝賞賜下來,就曾恩典降下,可以免除賦稅。」
賈珩道:「這次是中興大漢的國策,不管是勳戚都在一體丈量之列,本身也交不了多少賦稅,宋先生不必擔憂。」
宋珣苦著臉,說道:「宋家家大業大,族中子弟眾多,因為老太公的教導,不少族中子弟低調行事,不怎麽入仕,如今這田畝一清丈,族中父老子弟還要生存。」
賈珩想了想,說道:「此事再看吧,如果確實有困難,等明年清丈田畝之時,再看能否以其他方式補償。」
其實,在先前浙江全省之中,宋家就是最大的地主,因為宋老太公孕育了宋皇後和端容貴妃,算是朝廷國丈,按理是有一定的免稅田畝數額。
事實上,地方官府也不敢向宋家收稅,換句話說,宋家不繳稅。
於是,宋家族人在整個浙江大肆接受投效丶托獻。
見賈珩沒有將話說死,宋珣心頭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剛要得賈珩一句準信,卻在這時,六宮都總管太監夏守忠,來到近前,尖細的聲音響起,說道:「衛國公,皇後娘娘召見。」
賈珩起得身來,拱手道:「夏公公前麵帶路。」
說話之間,賈珩在夏守忠的引領下,來到後院,進入廳堂中,朝著坐在簾後的麗人行禮,說道:「微臣見過皇後,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此刻,宋皇後正在宋家族中女眷的陪同下,看向那蟒服少年,輕聲道:「衛國公請起,看座。」
這時,鹹寧公主搬過一個繡墩,放在賈珩近前,輕聲道:「先生,坐。」
「謝娘娘。」賈珩道了一聲謝,然後側坐下來。
宋皇後溫聲說道:「停靈這幾天,將要前往城郊祖墳安葬,還要勞煩衛國公以調動錦衣府衛相送。」
賈珩道:「娘娘客氣了,宋公為國丈,按禮製,喪禮可由錦衣府衛警戒。」
錦衣府的儀仗不是誰都能用的,其實哪怕是他平常彆看前呼後擁,但其實那一套並非是錦衣府的儀仗規製。
而宋皇後身為母儀天下的皇後,同樣不敢絲毫逾越,這是大漢對國丈過世給與的某種福利待遇。
宋皇後輕聲說道:「煒兒,你隨著衛國公負責此事。」
梁王陳煒在不遠處坐著,聞言,起身向宋皇後拱手道:「兒臣遵命。」
宋皇後也沒有多留兩人,然後吩咐陳煒一同退下。
……
……
待賈珩出了廳堂,看向一旁的陳煒,道:「梁王殿下。」
陳煒道:「衛國公現在可曾抓到那行刺母後的凶手了?」
賈珩道:「目前,錦衣府還在明察暗訪之中。」
「那就是還沒有抓住?」陳煒道:「那等過幾天,外祖父出殯,母後前往送行,也可能有歹人暗中窺伺丶行凶,衛國公當有所應對才是。」
賈珩道:「王爺放心,錦衣府會派緹騎以及探事沿路防備,不會再有絲毫差池。」
「但願如此。」陳煒冷冷乜了賈珩一眼,沉聲說道。
賈珩也懶得理梁王陳煒,沒有多說其他,著人喚過陳瀟,然後去往外間,尋錦衣府衛布置安保諸事。
等賈珩離了府中,陳瀟在一旁低聲說道:「水裕領江南水師返回了崇明沙,董遷已經到了杭州,現在錦衣千戶所等你。」
賈珩道:「我這就過去。」
這次水戰過後,軍機處以及兵部封賞下來,董遷以及身在江南水師的賈家小將,無疑還能再往上升遷一番。
隨著時間過去,他基本不虛全盛之時的寧榮代字輩對京營的掌控,當然還少了一些時間積澱的底蘊。
陳瀟晶瑩玉容上現出好奇之色,問道:「對了,你那天和師姐說什麽了,我臨出發蘇州府之前,覺得她怪怪的。」
賈珩道:「沒說什麽吧,說的什麽,我都忘了。」
不過是換一種委婉表達,沒人要的老仙女注定孤獨終老,然後老仙女就有些破防了?
陳瀟目光狐疑地看向賈珩,說道:「伱先前是不是欺負她了?」
如果是以往,陳瀟自然不擔心,畢竟以顧若清的身手,賈珩也不可能這般膽大妄為,但經過宋皇後一事之後,陳瀟就不是這般確定。
「我欺負她,她會善罷甘休?」賈珩道:「就是說了兩句話,彆的也沒什麽。」
陳瀟凝了凝秀眉,明眸閃了閃,驅散心頭的狐疑,輕哼一聲,說道:「倒也是。」
賈珩翻身上馬,對著一旁並轡而行的少女,問道:「京中提醒的飛鴿傳書和快馬都赴京了吧?」
陳瀟清聲道:「已經遞送過去了,不過能起多少作用,就不好說了。」
賈珩看向遠處廊簷上的積雪,沉吟了下,說道:「宮中心思縝密,南省皇後遇刺,也不會沒有防備。」
天子不是傻子,陳淵既然再次向宋皇後下毒手,天子肯定會對應提升宮中的警戒等級。
但許多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賈珩道:「等宋老太公這邊兒出了殯,咱們回金陵一趟。」
快過年了,他也要去見見晉陽母子兩個,真是聚少離多的。
兩人說話間,來到位於杭州府的錦衣府千戶所,錦衣府在陳漢的大江南北,凡重要府城都設置了千戶所,百戶所。
可以說,錦衣府是一個龐大的密諜體係,滲透到大漢天下的許多角落,所以,文臣雖賈珩掌握錦衣府職事才會如此忌憚。
如果隻是軍機大臣以及京營節度使,那就是一個簡單的武將,在太平無事的年代,沒有直接掌控事權,很容易落入文官政治,一劍無血的鬥爭境地。
而文臣那時候就可以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從各個方麵鉗製賈珩,進而使賈珩漸漸淡出權力核心。
再想如整治河務,鹽務那樣,以密諜鬥文官,就不大容易。
此刻,杭州府千戶所曹符,領著一眾錦衣將校,迎出了衙堂,向那蟒服少年見禮。
而原本和錦衣府府衛敘話的董遷,也起身,向賈珩抱拳行禮。
賈珩伸手虛扶著,聲音溫和說道:「曹千戶快請起。」
到了他這個地步,有時候也需要展示一部分親和力。
曹符連忙道了一聲謝,神情恭敬地將賈珩迎入官署之中。
賈珩落座在一方長條帥案之後,看向下方的一眾錦衣府衛將校以及董遷。
賈珩神情肅然,目光掠向在座眾人,說道:「近來宋老太公出殯辦喪事,錦衣府要查察城中奸人,以防彼等暗中滋事。」
曹符連忙說道:「都督,這幾天弟兄們都日夜盯著呢,晚上都不敢合眼,唯恐出了差池。」
賈珩打量著曹符,問道:「城中近來有什麽風吹草動?」
曹符小心翼翼說道:「眼下倒是沒有什麽異動,卑職已經派了各路探事,謹防賊人密謀作亂,不過府中探事較少,還望錦衣府方麵再撥付一些人手。」
賈珩放下手中的茶盅,說道:「此事,錦衣府也會派專人負責,杭州千戶所需得聽令行事。」
這個曹符先將人手短缺的話扔出去,就是為了一旦出了紕漏,就可用此言推脫。
曹符聞言,心頭暗鬆了一口氣,拱手稱是。
因為杭州千戶所知道前不久,宋皇後遇刺,所以曹符擔心出了紕漏,追究起來,自己根本兜不住。
而後,劉積賢領著曹符等杭州千戶所的錦衣府衛,前去忙碌沿途的警戒事宜,主要是派人對送葬經過的街道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