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宋宅
廂房之中,宋皇後雍麗玉容幽晦不明,輕輕歎了一口氣,在鹹寧公主的攙扶下,來到裡廂,拿起幾案上的三國話本閱覽起來。
鹹寧公主清絕眉眼中蒙起一絲疑惑,嬌俏說道:「母後,先生最近要動筆寫第五部?」
按著一回十五回目算,賈珩先前的三國已經是第五部。
宋皇後秀美黛眉之下,那雙清冽鳳眸微抬,柔聲道:「鹹寧,你先下去歇著吧,讓母後一個人看會兒書。」
鹹寧公主:「……」
什麽意思,嫌她礙事了?
容貌幽麗的少女也沒有其他爭辯之言,輕輕抿了抿粉唇,柔聲道:「母後,那兒臣告退。」
轉身之間,心頭翻湧起狐疑。
母後以往從來不怎麽看先生所著的那本三國話本的,最近倒是看了起來,難道先前在太湖中心的石公島上,真的發生了一些什麽?
可先生死不承認,她也不好去問母後。
如果真存了什麽英雄救美,為之傾心……這可如何是好?
待鹹寧公主走後,宋皇後柳眉之下,美眸現出思索,拿起手中的三國話本,低聲道:「這個小狐狸寫戰事就好,非要寫這些曹操的事兒,這不是誨淫誨盜嗎?」
麗人看向手中的書冊,晶瑩玉容上羞惱之餘,轉而又湧起一股說不出來的思念,不由將懷中袖籠中藏著的那一方帕子取將出來。
那帕子血跡早已洗淨,簇新如初。
那山洞中的一幕幕似揮之不去般在腦海中來回閃過,那少年的談笑自若,還有那帶著幾許溫情的關心。
其實,按說麗人從當初杭州府的一個普通弱女子走到如今的母儀天下,號令六宮,不會如此「戀愛腦」,但架不住先前賈珩不停種著心錨。
而且,先前那般刻骨銘心,也讓這位麗人難以忘懷。
溫水相渡,還有那宛如小狼狗一般的種種讓麗人麵紅耳赤的場景。
「等明天去金陵吧。」麗人想了想,貝齒咬了咬櫻唇,將帕子放在貼身的心口藏好。
也不知為何,好似有著魔力一般,似那雙可惱的大手正在做怪。
甜妞兒……
耳畔似想起那帶著幾許或憐惜丶或戲謔的聲音。
這個小狐狸下次再敢喚他甜妞兒試試,看她不收拾他!
真當她好欺負了。
……
……
金陵,甄家
簷瓦覆著皚皚白雪的庭院之中,一眾衣衫明麗的嬤嬤,笑意盈盈地看向敘話的幾人。
也不知是不是她們的錯覺,總覺得那位身穿蟒服的少年在此,原本門庭若市的甄家似乎恢複了往日的一些鼎盛氣象。
似乎當初那場讓甄家男主人都充軍流放的時事件不存在一般。
賈珩這會兒抱起小蘿莉水歆,隻覺輕盈無物,笑道:「歆歆有沒有想乾爹?」
「想啊,乾爹。」水歆眉眼歡喜,「啪嘰」啄了一下那蟒服少年的臉蛋兒,小丫頭年紀雖小,但已現出幾許傾國傾城麗色的輪廓,聲音酥糯丶嬌俏說道:「乾爹怎麽不看我和娘親?」
賈珩笑了笑,說道:「乾爹太忙了呀,和你爹爹去了南邊兒打壞人去了。」
水歆撇了撇嘴,輕說道:「爹爹他過年都沒有回來。」
賈珩笑道:「你爹爹忙著打仗的事兒,在外麵打仗呢。」
水歆又啄了一下那少年白膩的臉頰,笑嗬嗬說道:「乾爹,我要和娘親有乾爹就夠了。」
賈珩:「……」
歆歆真是水溶的黑心棉。
這會兒,甄應嘉的夫人甘氏,也笑著招呼,將甄晴和甄雪迎進廳堂中。
賈珩這會兒也抱著歆歆,進入屋內,緩緩落座下來。
甄晴眉眼笑意盈盈,柔聲說道:「珩兄弟,今個兒這是得了閒暇了?」
賈珩說道:「今天陪著蘭兒和溪兒回來看看甘夫人丶許夫人。」
如今當著一眾甄家人的麵,他也不好與甄晴的言談太過隨意,引人狐疑暗生。
從先前的鹹寧就可以看出,這些婦人比他想像中的眼睛還要毒上許多。
或者婦人就愛關注這些男女的風情月思。
甄晴那張愈見豐潤丶明麗的臉蛋兒轉過一旁,凝眸看向甄蘭,打趣笑道:「我們家蘭兒妹妹這是過來歸寧了。」
甄蘭就近而坐,眉眼俏麗,柔聲道:「姐姐,我和妹妹時常過來的,今個兒難得珩大哥有空。」
賈珩看向那一大一小,恍若並蒂雙蓮的晴蘭姐妹,心頭也暗暗感慨。
尤其是甄蘭經了人事以後,那眉梢眼角的豔媚,和嬌俏聲音中的穿針刺骨,幾乎與甄晴頗有幾許神似。
歆歆這時嘟了嘟嘴,說道:「乾爹。」
分明是小姑娘感受到一些冷落。
賈珩輕笑道:「歆歆,今年又讀了什麽書?」
水歆笑道:「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後麵記不得了。」
賈珩輕輕道:「學算術了沒?三加四等於幾?」
這個時候的小丫頭最可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自家親爹正在與彆家女兒逗趣兒得其樂融融,而正在奶嬤嬤中繈褓中的嬰兒,也就是甄晴的女兒,忽而「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而頓時引得其他繈褓中的嬰兒,也隨之哭了起來,養過小孩兒的都知道,哭聲都帶傳染的。
甄晴倒是習慣了,還和一旁的甘氏作惱笑道:「一聽他姐姐哭,他也跟著哭。」
然後,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似捕捉著賈珩的神色,見那少年神色淡然,麗人芳心難免羞惱不勝。
這是她與他的長子,這混蛋也不知上點兒心。
賈珩其實也看了一眼臉頰嬌媚如春花的麗人,暗道,甄晴還真是辣媽養兒,什麽事情一概不管,隻管自己獨自美麗。
甘氏倒是心疼的不得了,看向那奶嬤嬤,溫聲說道:「快過來,讓我抱抱。」
那奶嬤嬤正在哄著嬰兒,聞言,連忙將繈褓中的嬰兒抱了過去。
甘氏抱起繈褓中的嬰兒,豐潤臉蛋兒上滿是慈祥之態,輕聲說道:「這好端端怎麽哭了,彆是餓了吧?」
「早上剛剛喂過的。」那奶嬤嬤玉頰豐潤如霞,低聲道。
甘氏查看著那嬰兒,關切問道:「尿布換了沒有?」
所謂小孩兒哇哇大哭,多半是……棉褲套皮褲,一定有緣故。
甄晴湊到近前,看向那寶貝兒子,輕笑說道:「娘親,不用管他,這麼小就喜歡掉眼淚。」
賈珩:「……」
這還真是虎媽,在這兒「虐待」他兒子呢。
賈珩定了定神,則是起得身來,先行看向那正在奶嬤嬤哄著下的女嬰,伸出手,輕輕捏了捏那嬰兒粉嘟嘟的臉蛋兒。
原本正自哇哇大哭的女嬰,這會兒也不再哭泣,還未長出眉毛的眼眸笑成彎彎月牙兒,小嘴長著,咿咿呀呀,伸出小手朝著那少年而去。
賈珩看向那奶嬤嬤,輕笑道:「來,我抱抱她。」
其實對孩子,他不像其他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可能孩子覺得麻煩,畢竟不用自己帶。
倒更多是帶著一種「如果生孩子不是為了玩」,那將毫無意義的心態。
那奶嬤嬤看了一眼甄晴,但見甘氏臉上慈祥笑意浮起,柔聲道:「讓子鈺抱抱吧。」
甘氏自是樂見這一幕,嗯,當然不是希望自家女兒與賈珩暗通款曲,而是賈珩這樣一位國公,通家之好的年輕子弟,能夠給自家親近,或許自家老爺還有甄家的一眾男丁能早一天放出來。
說話間,奶嬤嬤將繈褓中的嬰兒遞將過去。
而甄晴豔麗玉容之上,倒也見著一絲古怪之色。
感覺這個混蛋,似乎喜歡女孩兒多一點兒?
嗯,那她也不輸多少了,她甄晴,可是龍鳳胎!
甄雪這會兒與其母許氏敘話,婉麗丶秀雅玉容上現出關切之色,見那少年抱著女嬰,芳心也生出一念。
子鈺這麽喜歡女孩兒,要不再給子鈺生一個女孩兒?
啊,這,她都想什麽呢。
或者說,甄家眾人雖在敘話,但一多半心神都放在那少年身上。
這是一位少年國公的分量。
賈珩接過繈褓中的嬰兒,嬰兒頜麵其實頗有些像他,而那雙細長的丹鳳眼倒是像極了甄晴。
賈珩想著,低頭親了一口那粉嘟嘟的臉頰,那嬰兒頓時歡喜地笑了起來,口中愈發咿咿呀呀,也不知喊著什麽。
賈珩說話間,轉頭看向一旁的甄晴,問道:「王妃,她取名了沒有?」
「還沒取呢,想著再大一些,再給她取呢。」甄晴玉容笑意盈盈,忽而心頭一動,輕聲說道:「子鈺,你博學強識,不如給她取一個?」
原就是這混蛋的女兒,也該是他來取名才是。
賈珩想了想,朗聲道:「宗室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