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7章 新政十條
大明宮,含元殿
正值正月初一,外間天氣仍有幾許寒冷,而議事大殿當中可見地龍不停燃著,爐火熊熊燃燒,熱氣氤氳升騰。
賈珩這邊廂,在敲定了開府設衙諸事以後,目光逡巡著下方眾文武群臣,緊接著說道:「都察院總憲尚缺,原浙江布政使虞先民為官剛介,現調任至京,擔任左都禦史,署掌院事。」
下方如內閣閣臣齊昆,等一眾文武群臣,聞聽此言,麵上皆有幾許莫名之色。
虞先民?此人難道是衛王的故舊?可先前並未聽說其名。
不過以從二品布政使調任中樞擔任九卿,雖是過於擢升,但並不算違製。
不過,都察院不僅隻有左都禦史空缺兒,因為許廬「謀逆」之事,如左右副都禦史,左右僉都禦史,均被牽連至獄。
賈珩又道:「虞先民到任之後,由其整飭都察院,合議都察院相關吏員人選。」
下方原本對都察院其他空缺兒心存幻想的官員,聞聽此言,心頭歎了一口氣。
賈珩說話之間,轉而將手中的一封奏疏高高舉起,目光銳利如劍,朗聲說道:「諸卿,遼東新下,我朝當移民實邊,大安社稷,蓋自乾德元年之後,自山東丶河南等地遷移百姓,前往遼東開墾,由朝廷撥付糧種和耕牛,在前五年全免賦稅,對遼東女真之人,當以引導歸化之策撫治,對於原屬漢人之列,應當勸說認祖歸宗,朝廷派員前往遼東,細察人口丶地理,劃分府縣,置備烽堠,派兵屯戍。」
齊昆和軍機處的官員,齊聲拱手稱是。
北靜王水溶劍眉挑了挑,眸光灼灼地看向那蟒服青年,說道:「衛王,朝鮮已經派出使者至軍機處,向朝廷遞上了恭賀新君繼位的國書,並進貢國內方物,請求新君冊封封號。」
值得一提的是,大漢先前就在朝鮮派出駐軍,用以監視朝鮮的一舉一動,此外,遠在日本的穆勝同樣監視著日本的政局。
賈珩默然片刻,高聲道:「內閣即刻擬定詔書,冊封朝鮮國君,內務府方麵,揀選珍寶器玩,向朝鮮方麵賞賜新春禮物。」
其實,這是兩國邦交遞送國書的正常流程。
林如海手持一把潔白瑩瑩的象牙玉笏,和一旁內務府的會稽司郎中宋璟出得班列,齊聲應是。
賈珩劍眉之下,清冷眸光逡巡過下方的朝臣,沉聲道:「乾德初年,乃新君繼位之年,普天同慶,朝廷應當開恩科,開科取士。」
此言一出,下方諸朝臣心頭不由為之一驚。
少頃,吏部尚書姚輿手持象牙玉笏,快步出得朝班,說道:「衛王,去歲是建興元年,朝廷已經開過一次恩科,如此多年連科取士,是否會影響吏部官員遞補?」
工部尚書趙翼快步出得朝班,手持象牙玉笏,高聲道:「回稟衛王,讀書人視恩科為新皇恩典,如今新皇繼位,皇恩浩蕩,大赦天下,開恩科廣納天下讀書之人,勢必踴躍歡呼,迎奉新皇,有利社稷長治久安。」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咄咄,道:「趙閣老所言甚是。」
其實,這在某程度上也是收買天下的讀書人。
當然,也不用太過指望讀書人能夠感佩其德,這些人隻是為了求一份功名,如果他失勢,彼等一樣見風使舵。
賈珩劍眉挑了挑,凝眸投向下方的林如海,說道:「這次依然由內閣次輔林如海揀選翰林學飽讀詩書的學士,主考今科士子。」
林如海手持一方象牙笏板,再次神情施施然出得朝班,應下此事。
賈珩說完,將沉靜如水的目光投向北靜王水溶,問道:「水王爺,前段時間查訪九邊,九邊裁撤軍卒,未知情形如何?」
水溶說話之間,向前行了半步,拱手道:「輔政王,榆林丶固原等地兵馬已被裁撤大半,山海關方麵改為五萬,這是這次裁兵之後的具體情形,還請衛王查閱一番。」
說著,經由一個內監之手,水溶將手中的奏疏遞交給賈珩。
賈珩伸手接過水溶遞將過來的奏疏,詳細閱覽而畢,道:「朝廷九邊裁撤半數精兵,幾乎為朝廷每年省卻一半軍費,這些軍費以後,戶部撥付至海軍方麵。」
北靜王水溶麵色一肅,拱手道:「衛王,海軍籌建事宜如火如荼,小王願意主持海軍事務籌備,還請衛王應允下來。」
賈珩點了點頭,目光咄咄而閃,沉聲道:「那此後由北靜王水溶負責海軍籌建。」
他能看出來,北靜王水溶對海軍籌建事宜十分熱心,或者說,當初水溶率舟船海師征討台灣,已然對水師存了幾分心思。
北靜王水溶麵色一肅,拱手應了一聲是。
這會兒,兵部尚書丶軍機大臣施傑手持象牙玉笏,出得朝班,朗聲說道:「回稟輔政王,巴蜀之亂既平,我京營兵馬應當早日班師回京,以免徒費錢糧,也可全將校思親團圓之念。」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前日謝再義向京中飛鴿傳書,提及四川土司,朝廷欲行改土歸流之策,如是地方有什麽叛亂,謝再義也能率領精兵,當能迅速平定,如是返京,當在四五月份,不過對有功將校的封賞,兵部方麵要及時發放至蜀中。」
施傑聞聽此言,麵色不變,拱手道:「如是這般,京營兵馬倒不用急於回京。」
說話之間,向後麵退去。
賈珩默然片刻,冷峻丶沉靜的目光落在下方眾臣臉上,說道:「此外就是工部在全國尋煤礦冶煉的事,工部將成立專門的礦務局,由工部和內務府方麵協同共理事務。」
這般說著,將目光落在工部尚書趙翼身上,吩咐道:「趙尚書,在工部抽調精乾文吏,進入礦務局理事。」
趙翼麵色端肅無比,道:「衛王放心,下官這就派人操持此事。」
可以說,如今的大漢朝堂,賈珩已經在事實上成為發號施令的皇帝。
賈珩劍眉挑了挑,清朗無比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寶殿當中:「乾德開年,朝廷要務有十,一為重修官道,二為發掘礦產,三為籌建海軍,四為整飭吏治,五為精練兵備,六為修書宣文,七為廣開言路,八為科教興國,九為輕徭薄賦,十為嚴明律法。」
在這麽多新政策略當中,唯有科教興國才是他真正要推行的國策,至於其他的都是明君治國的常規選項,也就是沒有什麽特異性。
或者,所謂的新政更多是一個框架性的理念,可以向裡填充私貨,其他林林總總的如改革科舉,興辦新學,這些都是隻做不說。
後續新政就是補充項,不在國策上體現,以免引起上下非議。
至於官紳一體納糧,現在還沒有必要,否則在天下士人眼中就是「倒行逆施」,「官不聊生」之舉。
如今的他,根基尚未穩固。
賈珩默然片刻,道:「乾德新政的具體施策,諸位傳閱細觀。」
說著,示意一旁拱手侍奉的內監,向著下方群臣分發手裡一份份策疏。
齊昆接過那宮抄,垂眸看著列明治國方略的策疏,剛毅丶沉靜的麵容上,不由現出一抹震驚之色。
而其他觀閱策疏的群臣,麵上神色不一而足。
按說,這衛王的新政策疏,皆是曆代明君繼位之後的常規施政方略,但殿中諸臣看完那奏疏之時,心頭卻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以衛王的脾性,隻怕是要不折不扣地將這些施政方略落實到位的。
那麽剛剛安定的朝局,會不會再起波瀾。
這時,從朝班之中,翰林學士陶書義手持象牙玉笏,低聲說道:「衛王,新政章章循實,並無不妥,隻是整修官道,雖說這二年朝廷在地方清帳田畝,行攤丁入畝之策,國庫尚算殷實,隻是朝廷如此之大的整修計劃,是否妥當?」
賈珩道:「古人言,輕關易道,通商寬農,官道這些年年久失修,交通毫無遲滯和阻礙,有利於商賈貨殖,國家也可對商賈多征商稅,而糧田稅賦就可適當減輕,於國計民生,都是大有裨益之事。」
說著,看向一旁的趙翼,道:「趙尚書,從工部乃至全國各地,抽調通達礦務的小吏進入礦務局理事,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