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貴被墨畫一指點死了。
場間還剩下幾個妖修,紛紛大驚失色,四散而逃,卻都沒能逃出劍骨頭的毒手,被它一一追上,以白骨劍斃命了。
妖修死後,殘餘了不少邪念。
劍骨頭看著眼饞不已,但在墨畫麵前,它一動也不敢動,儘量把自己裝成“老實人”。
畢竟,吞噬邪祟這種事,不是正經邪祟該做的。
墨畫瞥了它一眼,道:
“你吃了吧。”
“不,不,”劍骨頭直搖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著您,自此一定改邪歸正,絕不碰這些妖魔邪祟。”
墨畫神情有些微妙,皺眉道:
“讓你吃,你就吃,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我……”
劍骨頭還在猶豫。
它不知墨畫是真想讓自己吃,還是隻是在“考驗”自己,是否能克製住欲望,經得住“邪祟”的誘惑。
有的時候,“上意”是很難揣度的。
劍骨頭一時拿不準,它偷偷瞥了墨畫一眼,見墨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立馬心中一緊,連忙道:
“是!是!多謝公子賞賜,我一定奉命行事。”
意思是,不是我要吃的。
我是聽你的命令才吃的。
你可彆翻臉不認人……
而後劍骨頭不再猶豫,開始將周圍妖祟的邪念,一點點吸入腹中。
初時它還有些斯文,每吃一口,就抬起頭,看墨畫的神色,隻要墨畫的神情稍有不悅,它就立馬住口。
但吃了一會,它就發現墨畫似乎真的並不在意它吃不吃這些邪念,當即放下心來。
一放下心來,它便覺得“饑餓”難耐了。
自從化身為“劍魔”以來,它不曾“進食”過一點念力,此時這麼多豐厚的妖修邪念擺在眼前,顯得尤為“美味可餐”。
劍骨頭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
墨畫的確不在乎。
這些邪念,他實在看不上眼。
而且,妖修雖說本質上已經是“半妖”了,但到底還有人的樣貌,墨畫看著沒“胃口”。
他走到一旁的棺材前。
這三具漆黑的棺材,上刻妖紋,冰冷古怪,與外麵獻祭小木頭三人的棺木一模一樣。
棺材上,也的確有些陣法。
墨畫隨手一劃,破了陣法,掀開了棺材。
令狐笑、歐陽木還有宋漸三人,果然被關在裡麵。
他們臉色蒼白,緊閉雙眸,昏迷不醒。
墨畫神識掃視了一下,發覺這三人神念純淨,並無妖魔之氣。
隻是估計是第一次神魂離體,所以顯得有些虛弱,但並無大礙。
墨畫微微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
另一邊,劍骨頭已經一頓胡吃海塞,吃完了妖修的邪念。
之前被墨畫“蹂躪”後,留下的傷勢,在漸漸愈合。
與此同時,它的魔氣,纏繞著白骨,進一步變得濃烈,周身的氣勢,也在漸漸攀升。
一股猩紅邪異的光澤,自它眼眸中亮起。
它感到自己道行大增,心中生出一股,可以撕裂一切,吞噬一切,鎮壓一切的暴虐之意。
邪魔的氣焰,也在漸漸囂張……
劍骨頭低下頭,看了墨畫一眼。
墨畫也淡淡看了它一眼。
宛如一盆涼水,兜頭潑下,劍骨頭囂張的氣焰,立馬就熄滅了。
它彎著腰,訕訕道:
“公子,我,我吃完了……”
“嗯。”墨畫點頭,指著令狐笑幾人道:“你扛著他們,我們先回去。”
劍骨頭一聽回去,立馬點頭道:
“好!好!”
它吃了大量邪念,大大“進補”了一番,可說是得了大好處。
現在人也救出來了,還能從這凶險的煉妖圖安然脫身,當真是兩全其美。
有驚無險,收獲頗豐!
劍骨頭心中大喜。
就連“大瘟神”一般的墨畫,在它眼裡,都顯得親切可愛起來。
骸骨高大的劍骨頭,立馬背起歐陽木三人,隨著墨畫原路返回,一直離開了山穀,走過白骨通道,沿著神道鎖鏈,回到了血池之中。
一路平安無事。
劍骨頭心中大定。
終於“回家”了……
可它剛將令狐笑三人放下,又聽墨畫道:“你再跟我回去一趟。”
“回去?”
劍骨頭愣住了。
“人不是救出來了麼,還回去做什麼?”
墨畫淡淡地看了它一眼,“人救出來了,正事才剛開始……”
“正經事”都還沒做呢。
正事……
劍骨頭一怔。
這小祖宗,到底想做什麼?
劍骨頭想問,可是又不敢問,想拒絕,但是又不敢拒絕,以免顯得自己太不“禮貌”了,隻能垂頭道:
“是。”
小木頭三人仍舊昏迷不醒。
墨畫確定三人的神魂沒有其他問題,便將三人,暫時留在了血池裡,周圍畫上了神道陣紋。
這些神道陣紋,既是用來“封印”的,也是用來“保護”他們的。
就緒之後,墨畫又沿著神道鎖鏈,重新回到了煉妖圖。
劍骨頭遲疑片刻,隻能咬牙跟上。
進了煉妖圖,景色如常。
但這次,墨畫沒了後顧之憂,行事就方便多了。
“我倒要看看,這圖裡的妖祟,到底藏在了哪裡……”
墨畫目光微閃,邁步走向了煉妖圖的深處。
“自己的神識,卡得太久了。”
“這次,總該要更進一步了……”
……
而在金貴的神魂,被墨畫一指泯滅的同時。
萬妖穀,深處的某座大殿中。
一處供台上,一陣陰風吹過。
金貴肉身前的一盞明燈,瞬間熄滅。
殿中原本忙忙碌碌的十多個管事妖修,刹那間,全部安靜了下來,神情帶著一絲怔忡。
“怎麼回事?燈……滅了?”
“怎麼會滅?”
“人死如燈滅,他的神魂……這就死了?”
一些妖修管事,當即麵含冷笑。
有妖修出言譏諷道:
“果然是個廢物!”
“公子交代這麼點事,他都做不好,還把命交代在了裡麵。”
“圖裡的妖祟,全被封住了,又出不來,讓他送三條神魂,他都能出錯……”
“這個蠢貨,到底是怎麼死的?”
有妖修冷笑了一聲,“該不會是一時失足,掉落懸崖,摔死的吧……”
其他妖修的譏笑聲也響起。
大殿正中,珠簾屏風之內,一位看不見麵容,僅能看到模模糊糊俊朗身形的少年公子,正端坐其上。
他正在清點萬妖穀內的卷宗。
此時聞言,這少年公子微微皺眉,神情冷漠下來。
一眾管事,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止住了笑容,不敢再出聲。
安靜片刻,便有一個老邁的管事道:
“公子,恐怕事有蹊蹺……”
“金貴此人,便是再無能,但總歸身負四象玄虎妖紋,在沒有妖祟圍殺的情況下,絕無可能,這麼輕易就死在煉妖圖中。”
“怕是……”老管事微頓,而後沉聲道,“煉妖圖,被什麼東西‘入侵’了。”
“入侵煉妖圖?”
下麵的一眾妖修麵麵相覷。
金逸玄目光一凝,開口道:“公子,會不會是……那隻在暗中鬼鬼祟祟的‘老鼠’?”
公子神色漠然。
金逸玄解釋道:“之前那三個小鬼逃跑,明顯有人在暗中幫忙。”
“可我們抓住那三個小鬼時,周圍並沒有其他身影,顯然那隻‘老鼠’見勢不妙,事先逃了。”
“此時他偷偷‘入侵’煉妖圖,估計還是為了救回那三個小鬼。”
“這隻‘老鼠’……”
金逸玄神色微沉,“恐怕比我們想得,要‘棘手’一些。”
擅長隱匿,精通元磁陣法,甚至,還粗通一些神道法門,能夠繞過“儀式”,以神念侵入煉妖圖……手段繁多,花樣百出。
公子目光微凝,語氣冷漠道:
“找出來,殺了吧。”
事情至此,他已經沒有耐心了。
這隻老鼠,三番兩次礙他的事,現在已經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人群中,便有一人越眾而出,倨傲道:
“區區一隻‘老鼠’,我這便點燈進圖,將他殺了。”
此人公子模樣,俊秀的麵容,帶著一絲陰邪,正是斷金門的金逸才。
金逸玄微微皺眉,“你去?”
金逸才輕浮一笑,道:“表哥,伱放心,我又不是金貴那個廢物,不會像他,死得這麼莫名其妙的。”
金逸玄有些不放心。
在他眼裡,金逸才其實也是個廢物。
但他畢竟身份特殊,血脈高貴,要是出了意外,他回去可沒辦法向族中長輩交代。
“這隻‘老鼠’,恐怕不可小覷……”金逸玄道。
金逸才搖頭,“表哥,你想錯了,弱者才會鬼鬼祟祟,強者怎麼可能偷偷摸摸?”
“這隻‘老鼠’,若真有那麼強,早把我們都殺了,豈會如此畏手畏腳?”
“正因為,他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才會像‘老鼠’一般,隻敢暗中搞這些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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