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笑麵虎,藏得實在是太深了!

於滄海這個水獄門碩果僅存的長老,尚且不知道水獄門這門鎮派道法的下落,而這個笑麵虎,不僅將這道法弄到手了,還早已偷偷學會了。

這誰能想到……

墨畫正驚歎間,心中警兆又起,近乎本能地施展逝水步,外加隱匿術,向外逃去。

一道癸水劍氣,劈在他原先站立的地方,劈空了。

而後又是一記水牢術降臨,又空了。

原本以上乘控術,水獄術鎮住了顧長懷和夏典司,心中得意的肖典司,看著墨畫,此時又莫名火起。

金丹都抓得住,偏偏這個築基小鬼,跟泥鰍一樣,滑不溜秋,連個衣角都碰不到。

肖典司「嘖」了一聲。

「罷了……」

他反過手來,一個閃身,來到了歐陽楓和花淺淺麵前。

歐陽楓和花淺淺神色微怒,剛想出手,被肖典司一人一指,以水獄勁打入肩頭,瞬間傷勢又加重了,動彈不得。

肖典司將長劍,橫在兩人麵前,漠然看向墨畫。

墨畫無奈。

顧叔叔和夏典司被這個笑麵虎陰了,中了水獄術,暫時被鎮住了。

楓師兄和淺淺師姐,又被這個笑麵虎拿來威脅了。

水閻羅和謝流,跟笑麵虎是一邊的。

肖天全站在一旁,袖手旁觀,當然他也插不上手。

數來數去,場間隻剩墨畫一個人了。

局勢不對,墨畫歎了口氣,當即選擇投降,對肖典司道:

「我認輸了,你彆追我了。」

肖典司一滯,而後目光一沉,「小公子,倒真是識時務。」

墨畫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的確是俊傑。」

肖典司失笑,搖頭道:「可惜了,若非道不同,立場不同,我真想與小公子結為道友。」

墨畫擺擺手,「再說吧……」

自己朋友很多的,也不缺他這一個兩麵三刀的笑麵虎。

肖典司也不以為意,而是開門見山道:「小公子是明白人,我便不拐彎抹角了……」

他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那個匣子……在哪?」

事到如今,墨畫也不藏著掖著了,道:

「我放在一個秘密的地方了,出了龍王廟,我便告訴你?」

墨畫一臉坦然。

肖典司卻搖頭,「小公子,不要把彆人當傻子。」

墨畫一臉不解,「我拿誰當傻子了?」

肖典司臉皮微微抽搐,將長劍搭在了歐陽楓的肩上,而後又看了眼花淺淺,略作沉思,笑道:

「好個如花似玉的丫頭,若是香消玉殞,零落成泥,就可惜了……」

墨畫便明白了肖典司的意思,歎了口氣,無奈道:「行吧。」

歐陽楓口角含血,苦笑道:「墨師弟,不必管我,我技不如人,是生是死,都怨不得他人……」

花淺淺也看了眼墨畫,俏容蒼白,目光決絕道:

「師弟,你自己快走……」

她手中拈著一根銀針,打算事不可為,便自斷心脈。

寧可死了一了百了,也好過在這些惡人手中,受他們折辱。

更不能再讓他們威脅墨師弟了。

墨畫哪裡能真的不管他們。

若是彆人也就罷了,不沾親,不帶故的,他拍拍屁股就走了。

但楓師兄和淺淺師姐,都跟自己交情匪淺,而且平日裡,也時常照拂自己。

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

這是娘親從小教自己的。

墨畫點頭道:「水獄門的鎮派之物,非掌門不傳的至寶——水獄禁匣,的確就在我身上!」

此言一出,原本知道此事,和不知道內情的人,心中都是一震。

肖典司料想這東西,應該就在墨畫身上。

但墨畫真的承認了,他還是心中一顫。

水閻羅和謝流麵露貪婪。

便是肖天全,目中也閃出一道精光。

而顧長懷和夏典司二人,深知「鎮派之物」,「掌門傳承」到底意味著什麽,此時儘管被水獄術控製,神色仍舊是震驚不已。

「這個匣子,我可以給你……」墨畫道,「但是,我有條件。」

肖典司按捺下心中的激動,點頭道:「你說。」

「放開楓師兄和淺淺師姐,消了他們身上的水獄勁,解了癸水毒。」墨畫道。

肖典司點頭,「好。」

「在龍王廟裡,也不得再對我們下手。」墨畫又道。

肖典司也點頭,「可以。」

「你先照做,放了師兄師姐,消去勁力,解去癸水毒。」墨畫一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樣子。

肖典司皺眉,「你先把匣子給我……」

墨畫搖頭,理直氣壯道:「你是金丹,我隻是築基,我又打不過你,所以你要先答應條件,並照做了,我才能給你匣子。」

肖典司沉思片刻,想想也對。

這小鬼,雖然機靈狡猾,但一身本事,全用在逃命上,本身殺伐的手段不值一提。

自己便是站著讓他殺,他都未必能奈何得了自己。

既是如此,自當給他點喘息的餘地,不能逼得太緊。

更何況,一切事情都沒有水獄禁匣重要。

隻要水獄禁匣到手,其他一切都無關緊要。

肖典司點頭道,「好。」

而後他也很守信,在歐陽楓和花淺淺的肩頭各點了一指,撤去了他們體內的水獄勁,又取出一瓶丹藥,丟給花淺淺。

「癸水門的清毒丹,可以解毒。」

花淺淺遲疑片刻,這才取出一粒丹藥服下,過了一會,覺得餘毒消解了,微微鬆了口氣,對著墨畫點了點頭。

肖典司目光嚴肅地看著墨畫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小兄弟,可不要讓我失望。」

墨畫點頭,果斷道:「好,匣子我給你!」

墨畫將手伸進儲物袋,然後從納子戒中取出水獄禁匣,放進儲物袋,再「裝模作樣」從儲物袋中取出,乾淨利落地丟給了肖典司。

他這番動作,太果斷,太乾脆了。

仿佛丟的不是水獄門鎮派至寶,而隻是一個普普通通,不值錢的匣子。

肖典司害怕墨畫陰他,因此竟有些遲疑。

可就在他遲疑的這片刻功夫,一道人影驟然飛撲向前,當著肖典司的麵,想將這禁匣抓在手裡。

是謝流!

肖典司震怒:「大膽!」

他當即不遺餘力,一劍刺去。

謝流不閃不躲,被肖典司一劍刺穿了肩膀,但仍舊義無反顧,搶到了匣子。

搶到禁匣之後,謝流不顧傷勢,掙脫肖典司的長劍,幾個縱身,退到數丈之外,儘管肩膀上鮮血直流,心中卻是狂喜:

「水獄禁匣!是我的了!」

他狂笑幾聲,而後又滿臉憤然,恨聲道:

「有此傳承,我謝流今後,再也不是無名之輩了!不會再對著他人卑躬屈膝,不會再受他人頤指氣使了!」

肖典司見自己的寶物,被彆人攥在手裡,當即怒不可遏,「找死!」

他又一劍劈去。

謝流冷笑,縱身便跑,躲開了肖典司這一劍。

肖典司這一劍落空,當即麵色一沉,並指一點,一道水牢術憑空凝結,向謝流籠罩而去。

謝流初始還不在意。

之前他見這肖典司,用水牢術控那個小鬼,一招都沒中過,也隻以為這是一個雞肋法術。

但他不知道,他不是墨畫,沒有那麽敏銳的殺機感知,沒有那麽深厚的神道法門,同樣也沒有對水牢術的精通。

他看墨畫躲得輕鬆,因此有些大意,可真當自己對上了,隻一瞬間,他就被水牢術捆了個結實。

謝流這才神色大變。

眼看肖典司劍氣又至,謝流神色慌亂,而後一咬牙,將靈力儘力催發,這才險之又險地,從水牢術中掙脫。

但後背還是被肖典司劈了一劍。

謝流忍著劇痛,反手還了一劍,而後便縱身退開,向遠處逃去。

肖典司卻有些力不從心。

他便是再強,也仍舊隻是金丹初期,頻繁動用劍氣和法術,甚至還耗費大量靈力,施展了上乘水獄控術,靈力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再想去追謝流,便十分吃力了。

肖典司既驚且怒。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與顧長懷夏典司二人,還有墨畫這個小鬼一番鬥智鬥勇,費儘心思,卻讓謝流這個不起眼的東西,鑽了漏子,撿了便宜,搶走了水獄至寶!

肖典司怒道:「謝流,你將禁匣還我,否則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謝流聞言,心中冷笑。

到手的寶物還給你?這個肖鎮海,真當自己是蠢貨?

「那個匣子被秘法封著,你不知『解禁』的手段,留之無用。」肖典司道。

謝流仍舊不管不顧,蒙頭向前跑。

不管能不能開,先牢牢握在自己手裡再說。

眼看白骨舟就在眼前,謝流身法更快,想早早乘船,逃離此地。

肖典司見狀,神色變得極為可怕。

他的額頭,青筋畢露,臉色鐵青,兩隻原本眯著的雙眼猛然睜開,血絲遍布,周身有壓製不住的煞氣,奔騰洶湧。

「謝流,去死吧……」

謝流原本逃得好好的,忽而感覺身後,有一股驚人的殺意,摻雜著可怖的煞氣,令人不寒而栗。

「怎麽回事?」

謝流大驚失色。

這肖鎮海……想用什麽手段殺了我?

白骨舟近在眼前,隻要上船,便可以暫時擺脫肖鎮海,之後再找機會離開龍王廟,便可獨吞這水獄至寶。

但謝流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忐忑。

肖鎮海身為道廷司典司,城府深,擅隱忍,一身道法凶狠莫測。

謝流根本不知肖鎮海,手裡到底還有哪些手段,害怕自己被他一招殺了,因此便轉回頭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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