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小臉通紅地帶西特回自己的花床。
他真是服了自己的嘴巴和舌頭!腦子裡分明想的是“西特”,結果一出口就變成了“地拖”。
到底在“想”和“說”之間,缺了什麼關鍵東西,否則差彆怎麼會這麼大呢?
舒黎暗自歎息,飛進花床,抱起一個蟲繭,遞給西特。
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內褲做出來吧!
西特失笑地接過蟲繭,總算知道斯佩瑞恩要他幫什麼忙了。之前他承諾過幫他剝繭抽絲,隻是沒想到小家夥如此執著,過了一上午還記得。
捧著蟲繭,他低頭問:“我可以幫你把所有蟲繭都處理了,不過,我能知道你用這些絲做什麼嗎?”
舒黎聽著他一長串句子,綠眸裡一片茫然。
啥意思?
嫌蟲繭太多,不想幫忙?
但看他的表情,似乎沒有不耐煩。
難道……他問的是絲線用處?
舒黎恍然大悟。
是了。
肯定是這個意思。
他一個出生沒多久的幼崽,拿這麼多蟲繭抽絲,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
然而,舒黎沒辦法,他太想要一條內褲了。
袍子裡麵真空,和裸奔沒什麼區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向西特的腰以下。
成年妖精穿內褲嗎?
他的袍擺很長,皺褶又多,動作幅度不大的話,一時半會瞧不出裡麵有無內褲。
西特發現小幼崽盯著他的下半身,疑惑地低頭。
哪裡不對嗎?
今天來孕育房教導幼崽們,他特地換了新衣服。身上這套衣袍出自著名的妖精紡織大師朱莉婭之手,材質頂級,款式新穎,延展性強,可大可小,附了高級魔法,抵得住大法師的攻擊。
這是一件高級法袍。
他自認沒有不妥的地方。
但是,幼崽看他的眼神為什麼古裡古怪?
西特微笑:“小斯佩瑞恩,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哦!”
舒黎收回視線,飛快轉動腦筋,琢磨著如何清楚地向成年妖精表達他的需求。
他左顧右盼,看到附近植物盛開的一朵鮮花,花瓣大而薄,呈粉白色,有好幾層,少一片不影響它的美觀。
舒黎張開翅膀,飛過去快速地扯了一片花瓣,在西特詫異的注視下,飛回花床,不慌不忙地將花瓣摳出兩個洞,接著將兩條腿套進去,最後小心翼翼地捏著花瓣邊角,往上一拉——
很好,一條簡易的內褲穿上了。
他撩開袍擺,提著花瓣邊角,大方地向西特展示。
為什麼之前不用相同的方式向艾莎說明呢?
因為艾莎是女孩子啊!
他一個男生,怎麼好意思在女孩子麵前做這麼羞恥的事?
那和耍流氓有什麼區彆?
西特則不然,他是男妖精,和他性彆一樣,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舒黎展示完內褲,滿臉期待地凝望西特。
明白了吧?知道他的需求了吧?
幼崽眨巴著一雙blingbling的大眼睛,看得西特哭笑不得。
敢情小家夥想要一條內褲?
剛出生的妖精幼崽懵懂,生活自理能力差,初時隻給最輕便的衣物。內褲什麼的,能省則省。
今天之前,從來沒有幼崽要求穿內褲,照顧他們的成年妖精更不會特彆注意。因此,當西特得知斯佩瑞恩千方百計地想要一條內褲時,既震驚又意外。
他果然是一隻獨特的小妖精。
西特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對舒黎頷首:“我會幫你向艾莎轉達你的要求。”
舒黎見他點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總算溝通成功了,太不容易了!
西特翅膀一拍,快速地飛到樹藤桌,對艾莎說了幾句話,艾莎露出詫異的神色,轉頭看向舒黎所在的花床。
舒黎頂住困意,緊張地趴在花床邊緣張望。
但願西特能說服艾莎。
等啊等,等得舒黎上下眼皮都快打架了,艾莎終於離開,留西特在孕育房照看幼崽。
西特回到舒黎的花床邊,見他昏昏欲睡,伸手揉揉他的金發。
“乖,睡吧,艾莎會解決你的問題。”
舒黎迷迷糊糊地點著小腦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小身子一滑,趴到花蕊上,秒睡。
西特目光柔和,打了個響指,花瓣自動蓋在幼崽身上。
看著花床裡占空間的蟲繭,他輕挑眉毛。
舒黎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意識逐漸清醒後,他打著哈欠,精神飽滿地坐起身。
咦?
花床怎麼變得這麼寬敞了?那堆占地方的蟲繭呢?
他立即尋找,發現蟲繭不翼而飛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個潔白的絲線球。
舒黎好奇地抱起絲線球,找到線頭扯了扯,絲線光潔柔韌,彈性十足,是非常好的編織材料。
西特在他睡午覺時,幫忙處理了蟲繭。
真是一個大大滴好人呀!
舒黎在心裡給西特發了一張好人卡。
花床盛開,妖精幼崽陸續蘇醒,同時,熟悉的鈴鐺聲響起,又到開飯時間了。
舒黎放下絲線球,拍打翅膀飛向樹藤桌。
樹藤桌上,西特手持豎琴,靈活的手指一撥,蘊含魔法的音律響起,幼崽們聽到後,不約而同地怔了怔,接著分成兩隊。
一隊女幼崽,一隊男幼崽。女幼崽找艾莎,男幼崽找西特。
兩隊相隔頗遠,中間有茂密的樹枝遮擋視線。
舒黎落到西特前麵,看到他腳邊的箱子,心情有些激動。
箱子裡的是內褲吧?是吧?是吧?
他期盼地望著西特,隻恨自己不會說精靈語,要不早就開口詢問了。
西特被他急切的模樣逗樂了,見男幼崽到齊了,停止撥弦,放下豎琴。
“小可愛們,看看這是什麼?”他打開箱子,取出一條潔白的四角小短褲。
舒黎眼睛一亮,心裡尖叫。
啊啊啊啊——
是內褲!
真的是內褲!
太好了!
他不用光腚了!
其他妖精幼崽茫然地搖頭,都不知道這一小塊片是什麼東西。
“是內褲。”西特點了舒黎的名,“斯佩瑞恩,過來,你給大家示範一下。”
“好哩!”舒黎迫不及待地上前,接過西特手裡的四角小短褲,當著眾多幼崽的麵,乾淨利落地穿上。
內褲大小適中,柔軟舒適,貼合肌膚,簡直完美。
這一刻,舒黎安心了。
紅毛和白毛唯舒黎馬首是瞻,“老大”有的東西,他們必須也要有。
兩隻妖精幼崽圍住西特,“咿呀、咿呀”地索要內褲。
西特笑眯眯地說:“都有,都有,彆急。”
他打開箱子,內褲被施了魔法,依次飛到妖精幼崽麵前。
不一會兒,每個妖精幼崽都穿上了內褲。他們撩開袍子,露出穿了內褲的小屁屁,新奇的互相展示。
舒黎看得嘴角抽動。
這邊男幼崽露著內褲嘰嘰喳喳,那邊女幼崽也在艾莎的教導下,穿好了內褲。
自此,他們成為第一批剛出生沒多久就穿內褲的妖精幼崽。
有了內褲,舒黎終於可以儘情地玩耍了。
在樹枝上跨步奔跑,不用擔心袍擺飛揚,頭朝下倒著飛,也不怕走光了。
西特每天都會來孕育房,教他們學精靈語,從最基礎的識物認物開始。
妖精幼崽和人類嬰兒不同,成長速度異常驚人,每天都在發生變化,智力日漸提升,短短一個月,學會了日常口語,交流基本沒有障礙。
——除了舒黎。
作為唯一得到過精靈王祝福的小妖精,他的學習能力最強,早早地學會生活自理,還懂得向成年妖精索要東西。
然而,他的語言天賦令人甚憂,一個簡單的發音,反複學七八次,才能記住。經常叫錯其他幼崽的名字,說話顛三倒四,詞不達意,往往一句話說下來,沒有一個妖精聽得懂。
這令西特頭痛不已。
斯佩瑞恩很聰明,也很用功,學習效率卻低得匪夷所思。
活了五百年,他從未遇到過這麼矛盾的小幼崽。
坐在小凳子上的舒黎,鼓著腮幫子,心情鬱悶。
從西特開始教妖精幼崽精靈語起,他就投入十二萬分努力,立誌要學好精靈語。
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感的。
他終究是個語言學渣。
彆的妖精幼崽都能簡單地交流了,他還在苦惱怎麼發音。
腦袋裡麵仿佛裝了一大桶漿糊,各種名詞記得亂七八糟,心裡默念時自認發音標準,一開口就走調。
為此,他沒少受其他妖精幼崽的嘲笑。
每次說話,都有調皮的小妖精鸚鵡學舌,學完後,捧腹哈哈大笑。
舒黎抿著嘴巴,繃緊小臉,不斷地自我勸解。
他是成年人,不和牙齒都沒長全的小朋友一般見識。
倒是紅毛和白毛維護他,誰敢取笑他們的“老大”,就撲過去揍人。艾莎和西特連忙阻止,分開打成一團的幼崽,嚴肅地教導後,讓他們到樹枝上罰站。
紅毛和白毛毫無悔意,下次還有人敢嘲笑舒黎,照揍不誤。
舒黎一臉感動。
真是他的好兄弟!
自己怎麼能讓兄弟失望呢?必然要爭氣,驚豔所有人!
老祖宗說得好,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他就不信了,自己刻苦學習,會學不好精靈語?
以前有家人兜底,他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英語學得一塌糊塗。
現在不一樣了,穿越到陌生的異世界後,他孤零零一個人,凡事要自力更生,再艱難都必須克服。
儘管舒黎每天鼓勵自己,做心理建設,學習進度依然緩慢。
每當差點放棄時,看到紅毛和白毛信任的眼神,舒黎又重燃鬥誌。
為了更好地學習,他向西特要了筆和紙。
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
當然,以他貧乏的詞彙和蹩腳的語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要到了一本空白的筆記本和一隻會自動出墨的羽毛筆。
在異世界生活了兩個月,接觸的東西多了,發現這裡既落後又先進,魔法就是他們的高科技。
比如這自動出墨的羽毛筆,比如身上這套不怕臟不怕濕,自帶清潔功能的衣服。
舒黎把西特講過的所有詞彙,都標上漢字譯音,再寫一行說明文字。用了這個投機取巧的方法,總算不會經常卡殼了。
然而,和其他妖精幼崽相比,他的努力效果微乎其微。
樹藤桌上,妖精幼崽們坐在小凳上,雙手背在身後,抬頭挺胸,用稚嫩的聲音唱著朗朗上口的兒歌。唯獨坐前排中央的一隻金發幼崽,右手握著羽毛筆,低頭在小本本上奮筆疾書。
舒黎在寫空耳。
用發音相似的漢字代替原歌詞。
管它是什麼意思,先學會怎麼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