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燃是拿給徐蘭以這裡有好吃好喝的,家裡冰箱都空了沒菜給騙過來的,最萬惡的是跟自己說看到家外麵那家經常對付口的中餐館洗菜的水不乾淨,由此推之衛生情況堪憂,程燃又想起龍泉山這裡馳名的烤羊腿,喉嚨咕隆了一下,也隻能就範了。
遠遠的看到謝飛白一眾人出來,程燃上前打了個招呼,謝飛白身邊的鄧維馬宏宇兩人喊了聲“程哥好。”
而周圍那些跟著謝飛白的,先前聽說來接人,也不知道接誰,這一聲程哥之後,程燃分明發現他們分明有個愣住和微訝的表情。
畢竟先前人們口中討論的,話題裡攀緣的人,就這麼近在咫尺。
程燃和謝飛白邊說著話邊往山莊裡走,活動都在從門廳進去的會館裡,他們就不參加了,那幾個跟著謝飛白幾個人的三男二女,則免不了私底下找準時候談論心得。
一個穿著羽絨服的女生落在後麵,跟朋友道,“他爸就是伏龍老總?不像啊……”
她朋友回應,“怎麼不像了,不穿著阿瑪尼之類的名牌,手上戴塊名表就不像?”
確實不太像大家想象中的形象,程燃現在身上穿的毛衣,還是徐蘭兩年前打出來的,棕黃色,中間有一道彆出心裁打上去的椰樹圖案,以前衣服大了,也就一直沒穿,今天說山上冷,非得要他攏著。
身上除了牛仔褲和一雙國產李寧運動鞋,還有薑紅芍那塊電子表之外,沒有任何配飾,除了氣度還有現在將將接近一米八的個頭之外,其他用句後世的話來說,看上去平平無奇……
“這個不好說,知道我們那的劉三娃嗎,前幾年在豐縣那邊搞了個煤礦,前段日子我爸銀行說接待他,分行行長都出動了,劉三娃就穿個不知是哪個商家搞活動送的T恤,踩了雙夾腳趾拖鞋,在我爸那裡存了一千萬,我爸讓我帶他兒子去玩,當天晚上塞了我兩千塊讓我好好招待,他兒子也就一副普普通通的打扮,跟著他爸在縣上,連阿迪耐克都不知道,歌城唱不來,酒吧不去,帶他網吧打遊戲,人不玩帝國時代紅色警戒,覺得太複雜,玩了個《紙牌接龍》,不住跟我說學校微機課上電腦就有,還是這個玩著巴適,順暢。”
“牛掰了……但眼前這位,可不是玩《紙牌接龍》的。”
“可不是嘛,你以為呢?謝哥這樣的人,你見過剛才說起他的表情嗎,表麵一副無所謂,但讓我們接人的那氣勢,跟十三太保出行一樣,那是相當有陣仗的,一般人,能讓謝哥這樣?”
“聽說雷偉就是想動他爸公司,結果下場,你們看到了……”
“去年有個十中混混事件,鬨得很大……西華門老大袁奎,帶人堵十中……後麵被押到學校主席台現身說法,對著那封他自己寫的檢討書聲淚俱下,你們說他身上發生了什麼?”
“還有啊,吳磊在藝術宮鬨事,把他爸給坑了……他爸騰華公司靠著伏龍訂單,本來要上市的……”
“所以,人家這是真正的低調,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家裡的情況……”
當然,這邊人說著的時候,胡哥那邊也沒閒著,謝飛白氣勢洶洶喜氣洋洋的去酒店門口接了個人,當時就從酒店顯眼位置過去的,胡哥這幫人還在那裡,所以就看著謝飛白一眾人橫穿桃林,若不是他那群人臉上帶著小緊張沒有吆五喝六的,差點讓人以為是這年頭港片那造型,從銅鑼灣一路砍到尖沙咀。
有人看架勢,上去興衝衝問了幾句,得了消息回來說謝飛白他們隻是去接個人。
接個人接成這樣顯然不能。
所以胡哥這邊又有人憑借兩邊都沾的關係過去問了,結果傳回來了。
接的是程老總的兒子。
程老總,哪個程老總?
有人說伏龍公司,眾人恍然大悟。
有的人臉色微微不自然,是剛才試探問了句這人會不會來?謝飛白嘴裡得到不會來確切答案,所以他們來胡哥這邊了,結果錯過了。
有的人明顯表露出關心,好奇,究尋的態度來,幾個女生,言語間就在竊竊的談論。
自然也就和謝飛白那邊的人一樣,討論著那些傳聞。
胡哥這邊關係比較好的,屬於和他一條船上的,這個時候開口,“你們說的,都是捕風捉影,雷偉那事,聽說早有高層領導不滿了,未必就是真的踢到伏龍公司的鐵板。”
“那個袁奎……搗了十中那麼大個攤子,十中校長肯定都不會放過他啊,動用些關係,袁奎這種人自然就隻能去十中乖乖認錯檢討了!”
總而言之。
反正一個態度,就算是程老總兒子,也沒啥大不了的。而且就是謝飛白認識又如何,表麵上的交情多了去了,有時候人家隻是配合著場麵而已,今天明天一過,甚至連你姓甚名啥都不知道了,多得是隻是一麵之緣事後對人吹噓這誰誰誰我朋友的事情。而且謝飛白說到底,也就隻會爭勇鬥狠,壓根就還沒長大,那傳聞中的程老總兒子真的在十中那個學神學霸和省內優才雲集之地聲名極大,那麼又怎麼真正看得上謝飛白,跟他有多麼深的交情。
而且,這人也不定就是個書呆子。
讀書好又怎麼樣,外麵中心花園蹲著掛塊請家教牌子的哪個不拿幾個紅本本成績冊表現自己品學兼優求帶走?
站在胡哥這邊本來和謝飛白對立,各種你一言我一語的,輿論形成了,眾人也就差不多也動搖了,是啊,這麼說來哪那麼玄乎,其實仔細說起來關於這程燃的事情,還是謝飛白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那邊傳出來的,不無給對方搖旗呐喊的感覺,這麼看來,其實也可能謝飛白誇耀成分居多,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我有一個朋友……”
胡哥這邊還在談論著,視線之中,有人從會館後門出來,往桃林這邊過來,幾個中年男人,似乎在談事情。
胡哥眼神銳利,目光收回,對眾人道,“是蓉城致公黨的主委……”
“主委是什麼?什麼是致公黨?不知道吧,所以你們多了解一下……洪門總該曉得吧?”
“香港電影經常演,明末清初,鹿鼎記裡的韋小寶師父,大名鼎鼎天地會陳近南,就是它的創始人,而實際也有這麼一個人,那句‘地振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就是其中一條切口暗語,孫中山當年入洪門就封為‘紅棍’……洪門現在分為三個舵,美國,台灣,大陸,現在在大陸的洪門,不叫洪門,就叫做這個致公黨。”
胡哥淡淡道,“那個人叫高修賢,要說起來,等於就是洪門在蓉城山頭的堂主!不要小看這個堂口,很多蓉城對外的投資,少不了致公黨這種有很多海外人脈資源的黨派在其中穿針引線。”
這就是胡哥的高明之處,見識閱曆在這群同齡人中是過人的,平時懂得事物也多,特彆他還自己創了事業,在這些普遍二十上下的青年人這裡,當然有威望。
有人問,“胡哥,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肯定是他爸認識啊!胡哥老爸的關係,這等人哪能不認識……”
胡哥道,“我爸想打通這個關節的……一直想加入這塊……可是,比入黨還難……不滿足的條件有:副高以上職稱,重要科研成果,學科帶頭人……但是一旦進入,其實很有優勢,有跨越性的政治待遇……”
眾人看向那邊的高修賢,這個時候約莫有一種觀望大人物的態勢了,也隱隱似乎接受了一種尚未步入社會,卻是提前的社會教育。
然後有人愣住了。
眾人視線中的那位大人物,暫停了和旁邊人看上去談正事的交流,說“遇到個熟人,我去打個招呼”。
於是那幾個看上去是官員的人就停下來在原地等他,高修賢往岔路過去,來到一臉不明所以的謝飛白等人這頭,目光隻是在謝飛白眾人身上淡淡掃過,那是看小孩的眼神。
然後才對程燃笑著說話,他身材高大,溫文爾雅,“你是薑紅芍的同學……上次薑書紀家吃飯,你的那番話我現在還記憶猶新啊……我兒子高林,在你這個年紀也說不出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