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女人到了金州,周青峰根本不見範婉兒。他對這個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加之前不久才在文若蘭麵前許了諾,那更是不會給好臉色了——接待範婉兒的事自然是讓李樹偉乾。李部長對此樂的直哈哈,屁顛屁顛帶著範婉兒去參觀自己的農業成果。
周青峰在金州官衙見了袁輕影和葉娜。二女帶著不少隨從,其中少不了各種錦衣衛的人。他們到了金州既是來做生意打交道的,卻也少不了探查‘革命軍’的底細。隻是有‘醜牛’的事在前,他們不敢到處亂跑而已。
周青峰在金州衛指揮使衙門的大門口迎接,他這禮數也是讓袁輕影一行人感到意外。不過袁輕影是明末唯三知道周青峰來曆的土著,目前對他的任何怪異舉動都不會太過吃驚。兩人相見時,她隻是微微輕歎:“少帥,一年不見,你已經是這世上一方霸主了。”
“哈哈哈……,隻能說是在遼東有所勢力,放之九州也不過爾爾,放之世界更是不值一提。”周青峰此刻稱得上豐神俊逸,氣度不凡。他是勝利者,是成功之人,是執掌一地手握幾十萬人口命運的統帥,他自然有資格去大度寬恕過去曾經給他製造不小麻煩的袁輕影。
“你去年想緝捕我時曾跟葉赫部的和卓打鬥,當場給我取了個外號叫‘小土狗’。現在想想,我當初怕你怕的要死,見著你就想逃,可不就是小土狗麼?”
身邊之人紛紛側目,就連袁輕影都大感尷尬,誰也沒想到周青峰會談這等糗事。可周青峰就是不在乎,他感慨過去,更是彰顯當前,雙方地位勢力已經天差地彆了。
袁輕影笑了笑做掩飾,順勢借著共同認識的人拉近關係,就問道:“當時和卓姐姐驚才絕豔,特立獨行的風采可比少帥出眾,輕影也倍感折服。不知和卓姐姐近況如何?”
“和卓……,她還在葉赫部吧。我也許久沒她消息,很是擔心。”周青峰一招手,“進來吧,你既然到了我這裡就不必拘束,什麼事都可以談。軟的硬的,我都能談。談的好,我便笑臉以對;談的不好,就彆怪我惡語相向了。”
袁輕影邁步上前,走到周青峰平齊。她側臉低聲,以旁人聽不到的音量說道:“真是要祝賀你了。”
“我要謝你不殺之恩。”周青峰也低語一句,哈哈大笑。
進了衙門,便看到內部正在大興土木。大量勞工正在修整房屋。周青峰隨口介紹道:“我來這裡就覺著世事荒謬。這官衙腐朽,傾斜欲垮,日曬蟲蛀,根本不能住人。問了衙役都說‘官不修衙’,說是朝廷體恤民力,愛護百姓。偏偏就是這些當官的搜刮百姓如狼似虎。”
袁輕影本就想問‘為何修衙’,可聽周青峰主動說出來,她便啞口。這朝廷裡的荒謬之事數不勝數,大家都維持個麵子上過得去,背地裡的齷齪勾當太多了。沉默一會,她唯有說道:“少帥這裡修的規模挺大的。”
周青峰卻笑著反問道:“聽說大明的朝臣每天天沒亮都要從家裡出發去上朝參拜,餓著肚子到下午才能回家。一大堆中央官員整天什麼事都不乾,時光都耗在無用繁複禮節之上。而且是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從洪武皇帝到現在,兩百多年就沒改過。真是這樣嗎?”
袁輕影更是語塞,她不能點頭卻也不能搖頭。倒是跟在後頭的葉娜低聲問道:“周……,少帥,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旁人隻當朝臣勤勉,知道內情的少之又少。”
“偌大個帝國被一群屍位素餐之人掌控了兩百多年,終於到了要垮的時候了。”周青峰卻歎道:“我就不同了,我的手下就是要乾活的。你們看我這裡的屋子,修整之後都將塞滿各種部門官吏。
我上午下達的命令,他們下午就要拿出方案來,幾天之內就要推行下去。哪怕等到將來部門機構多了,地盤大了,行政也必須快速而高效。你們大可以在這裡看看,看看我是怎麼統帥‘革命軍’的。隻是你們看了也沒用,學不了啊。”
周青峰帶著袁輕影和葉娜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其他隨從自然去了彆處等候。這辦公室內也簡陋的很,就是幾張桌子,幾個書櫃,連個裝飾都沒有。辦公室的一旁是秘書室,幾名機要秘書正在忙碌。這些人手素質都不高,勉強抄抄寫寫,當個聯絡員而已。
“隨便坐吧,我這裡沒什麼規矩。人手都不甚利落,還需多多教育。”周青峰自己朝辦公桌後坐下,笑道:“按理說應該由外事部門的人先跟你們談。可我們外交部還沒影子呢。我也想見見你這舊日仇敵。所以不搞那些虛禮了,你們來我這裡到底是代表哪一方?”
這直截了當的態度既爽快又突然。袁輕影雖然早有準備,卻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深吸一口氣,從衣袖內取出一封書信,由葉娜遞給周青峰,“這是我師父寫的信,請少帥親啟。他是錦衣衛指揮使,算是宮裡鄭貴妃的人。”
“鄭貴妃?可是福王之母?”
“正是。”
“哎呀,名人,名人。真的很想親眼見一見讓萬曆皇帝神魂顛倒的摯愛到底長什麼模樣?你見過鄭貴妃嗎?她是不是特彆漂亮?對了,她現在多大年紀了?”
辛辛苦苦送來的信,周青峰根本拆都不拆。聽他如此不正經的胡說八道,袁輕影真的很想翻白眼。她對葉娜低聲說道:“娜姐,你先去外麵候著。我有些私話要跟少帥說。”
葉娜轉身離去,袁輕影再次深吸一口氣,淡定的說道:“我曾經跟隨師父見過鄭貴妃幾次,她年輕時自然是容貌不差。不過現在她已經年過四十了。”
半老徐娘啊?!
聽到‘年過四十’,周青峰大為掃興。他又問道:“你這是代表鄭貴妃來的?她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去年‘大內梃擊’之事,你應該知道吧?”袁輕影問道。
周青峰隻是嗬嗬笑,“你彆試探我,你是知道我來曆的。知道些不該知道的事情,你會因為沾染因果而倒黴。我那個便宜師父就因此差點死了。”
袁輕影還真有點怕死的不明不白,她隻能坦言道:“‘梃擊’之事後,太子地位穩固,鄭貴妃勢力大減。哪怕有皇上保著,她也夜夜憂懼。也不知道誰跟她出的主意,就想在宮外找個強援。一來可以賺點錢,二來……,說不定什麼時候能用上。”
這話說的讓周青峰大為驚訝,他隻當袁輕影代表某家勢力來談生意賺錢,卻沒想到背後還有政治圖謀。他不禁可笑又可氣的問道:“‘能用上’是什麼意思?鄭貴妃想要我乾嘛?”
“她覺著說不定能招安你,而你就在遼東半島這塊,海路去天津也就一兩天,若是能來個‘清君側’,扶保福王上位,……。”袁輕影說完,自己都覺著荒謬。可她隻能歎道:“你彆笑,現在朝廷沒錢,兵力不足,真有人上書說要招安你。鄭貴妃也是受此啟發……。”
這個腦洞開的有點大呀!
除了開始有點不可思議,周青峰接下來便是哈哈哈的大笑個沒完,“妙,妙啊!這大明朝廷裡的人彆的不行,勾心鬥角真是有很想象力。真是‘內鬥內行,外鬥外汗’,隻可惜……。”
不等周青峰拒絕,袁輕影卻搶著說道:“你先彆說不可能。假意答應也好,彆讓我白跑一趟,有個回信說考慮考慮也行。隻要你不公開拒絕,對你我都有好處。
鄭貴妃雖然受到太子一係的打壓,可她好歹也是貴妃。她父親鄭國丈更是富甲一方。你若是願意幫他女兒,幫他外孫,哪怕隻是一線希望,鄭家也會傾儘全力幫你。你不是要做生意嗎?你不是缺船嗎?你不是說什麼都可以談嗎?隻要你答應,這一切都有了。”
袁輕影身子前傾,手扶桌案,言辭犀利。
周青峰原本覺著這事太可笑,可聽對方這麼一說,還真的動心了。他不禁笑道:“姑娘今日見我時,我能體察你倍感驚訝。可聽姑娘這一席話,我也覺著你這一年來成長了許多。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古人誠不欺我。”
袁輕影聽著卻是苦笑,真是猶如咬破了苦膽一般,“你莫要笑我了,我從遼東離開後,這一年在京城等地四處奔走。方知這大明的天下早就崩裂,可我卻掙脫不出。
我去年隻想殺你,免得天下大亂。可現在才知道這大明上下早就大亂,隻是一直掩蓋的好,誰也不去揭那些個瘡疤。可現在遼東戰亂一起,朝廷連發兵的銀子都拿不出來,真是太可笑了。我與其在京城那個爛泥塘裡待著發臭,不如出來散散心。可就算如此……。”
袁輕影說了一半便停住。周青峰注目看她,卻發現對方也直勾勾的看著自己。雙方對視良久後,袁輕影臉皮忽然泛紅的一扭頭,咬咬嘴唇說道:“我師父要我把葉娜姐姐送給你。”
啊……?
怎麼突然說這個?
把大洋馬送給我?
為毛?
你說你來就來吧,竟然還要送個臉靚胸大體健腿長的美妞給我——我不收似乎有點不給麵子。
可你們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送給漂亮大妞給我,這是要使美人計麼?
我對這招免疫力很低下的。
周青峰當即義正言辭的拒絕道:“視女子如財貨隨便相送,你師父還真是不把你們當人看。可你們願意送,我還不敢收呢。”
袁輕影隻能輕歎,無奈說道:“雖然我們身為女子?彆家的女子都待在家裡猶如活死人,我能闖蕩天下已經極為難得。可我也沒辦法一直闖蕩下去了。
葉娜姐姐今年已經是雙十年華,早就該嫁人了。她跟了你,總比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強。你之前哄的她心花怒放,她這一年來都想著你,念著你哄她的那些話,經常在夜裡笑醒。
至於你敢不敢的事,這也好辦。還記得你曾經被穀元緯下的‘截脈術’嗎?那是東廠的手法,我可以教你,你用在葉娜身上便好了。中了‘截脈術’的人,根本沒辦法反抗施術者,頂多是遠遠逃離。你主修神魂,還掌握神道願力,操控一人生死易如反掌。”
周青峰再次呆住……,感歎這世界真奇妙。還真有人白白送個大美妞給他。
袁輕影呼喚了一聲,葉娜又從外頭進來。這長腿大洋馬看著周青峰,上前幾步單膝跪下,說道:“葉娜,拜見主人。”
萬惡的舊社會啊,把人當奴仆使喚。
不行,我要改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