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總結:大道分陰陽,陽之極必生陰,陰之極必生陽。陰陽平衡一線,峰穀相連,陰陽決離,萬物解體。本學期高級心裡學課程到此結束,如果大家還對催眠學感興趣,我下學期開設基礎催眠學,歡迎各位再選我課程,下課。”
李禦緩緩點頭,與學生告彆,舉止優雅,語音和睦。
而世上最讓人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的事情,就是傳道授業解惑,指點教書育人。因為老師永遠不知道哪句稀鬆平常話,就會讓某個學生就牢記在心一輩子了,成為他為人處世的金科玉律,也不知那句激動或幽怨的語句,在他人心中,陰暗的角落裡,布下一顆不知長成什麼樣的種子。
在學生的掌聲中,李禦轉動輪椅,向學生點頭致意。穆清兒推開門,微笑著走上講台,像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推過輪椅扶手。
“哥,我們回家吧。”
“嗯,這身裙子不錯,高雅聖潔,你還是喜歡穿白裙子。”
穆清兒怔了怔,“我這是第一次穿白裙子,你什麼時候見過?”
李禦微笑著,“是啊,我怎麼用了‘還’字?哦,清兒,妹夫回來了嗎?”
“還沒有,這段時間公司的事情讓他暈頭轉向,忙得他都不認得我了。”
“聽說他最初的理想是當警察,後來警察當不上才做了律師這個行業?”
“嗯,考警校麵試沒通過。”
“長得黑是罪過。”李禦微笑著,眯著眼,雙手交叉胸前,逆著陽光,看著遠處一片大好河山。
校園的小路,片片枯葉落,穆清兒推著李禦,聽著車輪碾壓落葉的聲音,突然感到很迷茫。
穆清兒甩甩頭,自嘲地笑笑,問道:“今晚想吃什麼?”
“麵條一碗,蔥花少鹽。”左楓扣著手,眯著眼看陽光,似乎裡麵能蹦出個金色大王八。
“就知道你要吃這個。”穆清兒笑著,緩緩推著李禦,旋葉秋風間緩行。
包正傑推門進屋的時候,見李禦的麵條才吃一半,不由得一把搶過飯碗,連麵加湯倒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你如果再不幫我,以後你絕食給我看。老婆,再給我來一碗。”
“稍等,你們先聊,我再去煮。”
“你這個家夥,”包正傑懟了懟李禦肩膀,“我老婆都快成你禦用傭人了,看見沒,就煮一碗,給你的,我都沒有。”
李禦斜眼看了眼包正傑,老大安慰道:“穆清兒是可憐我這個半殘之人。”
“停!你少拿這個裝可憐,你這是半殘麼,明顯是全殘,我告訴你,咱哥倆認識也有幾年了,你這次必須出手,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
一袋子案件資料照片嘩啦啦倒在桌上,像個暗色雜陳的小山。
李禦不自覺地轉過臉,怕裡麵突然鑽出個妖怪。
“你私自把案件材料帶回家裡,是犯原則錯誤滴。”
“嘿嘿!不拿回來我還把你抱過去?”包正傑檢出幾個照片在李禦麵前晃,李禦隻掃了一眼,半碗麵條全吐了出來,臉色潮紅,呼吸急湊。
“包黑子,你乾什麼!”穆清兒急忙從廚房出來,李禦仍然乾嘔著,吐一身,一地。包正傑訕笑著,似乎沒想到效果這麼好,冷不防被李禦保住大腿,也吐了他一身。
“你他媽的的太誇張了!”包正傑想往後退,無奈李禦抱得緊,包正傑退一步,李禦的輪椅救前滑一步,包正傑想推開李禦,卻見李禦已經暈了過去。
“我靠!這是病,得治!”
穆清兒冷著臉,包正傑黑臉膛陪了笑,抱著李禦進浴室。
“他後背一搓就過敏。”穆清兒囑咐。
“知道了。”包正傑突然覺得不太對,憨了吧唧問了一句,你咋知道?被一個平板鍋溫柔貼在臉上。便再也沒有其它心思了。
浴室澡盆不大,將水聲一響,李禦立刻醒了,隻是臉色仍然像烤過的紅薯一樣。包正傑一句一個大舅哥陪著笑,李禦歎口氣,揚起頭,微閉雙眼,“看來真把你逼急了,說說吧,大概是什麼情況。”
包正傑一同跳進浴缸,感激連天。
李禦遙看著窗外,微微眯眼。
“我這個委托人簡直是個變態,他媽的,他最近殺了一個山區婦女,先割了她舌頭,後挖了眼睛,兩隻眼珠被扔在地上,一腳腳踩匾,估計被害人死前都聽到自己眼珠被踩爆的聲音。窮鄉僻壤出來的,你說她招誰惹誰了?”
看著李禦皺眉又欲嘔吐,趕緊換了說辭。
“現場還發現一頭死豬,四肢豬腿和她互換了下,用粗麻線縫著。”
“最近殺了人?往遠說還殺過?”
“嗯,六個月六起案件,他都認了,我跟他了解情況時,他明顯精神有問題,所以,請你幫忙。”
“扶我出去聊。”
李禦坐在沙發上,臉色已由潮紅變成灰白。
“把你家的兔子給我抱過來。”
兔子是他給穆清兒買的寵物,也是李禦的寵兒,包正傑早知道,李禦喜歡抱著白兔思考些事情,如果說包正傑家有什麼能入李禦法眼,除了他老婆,非此兔莫屬。
“半年前你不是建議我把兔子換成狼狗麼?幸虧沒換。”穆清兒倒了杯檸檬水,遞給李禦,李禦抿了一口,酸酸的。
“繼續說,從第一場謀殺說起,主要說地點時間,關鍵動作的一致性。”頗感無奈地白了包正傑一眼,“血腥的東西,非必要你給老子略過。”
“好,這六個案子基本是一個月一個,第一個案子是半年前,還記得上次你在動物園觀察狼麼,就是那晚。被害人是個學校老師,南三小的,被殺死在廁所,被害人被重擊致死,陽*具被切除,現場沒找到,後來他交代說是衝下水道了,但是當天學校監控全被切斷了電源,被害時間晚十點左右,現場無證據證明他是凶手;第二個是個建築工,河北出來打工的,在工地被發現,整個頭部被砸匾,與此同時發現的還有一個小女孩的屍體,經檢測,小女孩7歲,下體檢出了農民工的體液,小女孩的身邊被放了一束野花,時間也應該是晚十點左右;第三個是個老人,67歲,是拖把從喉嚨捅死的,死在自家床上,時間淩晨兩點左右;第四個是個女的,陪酒女,剛生育不久,孩子不幸未能存活,此女死時比較奇怪,屍檢結果是被嚇死的,身邊躺著死嬰;第五個被害人就是那個農村婦女了。”
“這才五個,你說六個?”
“是的,他招認六起謀殺,但是第六個十分奇怪。”
“有人麼怪的?”李禦喝了口水,酸酸的,似乎心頭惡心感激輕些。
“因為第六個人沒死,還活得好好的。”
李禦溫柔的笑笑,“這幾個人死得很有藝術感,尤其第六個人,死的很神秘啊。”
“第六個還沒死呢。”
“所以說很神秘啊,等他死了再找我吧,另外所有被害人是否都是喪儘天良的家夥?”
“是。第一個學校老師性侵他班學生,男生女生都有,班中一半糟了毒手,由於他的淫威,被害孩子都不敢說,死後家長才陸續知道真相,現在還跟學習要賠償呢;第二個建築工也是一個變態,常年外出打工,老婆紅杏出牆,他也在外麵找一些低價的街女,後來得了一身病,特征明顯,劫了個上學的小女孩;第三個老人也是各變態,對鄰居的智障女孩做了畜生的事情,女孩顯懷後才被發現,老頭死不承認,智障女又說不清,家裡要了些錢就算了;第四個陪酒女將孩子生在廁所,在網上掉了個凱子,怕新交的男友有想法,生完就溺死在廁所;第五個就是那個山村婦女,死的算是最慘了,可用慘烈形容,她是個人販子。”
“verygood,我心大暢啊。”
“日,瞅你笑的,像惡魔。老婆,麵條好了嗎?給大舅哥拌上番茄醬,讓他吃出鮮血的感覺。”
“不吃了,送我回家,我想休息下。對了,你家的兔子真該換換,你家的房子夠大,養個狼狗吧,你不是和警察熟悉嗎,最好弄個退役的警犬。”
“養你就夠費勁了。”包正傑吸溜著麵條。
“明天帶我去動物園。”
“乾嘛?”
“我想去看看熊。”
……
第二天一早,穆清兒紅著眼睛出現在李禦家門口。
“彆敲門了,進來吧。”
“我怕你又像上次樣沒穿衣服,你這個暴露狂。”穆清兒紅紅的眼睛儘力保持微笑。
李禦沒有解釋沒穿衣服的事,眉頭卻青筋隱現。
“怎麼了?包黑子欺負你了?”。
“沒有,是月月死了。”月月就是小白兔的名字。
“怎麼死的?”
“不知道,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早上就死在窩裡了。”
“人有悲歡離合數,物有生死逃亡劫,正好你換個大狼狗。”
“月月是你給我買的啊,你曾經天天抱著他,怎麼現在非要我換狼狗?”
李禦轉過頭,“退伍的警犬可以保護你,我怕你出事。”
“放心吧,正傑好歹也是個男人,怎麼也比狗有用,對了,上次國外專家對你的會診出結果了。”
“哦?有什麼好消息麼?”
“好消息就是你的神經係統並沒有受損傷,壞消息是麥克森醫生也不知道你癱瘓的原因,他建議你去看心裡醫生,他認為你車禍不是導致你癱瘓的根本原因,你身體機能沒問題,即使你癱瘓三年,下身肌肉仍然像正常人一樣沒有萎縮。”
“這多虧了你給我按摩腿。”
“我才給你按幾次,你還是謝謝你的保姆吧。”
“小保姆回家一年了,他可是一年沒給我按摩了。”
“我也一年沒給你按摩了……”
“走吧,去動物園,今天我要看看野熊。”
“你最近怎麼總像個小孩子似的往動物園跑?”
“動物是本能最直接的表現載體。”
……
熊熱得要死,根本沒空搭理李禦,穆清兒叫了幾聲,幾隻熊耷拉著眼皮,肥肥的黑屁股對著眾人,連抬頭搖尾都欠奉,幾個小孩子開始網籠子丟石子,飼養員趕緊過來嗬斥。
李禦看著飼養員,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
片刻後,飼養員開了水泵,少時籠子內溫度下降,幾隻黑熊,緩慢的挪動身子,向水邊靠攏。突然幾隻黑熊毛發乍起,威脅地發出幾聲吼叫。
李禦看看飼養員,“這幾隻小熊挺可愛的啊。”
“還行,一直比較乖巧。”飼養員憨厚的聲音說。
“聽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來這裡多久了?”
“十多年嘍,我18來這打工,今年29了。”
“哥,你對動物比較感興趣啊,總在這裡看到你。”
李禦抬頭笑笑,“我對你感興趣。”
注:這章有三條隱線,後續慢慢明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