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含點著煙,似乎想起了往事。
“這三組圖,分彆對應三件事,第一個是遺忘穆清兒,情感轉移到上官南晴,第二個是自我遺忘,催生第二人格,第三個應該是一件極其悲慘的事情,刪除生活的一個片段。”
“二哥由於某種原因,姑且說是精神創傷A吧,這個A創傷嚴重到致命,不得不分化另一人格的地步,第一組圖涉及到六姐,顯然創傷與六姐有關,姑且稱為B,那麼其實就是兩件,兩個創傷,A創傷讓二哥精神崩潰,B創傷讓他不得不忘記二姐,不管是先分裂還是先忘記,由於某種原因,這個丫頭,上官南晴成了六姐的替代品。二哥把對六姐的愛轉移到了上官南晴身上,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二哥,那個李禦總是想著保護上官南晴,而潛意識又不願意離開六姐。”
“你是說李臻是愛穆清兒的,而李禦實際是愛上官南晴的,那李安呢?”包正傑聽人議論自己的老婆,心理實在不是滋味,可是也知道這種天方夜譚極有可能是事實。
張子含和左楓都皺眉頭,隻有上官南晴花癡一樣,原來李老師是真的喜歡我啊。
“我認為,李安是充滿暴力的。”包正傑道。
“是的,難點也在這裡,我認為第三組圖就是李安產生的原因。”左楓沉吟著,“你們可還有二哥的筆跡?”
“沒有,最近傳書也被他撕了,也是他撕後我才想起你來。但是我記得的確是三種筆跡,一種柔弱若失,一種狂野無拘,中間那個應該是李禦,柔弱而包容。”
“李安要吞噬李禦李臻?”
“是的,吞噬,所以我才來找你。”
“更麻煩了,準備一戰吧。”左楓敲敲桌子,下定了決心,“先把六姐找回來!我們兩個不行。哦,忘記你了,人民律師,你有意見?要不你拿刀直接乾了他?下毒也行。”
包正傑真心想掐死這兩個人。
“彆扯淡,我這就去把清兒找來。”
“今天來不及了,明天再說吧,有些事情需要處置下。”
“還需要處置什麼?”包正傑疑惑,突然一陣頭暈,不省人事。
“當然是處置你啊,南晴,明天你把穆清兒叫來。老幺,你的藥是不是下少了?怎麼昏的這麼慢?”
……
穆清兒想得很清楚,不論什麼事情,哥哥都是要救的,什麼情人,什麼哥哥,都不重要,隻要是至親的人,你不都希望他好麼?
車在鄉路上奔馳,深秋了,有些微霜,穆清兒突然有些害怕,一個石頭顛簸,穆清兒緊急把車停在路邊,呆呆的想著那個夢,上官南晴迷糊中醒來,抱怨著撞了頭。
上官南晴繼續開著車,穆清兒望著窗外,陽光逐漸放亮,秋天卻顯得更加淒涼。
到大大仙居的時候,左楓已經準備好了早飯,很簡單,饅頭,麵條。
“是不是很感動?”張子含頭也不抬地擺弄著碗筷,問道。
“不是感動,是一種親切與傷感在裡麵,哥哥喜歡吃,我也喜歡做。”
“喜歡就好。”
“含姐……”
張子含擺擺手,“吃完飯再說,你多吃點饅頭。”
“給你筷子。”左楓也沒介紹自己,直接把三隻筷子插在饅頭上,往穆清兒盤中一放,就像上了三柱香。
上官南晴挑著麵條在她眼前晃著,穆清兒隻覺得眼前喉嚨添堵,說不出的悲傷湧來。
“你累了,歇會吧,外麵有片草地,草地上還有個搖椅。”順著張子含手指的方向,穆清兒緩緩站起身,朝內屋走去。
“草地很乾爽,腳下還有鮮花,紅的,綠的,那白色的一簇簇,就像你裙子的顏色,坐在搖椅上,閉上眼睛,感受一下。”
“清兒感覺如何?”
“很舒服,你的聲音聽著很舒服。”
“我的聲音呢?”左楓壓低聲音,儘力顯得低沉而有磁性。
“我好像聽過你。”
“是的,你聽過我,而且,還認識我。”
“我想不起來了。”
“沒關係,跟隨你的心,不必在意,你若要想想起我,就動動你的右手手指。”
穆清兒的右手手指細微的顫動了下。
“很好。清兒,繼續你的狀態,你明白的,這會使你更舒服,更深的進入退行,綠草的清香中,你可以緩慢的睜開眼,但是你不會醒來,你仍然在深深的舒服狀態中,你隻是把你的感覺器官的能力放到最大,尤其是視覺,你有了跨越時間的能力。”
張子含朝左楓擺擺手,左楓拿起了第一幅圖片。第三組的最後一幅,饅頭和麵條。
穆清兒躺在搖椅上,身體是放鬆的,眼睛雖然睜開,卻空洞不聚焦。
這幅畫在她麵前緩緩移過。
很明顯的,穆清兒的眉毛微皺了一下。
張子含輕聲問:“這幅畫很有趣,是你喜歡做喜歡吃的東西,饅頭和麵條,姐,你能告訴我,這裡麵有什麼寓意麼?”
穆清兒很疑惑,像個孩子一樣嘟起嘴,想了許久,道,“我不喜歡吃,但是哥哥喜歡,我喜歡給他做。”
“哥哥是誰?”
“是李禦啊。”
張子含貼在穆清兒耳邊,“清兒,你再看看這個圖畫,其實很有趣的,圖是動態的,會變化,我將從36倒數到1,隨著我的倒數,圖逐漸產生微微的變化,這個變化,會還原一段事實,跨越空間,跨越時間,可能是此地,也可能是彆處,可能是現在也可能是過去,你自己知道是在何地,何時。”
“35,有些變化了。”
“34,變化更深了。”
“33,你感悟到了什麼,似乎抓到了一點頭緒。”
“32,我每次倒數,你都能感悟更多,想起更多。”
“31……30……29……”
……
“17”
剛開始每倒數一次,間隔5秒,後來4秒,後來3秒,當張子含數到17時,時間差隻有1秒,隨著張子含倒數,左楓手裡的圖也越換越快,穆清兒表情越來越嚴肅,數到10的時候,張子含不得不重新安慰。
“六妹,不要怕,跟隨你的本心,你自己會想明白的,其實你知道的,可以完全相信我,因為我是你的大姐,是老大。”這個“大”字發音又清又柔。
“大姐,我害怕,這裡為什麼會有柳樹?還有冷風,我想回去……”
“六妹,深呼吸,相信我,你仔細看看,還有個人,他也在保護你,記得老麼?左楓啊,就是隨遇而安,天天鼓搗書法的那個家夥……”
“老幺?大姐?對我好像想起來了,大姐你好。”穆清兒催眠狀態中給張子含揮揮手。
“好久沒見你了,我都想你了。”
“六妹,我也想你,放心,我和幺弟弟會保護你。你要回憶一下,因為有個人需要你幫忙,他對你十分重要。”
“哦,知道了。”
左楓用軟筆寫下了幾個字,“六姐沒有提起二哥。”
張子含緩緩點頭,寫道:“遇到阻抗,換你引導,繼續。”
“六姐,這是第九幅變化啦,你看看……9。”
“8,離真相更清晰了。”
“7…………6……5…4”
“我不想看見!”穆清兒手一沉,不在有反應。
“六姐,六姐?”左楓拿起軟筆,在穆清兒手心反複寫著李臻的名字。
“太陽曬屁股了!快起來!”
上官南晴推醒了穆清兒,催眠已經過去了兩小時。
“這是哪?”
“哦,大姐,幺弟,居然你們也在,好多年沒見了,南晴,怎麼你也不提前告訴我下。”
左楓籲口氣,“六姐,你想起來啦,我還以為失敗了呢。”
張子含白了穆清兒一眼,“記起來了?”
“大姐,你還怪我。”
“你是女,他是男,你們成對我怪你個屁,怪你就有用?”
“算了,餓了吧,吃點東西。”
“大姐,咱能不能不吃饅頭麵條?”左楓想起這兩東西可能的寓意就想吐。
“我也不喜歡,我去做幾個菜吧。”
穆清兒剛進廚房就跑了出來,“你們居然還綁架人!這個黑炭是哪來的?”
上官南晴下巴驚訝的掉在地上。
張子含左楓對望了一眼,壞了,他記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卻忘記了現在的某些事情。
上官南晴像個猴子似的在穆清兒麵前跳來跳去,“你,你還記不記得我?”
“上官南晴!告訴你多少次了,女孩子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雖然不能秀麗端莊,老實本分總該可以吧!”
“那個,那個,六姐,你還記得二哥不?”
“李臻?怎麼了?對了,他跑哪去了?”
“你,你……你……”
“他在北山。”包正傑醒了,頭還有些暈,扶在門口喘氣。
穆清兒見著包正傑,突然頭痛欲裂,忍不住抱頭哼了起來。
“老婆,你沒事吧!”
“誰是你老婆!,”包正傑目瞪口呆中,左楓急忙將包正傑拽出房間,上官南晴急忙送上一碗水,“沒事了,剛才是催眠的後遺症,臨時忘記了一些事情。”張子含穆清兒,“歡迎你回來,六妹。”
“清姐,你嚇死我了。”上官南晴拍著胸脯。
包正傑孤獨地蹲在遠處,就像看著辛苦一生稻田被踐踏乾淨,無助,淒涼。
天空孤雁獨飛,似乎衝破雲霄,然後要一頭撞在山巔。
左楓拍拍他肩膀,不見對方有動作,轉身回到室內與張子含對望了一眼,滿眼震驚。
隨著聊天深入記起他們,眼中震驚化為不解,記起他們是意料之中,忘記包正傑也可以解釋,可是穆清兒對李禦或李臻的記憶,出現了偏差與刪減,她隻記得學校中的事情,準確來說,隻記得是李臻的女友,近幾年的事情,就像沒發生過,她跨越了一段時間,生硬的從一個時間節點,跨到另一個時間節點。
這種情況似乎隻有一個合理解釋,有人在穆清兒潛意識裡構建了防火牆,這道防火牆隔絕了過去的某個時間段,也阻止了穆清兒更進一步的記憶覺醒。
這個人當然就是李臻,或者說李禦,配合剛才的催眠過程,這隱藏封印的記憶,一定是導致她與李臻的現在情況的直接原因,是什麼原因有如此強大的動力?
“老六,你去做飯吧,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張子含擺擺手,“南晴你也學學廚藝”,出門找到包正傑也沒有安慰,直接道“包黑子,你過來,我有事找你。”
“你是怎麼認識穆清兒的?”
包正傑苦笑了一下,“我是西京大學法學院的,那年咱們西京大學心理學專業比賽,那時候認識的,後來我到麗春這當律師,穆清兒在麗春師範學校當講師,也是使用了十八般武藝才追到手的。”
“那又是怎麼遇上李臻的?也就是李禦。”
“我追到清兒成功那天,遇上了車禍,一輛奧迪,當時大舅哥已經暈過去了。”
“這家夥算得還真準。”張子含鄙視的說道。
“對於你的事情,我雖然深表同情,卻也愛莫能助,唯一能幫你的,就是解開謎團,這需要你幫個忙。”
“有什麼事您說。”
“給我找到所有李臻的資料,從一出生,越詳細越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