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有點猛啊。
“既然要溶於血的話……我能摸一下嗎?”
安南詢問道:“還是說會汙染?”
“怎麼可能,隨便摸就行。”
薩爾瓦托雷不禁笑道,“它要是這麼容易被汙染,它就不是賢者之石了。哪怕是你灑進來塵土,它都不會被汙染。
“但你小心點。雖然它看上去是水一樣的液體,但它的重量接近同體積的水銀,比看上去要重很多。不注意的話可能會骨折。”
看著安南要走上前去,薩爾瓦托雷提醒道。
安南點點頭:“知道了。”
隨著他靠近儀式場,他明顯感覺到了一陣陣熱浪撲麵而來。
稍微靠近一點,溫度都要提高許多,汗水很快從安南身上滲出。過分灼熱的空氣讓呼吸都有些困難、甚至眼球都能感覺到發燙。
簡直就像是鍋爐房裡一樣……不,應該比鍋爐房還要熱。
安南突然意識到,之前薩爾瓦托雷為什麼會讓自己少穿點。
在安南觸碰到流轉不息的液態賢者之石的瞬間,他果然感覺到手指被衝擊的劇痛。
他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一道光幕:
【赫爾墨斯派賢者之石(純度34%)】
【類型:消耗品/儀式材料/祭品/奇物(金色)】
【描述:赫爾墨斯學派風格的賢者之石,尚未提純。】
【描述:你從未聽過它可以作為儀式材料使用(“高等神秘儀式”檢定未通過)】
【描述:你從未聽過它可以作為祭品使用(“高等奇物學”檢定未通過)】
【效果:注射一定量後,180秒內得到臨時等級。當前可將等級提升至41級。】
【代價:三日內全身劇痛】
……41級?
安南怔了一下。
如果按照目前的規律來說,青銅階是11到20級,白銀階是21到30級……黃金階應該是31到40才對。
按照薩爾瓦托雷的說法,這真理之石使用後能提升到40級就算是運氣極好了。
可41級……
這應該是真理階吧?
難道是因為天車之書嗎?
這倒是也有可能。
不過……赫爾墨斯?
這個世界也有赫爾墨斯嗎?還是說有哪位神明叫這個名字?
不,不太可能。
安南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赫爾墨斯真的是個神的名字,這就應該屬於神秘知識了。不會這麼簡單就被他得到。
“——是挺沉的吧?”
薩爾瓦托雷在安南身後,很是自得的說道:“我其實也沒想到,我能配置成功……”
“……你是天才吧?”
安南忍不住讚歎道。
聽到這話,薩爾瓦托雷反而沉默了一瞬,輕咳一聲:“嗯,還好啦。”
他緊抱雙臂,仿佛要將自己縮進身體內側一樣。仿佛心情一下就失落了許多,沉默不語。
看著薩爾瓦托雷的樣子,安南若有所思。
——他大概猜出來了。
薩爾瓦托雷身上總有一股莫名的、沉重的壓力,和一股若有若無的自卑。
但這並不合理。
他身為黑塔之子,這證明了他的才能要比這一代的塔主更為優秀。
這樣優秀的年輕人不自大就算是好的了——看看亞瑟,那才是正經的黃金預備役的性格和心理素質。
和自信洋溢的亞瑟相比,薩爾瓦托雷何止是自卑,簡直都快自閉了……
——現在看來,他的這股超凡才能似乎是時靈時不靈的。薩爾瓦托雷正為此而困擾。
安南忍不住在心裡搖搖頭。
這有什麼好困擾的……
像這種自身才能飄忽不定類型的天才,隻要用外界的力量補足短板不就可以了嗎?讓隊友決定下限,自己決定上限就好了。
——是的,爆種流主角都是這個隊伍配置。
“話說,學長。”
安南若無其事的問道:“你這裡還有什麼好東西嗎?比較好玩的那種。”
“啊,是有的。”
聽到安南的詢問,薩爾瓦托雷思索了一會,便開口答道:“但你得穿上點衣服——那邊的衣櫃裡由我的防寒服。你再把棉鞋穿上,走到地牢最裡麵,那裡有一麵魔鏡。”
“……魔鏡?”
還真有?
安南麵色有些古怪。
他算是意識到了。
這位黑塔之子的家底,可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厚。
光是那個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就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來的東西。更不用說是賢者之石的配方了。
不過……是哪種魔鏡?
安南朝著薩爾瓦托雷指著的衣櫃方向走了過去,隨口問道:“什麼類型的魔鏡啊?”
——是能問問題的那種?還是能看視頻的那種?
還是很舔的那種?
“是一件咒物。”
薩爾瓦托雷將手中的萬靈藥放回原處,背對著安南開口解釋道:“裡麵存有一個先知學派和偶像學派的複合法術,可以讓你看到自己的靈魂本質……當然,是比較抽象的那種。
“比如說,我將金色槲寄生放在鏡子前,它就會映出金色的橡樹、滴落的鮮血、跳動的心臟、嬰兒的哭聲、公牛的號聲。這代表它有著起死回生的能力、以及強大的治愈力。我們一般用它檢定神秘物品,但總的來說,它預示著什麼還是需要你自己去分析。
“不過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它還是有點用的。起碼能揭示一個模糊的研究方向。姑且算是聊勝於無。”
薩爾瓦托雷轉過身來,隨口笑著:“就像是那些奪魂巫師對你做的‘分析術’一樣,屬於信不信皆可的東西。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好,我去看看!”
安南穿上厚重到有些滑稽的棉衣棉鞋,興致勃勃的向著地牢方向走去。
他倒不是真的想去看魔鏡。
隻是他已經看完了賢者之石,如果這個時候提出要離開,就顯得太刻意了;而如果待在原地,氣氛又會尷尬。
他隻是不著痕跡的給薩爾瓦托雷一個調整心情用的私人空間而已。
“你的秘密已經快被唐璜發現了,薩爾。”
一個低沉而瘋狂、帶有重重回音的聲音在薩爾瓦托雷心底響起:“你想好怎麼做了嗎?”
薩爾瓦托雷沉默不語。
他隻是慢慢走到賢者之石旁邊,伸手輕輕觸摸那奔流著的紅色液體。
隻有兩根手指粗細的河流,卻在他接觸的瞬間把他的手指輕輕彈了出去。如同伸手去碰觸高速旋轉的車輪一樣。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殺了他。”
影子低笑著說道:“他知道我們的太多秘密了,薩爾。”
“住口。”
薩爾瓦托雷平靜的說道:“至少現在,這個身體還是我來管理。”
他說著,將右手食指探入賢者之石內部。
在他將手指接入儀式的瞬間,賢者之石瞬間亮起了赤色的光輝,旋轉的速度逐漸減緩、而後停滯下來。隨後桌上凹陷下去的紋路一條條亮起,如太陽般高懸的紅色寶石閃耀出灼目的光輝。
薩爾瓦托雷的瞳孔中浮現出紅色的幽光,如同紅色寶石的倒影一樣。
他沉默了許久,才慢慢將手指抽了出來。儀式瞬間熄滅,賢者之石再度開始旋轉。
他的食指冒著白色的煙氣,腐爛的傷勢幾乎在瞬間愈合。
“提純失敗了吧?我說過了,你沒有才能。薩爾……你能靠自己做好什麼?”
影子嗬嗬笑著重複道:“你就是個廢物。你早晚會睡過去的,你快撐不住了。”
“我可能什麼都做不到,”薩爾瓦托雷卻反而平靜了下來,“但如果你是我……你早就堅持不下去,呼呼大睡了。”
“沒有才能的努力毫無意義。”
影子重複道:“你還想失敗幾次?”
但薩爾瓦托雷沒有多說什麼。
他隻是悠然的看著安南離開的方向,溫和而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