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魔鏡(1 / 1)

安南越是往地牢深處前進,就越是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寒。

尤其是他剛剛才出了一身細汗,還未完全擦乾。如今更是能感覺到空氣中四溢的寒氣。

“……學長這地下室,環境還挺艱苦的。”

安南砸了砸嘴。

門口那地方,靠近賢者之石的地方溫度已經突破了五十多度;而地牢這裡的溫度至少也是零下,簡直就像是冷庫一樣……安南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呼吸時噴出的白霧。

他在地牢這邊四處搜尋了一圈。

安南首先發現了那些被薩爾瓦托雷儲存起來的黑火。

它們都被存放在這裡,緊挨著牆。白色的凍氣如同輕紗般落下,將這些黑火完全籠罩起來。

“……唔。”

看著這些黑火,安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來到凍水港不久後,唐璜乘坐的那艘船就被人用黑火焚毀了。

當時安南還偷著樂。

因為子爵派人把船一燒,就等於把之前的證據全部毀滅了。整艘船上到底之前還剩多少東西、來過多少人、以及上麵的戰鬥痕跡……就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他們也徹底找不到安南不是唐璜·傑蘭特的證據了。

最開始,安南和薩爾瓦托雷都以為這是巴伯子爵下的黑手。在他們的分析中,這是為了讓薩爾瓦托雷去地下室分析研究黑火,趁機把薩爾瓦托雷堵死在地下室裡。

也正是因為這些黑火,安南才重視起了巴伯子爵。並正是打算與他為敵——才因此發現了腐夫教會的陰謀。

可如今回頭看……

老子爵似乎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因為他根本無需將安南和薩爾瓦托雷燒死。

他隻要讓那些黑火在凍水港爆炸就可以了。

大量死傷的平民,立刻會引起教會和王國內部的關注——這些黑火有薩爾瓦托雷的個人標簽,在沒有檢查到其他可疑份子的情況下,薩爾瓦托雷必然會被囚禁起來等候調查。同時安南作為北海領的領主,凍水港的實際掌控者,被調去問訊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北海領的駐軍一直在羅斯堡。

也就是說,唯一有資格暫時羈押兩位超凡者的管製區域,就在羅斯堡。

到了那時,巴伯子爵一定會要求“唐璜·傑蘭特”和薩爾瓦托雷前往羅斯堡,等候王都的調查團和黑塔那邊的人抵達。

而兩人手無寸鐵的被關在羅斯堡的管製區域中……安南和薩爾瓦托雷的生死,就完全被捏在巴伯子爵手中了。

即使巴伯子爵沒有機會下手,這事件也可以想辦法變成唐璜·傑蘭特的汙點。進而變成傑蘭特家族的借口——因為他的根本目的就不是殺死唐璜,而是繼續統治北海領、直到儀式完成。

把唐璜趕回王都,結果也是一樣的。

可如果不是巴伯子爵下的手……又是誰把船燒掉了呢?

“……是本傑明。”

安南喃喃道。

是的。

這批惰性黑火,薩爾瓦托雷一共隻做了一批。還是他與本傑明都沒有離開澤地黑塔的時候製作的。

雖然這些黑火,是通過傑拉爾德的渠道賣給的巴伯子爵;但傑拉爾德,他隻能是從本傑明那裡購入的。

這批“惰性”黑火,能被奪魂學派的傑拉爾德察覺到其意義,難道本傑明作為轉化學派的大師,會完全忽略它的價值嗎?

這不太可能。

本傑明至少應該留下一批樣本。

也就是說,這種惰性黑火除了在傑拉爾德手中、巴伯子爵手中之外……

本傑明手中也藏著一批!

他焚燒船隻,一方麵是為了銷毀“唐璜·傑蘭特已死”的證據;另一方麵,就是用這件事給安南和薩爾瓦托雷提醒。

告訴他們,巴伯子爵要以黑火為借口對他們下手!

“至少在當時,本傑明還沒有離開。”

安南微微皺起眉頭:“奇怪……”

本傑明這是什麼意思?

他為什麼要處理掉這手筆?

他是認可自己作為唐璜的替身了嗎?

“……他見過瑪利亞,應該知道我是安南·凜冬。”

他不懷疑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嗎?

安南的動作一頓。

他想到了。

隻有一個可能,能夠完美的解釋這些事。

——本傑明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甚至可能自己出現在凍水港的原因……

與本傑明直接相關!

“……是的。”

安南的思路驟然清晰。

腐夫教會畏懼骸骨公。所以護衛長他們根本就沒有抵達凍水港,就在半途乘小船離開了。

而如果焚燒船隻的人是本傑明,那麼他至少抵達過凍水港。因為安南當時沒有看到本傑明的承載物和巫師長袍,說明他那個時候已經離開了。

從安南·凜冬醒來後的饑餓程度判斷……他也剛來到沙灘上不久。

也就是說,本傑明是百分之百見過安南的!

而他明知安南的身份高貴、不能出事,卻沒有帶走安南。

這說明……

讓安南假扮唐璜這件事,是在他計算之中的!

所以他才會留下唐璜的信物。

那些書信、戒指、懷表,唐璜的匕首,還有……

……真理殘章·天車之書?

雖然還感覺這猜測有些疏漏,但安南覺得自己已經無比接近真相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安南喃喃念著,皺緊眉頭。

他突然失去了仔細搜刮一圈地牢的興趣。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發現這裡的很多東西都無法在常溫保存的緣故……

算了。

反正想要什麼,直接跟學長要就可以了。沒必要帶走……放在哪裡都一樣。

不要浪費才是真的。

而隨著安南逛了一圈,他很快找到了那個所謂“魔鏡”的位置。

那是一個巨大的落地鏡,大約有三米多高,上麵披著厚重的紅布。

安南從鏡子後麵把紅布扯下來了一些——也不用扯太多,一米六左右的高度就可以了。

免得安南之後不方便把紅布再蓋回去。

用完彆人的東西要恢複原位。這種禮貌安南還是懂的。

也是安南興致勃勃的繞回到鏡子正麵。

讓我康康,我的靈魂本質是什麼——

隻見這鏡麵上遍布黑色的、如同冰裂紋一樣的紋路。除了這些紋路之外,安南隻能在鏡中看到另一個自己。

黑色的及肩發,緊緊抿著的淺色嘴唇,仿佛閃耀著光芒的冰藍色瞳孔,以及蒼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膚。

……似乎,沒什麼不同?

不等安南多想,那鏡子上的黑色的紋路便逐漸淡去。

“……咦?”

安南瞳孔微微一縮。

在安南的注視下,鏡麵上的圖案突然發生了變化!

他看到自己頭顱的兩側,緩緩出現了另外兩個頭顱——左邊是黑色的公牛頭、額上有著大理石般色澤的黑石彎角;右側是威嚴的雄獅,有著燦然如日光般纏繞著輝光的鬃毛。

而鏡麵中,安南身上厚重的防寒服漸漸淡去消失。

兩片纏繞著白色柔光的光翼從他腰間張開、然後收攏,擋住他胸部以下的半個身子,如同長裙般一直遮蔽到膝蓋。而在安南肩後,也有兩片燦金色的光翼緩緩張開。

而在與中間的那個人臉對視的瞬間。

安南腦中嗡的一聲,突然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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