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他們之前的戰鬥,都是在虛界惡魔召喚出的結界中進行的。
灰塔並沒有因安南召喚出了崇高假身而受損。
建築沒有被打破,因此也沒有警報聲響起。那些在灰塔學習的巫師和儀式師們,根本沒有察覺到頂層發生了什麼事……
也不可能知道,他們那假冒偽劣的“塔之主”已經死了。
而且死無全屍。
所以,等到從結界離開後,安南一行人就這麼安穩的待在頂層搜索了一圈,也一直沒有什麼人來找麻煩。
至於理論上應該在“跑屍複活”的灰教授……
“他應該不會離開太遠。”
龍井茶分析道:“他不隻是想更換自己的身體。而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蹭著安南‘天車’之名,來完成屬於自己的升華儀式。
“既然灰教授知曉老大會在這個過來,也沒有加以阻止、反而是站在門口迎接……那麼就可以視為,他已經將其他準備工作完成了。
“那麼,如果他離開太遠,可能就會脫離儀式場。”
任何儀式都是有儀式場的。
隻要關鍵的部件脫離儀式場,儀式就會失效。這個部件不一定是儀式師自身……比如說骸骨公的那個儀式,他需求的是喪歌公國下麵埋著的那些墓碑、而非是他自己。
灰教授也的確可以轉生到離他很遠的某個軀體中。
比如說“狼教授”。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完全割裂了,但本質上來說其實更像是“假離婚”。他們也完全可以在狼教授的主張下重新恢複成一個人。
這也是高位偶像巫師難以徹底擊殺的原因。
他們簡直就像是蟑螂一樣……當你看到一隻蟑螂的時候,家裡其實已經有一個蟑螂窩了。
“但如果他從狼教授身上複活的話,”阿電也逐漸反應了過來,“那麼他的升華儀式就失敗了!
“因為他隻要脫離了灰塔、同時還以其他的名字重生,就等於是離開了這個儀式場。那麼這個儀式就會自動失效。”
當年鏡中人的升華儀式,是同時在時間與空間上設置鏡麵對稱……實際上是將第二個儀式場開在了其他的地方,而非是逃離了原本的儀式場。
還是個胎兒的他,也必須在北海領羅斯堡內誕生、才能完成儀式的後半場。
而灰教授既然在儀式中需要“安南”在場,那麼就說明這就是他的儀式場。他必定要重生到安南附近——而且在他升華之前,還必須和安南再打個照麵!
……但他隻要不主動出現,安南想要找到他還是很困難的。
偶像巫師的這種“竊取名字”,並非隻是幻術、或是修改他人的記憶,而是針對世界法則的修改。
哪怕安南是黃金階的超凡者,也不可能豁免這種效果、直接認出灰教授的本質。
除非他主動使用黃金階的超凡能力,或者他無意識間、做了以這具身體的所有者的“身份地位”所不應該做的事……才能通過邏輯分析的方式,把這個偽裝者揪出來。
哪怕靠著記憶進行分辨,也是沒有用的。
因為在灰教授替代掉他的瞬間,這個人的過去也會被他一並修改。在這種情況下,要從整個灰塔裡尋找那個唯一的“嫌疑人”……這種百人一狼的局,玩起來簡直像是掃雷。
當然,安南這邊其實還是有一個最後的辦法。
那就是直接動手,把整座灰塔從上到下全部殺乾淨——等到殺到灰教授的時候,他自然而然就會暴露出來。
這肯定是最好用的辦法。
這樣的話,灰教授就連狡辯都沒有可能……唯一的問題是,這未免太過不義。
如果安南真的做出了這種事,就和承靈僧沒有什麼區彆了。
——也多虧了那幾麵鏡子。
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才讓本就感情淡薄、全靠著自己製定的道德標準手動束縛著自己的安南,看到了明確的“紅線”。
也就是“我不想做”、“我不要做”的事。
不過,似乎也用不著使用這種暴力手段……
安南略一思索,對奈菲爾塔利開口詢問道:“你有什麼思路嗎?畢竟你應該是灰教授教出來的最強的儀式師。
“既然如此,他就很難在教導你的時候、隱藏屬於他的那份獨有的知識痕跡。那麼在你看來,他會采取怎樣的升華儀式?或者說,如果你是他的話,你又會采取怎樣的儀式?”
她畢竟曾經是灰教授的學生,而且還是專精儀式的類型。以奈菲爾塔利的儀式知識,她甚至都知道給天車的禱告詞是什麼……那麼對於灰教授如今使用的這個儀式,她或多或少也該知道一些情報。
至少也能提供部分思路。
“……我可能還真知道一些。”
奈菲爾塔利思索了一會,認真的開口道:“假如按照老師的風格,那麼在他的儀式中優先度最高的、應該就是尼烏塞爾。”
聞言,尼烏塞爾的表情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但是,我真的是……”
“我知道。”
安南打斷了他的話,補充道:“我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所以我已經做過了處理——你和尼烏塞爾如今都屬於我的使徒,他不可能占據一位使徒的位格。”
“原來如此,我們已經開始步入到‘上升的曆史’了嗎。”
奈菲爾塔利恍然大悟。
安南點了點頭:“這是最起碼的員工福利。”
“那這倒還不錯。我想到了幾個高位格存在才能使用的儀式……不過這個先不提。”
赤發焰眼的少女輕咳一聲,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這就要說到老師最為推崇的一個概念了……”
“‘——【唯有憎恨能給予人長久的力量】。’”
安南與奈菲爾塔利異口同聲的說道。
見狀,奈菲爾塔利怔了一下。
她有些訝異的看向安南:“您知道?”
安南點了點頭:“我的確曾經聽過這句話……但我還是猜的。不過在你也說了之後,我差不多就能確認了。”
那還是他當年在噩夢中,聽灰教授說過的。
當年在噩夢中……那句話的後麵,灰教授其實還補了另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