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搶奪了關隴子弟的氣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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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日出,隨即就出發了。

今日將會去探訪幾處景點,距離道觀都不遠。

高陽被丹陽拉進了貴婦人裡,看著一陣嬉笑,竟然沒啥疏離。

果然,女人天生就會做戲。

賈平安一直在李治的側後方,身邊是李敬業。

李敬業看著精神抖擻,和那些萎靡不振的同袍截然不同。

“蚊子好多,昨夜好些人被叮咬的沒法歇息,輪換後隻能乾瞪眼……我卻不怕,咬就咬唄,反正我血多,蚊子吸不完。”

果然,憨人有憨福。

賈平安昨夜也深受蚊蟲的襲擾,高陽卻未卜先知的敲門,竟然隻穿著睡衣,給了他一點香,說是點燃了就沒蚊子。

賈平安當時上身赤果,高陽在那六塊腹肌上多看了許久。

“英國公為何打你?”

高麗出使歸來後,據聞李敬業被老李毒打了一頓,賈平安一直沒問原因。

李敬業歎息一聲,“我把家裡的東西全給閹了,阿翁問,我說閹割的更美味。”

這個……

當初賈平安請老李主刀閹割了家中的小豕,隨後這些豕長大後一一宰殺了,那味道不提,引得長安許多人跟風養豕,順帶閹割技術也在不斷擴散中。

李敬業吃的最多,自然垂涎欲滴,試驗一番有啥?

“也沒什麼大錯吧。”

老李為此毒打了孫兒一頓,有些家暴的嫌疑啊!

李敬業再度歎息,委屈的道:“我順手把阿翁準備配種的戰馬也割了。”

賈平安:“……”

該!

為啥沒捶死你呢?

賈平安想到李勣下衙回家,看到自己心愛的配種寶馬在慘叫,一看下身血淋淋時的心態。若非是親生的,老李絕對會動刀。

“老夫不與你這等小人為伍!”

前方的重臣群裡,許敬宗昂首出來,身後的柳奭在冷笑。

“許公!”

這等時候自然要給力支撐。

許敬宗覺得自己豪橫到沒朋友,但難免有些形單影隻,見賈平安招手,頓時覺得自己的人生還不算是完全成功。

他和賈平安二人廝混在一起,義憤填膺的道:“柳奭先前說什麼太子聰慧,可見皇後賢淑,老夫一聽就火了。”

賈平安還得捧個哏,“為啥?”

這個哏捧的好,許敬宗的情緒剛好接上,“太子又不是皇後生的,也不是她養的,就算是聰慧,和皇後有何關係?老夫就見不得這等小人……”

這話有些捅肺管子的嫌疑,柳奭竟然沒動手,可見心胸還不錯。

“柳奭還想動手,老夫……”老許握拳,得意的道:“老夫當年在瓦崗時,為了保命也學過拳法刀法,就柳奭這樣的,老夫一拳一個。上次去青樓老夫便遇到了柳奭,老夫出來時特地打聽了一番,說是早就走了。”

許敬宗洋洋得意,李敬業突然說道:“許公,你一次能叫幾個女人?”

不是一個嗎?難道還能叫兩個?腰子受不了吧。

許敬宗想裝個比,就淡淡的道:“老夫時常叫兩個。”

兩個……就老許的身體,賈平安判斷第二天會告假。

許敬宗看了李敬業一眼,“年輕人莫要囂張。”

李敬業搖頭,“我沒囂張。”

許敬宗見他皺眉,就怒道:“那你為何不屑?”

李敬業很無辜,“我在算……”

許敬宗:“……”

李敬業良久歎道:“最多的一次,我好像叫了五個女妓,回家被阿翁毒打了一頓。可見阿翁也羨慕我。”

這娃遲早會被打死。

許敬宗的老臉一下就紅了。

賈平安乾咳一聲,“此事吧……”

“小賈你彆說話。”

“兄長你彆說話。”

許敬宗和李敬業不耐煩的撇開了他,開始嗶嗶自己曾經的輝煌。

而賈平安這個童子雞沒資格摻和這個話題。

出來遊玩,許敬宗也算是徹底放鬆了,吹噓道:“當年老夫英俊瀟灑,曾引得無數娘子翹首以盼……”

李敬業吹噓道:“若非是阿翁攔著,我家中怕是都安置不下了。”

這二人的牛筆越吹越邪乎。

丹陽和高陽手挽手的來了。

許敬宗眼前一亮,馬上就裝作彬彬有禮的模樣,堪稱是衣冠禽獸。

連李敬業都端著臉,假模假式的。

“小賈。”

丹陽和高陽無視了老許和李敬業,一左一右把賈師傅圍住了。

“她們說前方有個能沐浴的地方,外人咱們不放心,小賈,你來為咱們把守。”

兩個美豔的公主沐浴,隻需想想那個畫麵……

許敬宗前幾日吃了賈師傅給的參片,此刻鼻血都差點噴了出來。

李敬業的臉上燥熱,身體也燥熱。

賈平安卻有些頭痛。

高陽倒是好說,可丹陽卻是薛萬徹的娘子,這個有些膈應。

他剛想婉拒,就見到那些關隴子弟中,有人踮腳在看著前方,然後又看看左右,甚至還回頭看了一眼。

賈平安拍了李敬業一巴掌。

李敬業懵,“兄長為何打我?”

“手滑了。”

那人已經回頭了,賈平安貼近了幾步。

昨日那二人的對話不斷的被他分析著。

——我等子弟危矣,要出頭。

關隴子弟……就像是黃鼠狼下崽,一窩不如一窩。在大一統之後,環境變了,那些子弟漸漸習慣了燈紅酒綠的奢靡生活,忘卻了祖輩的努力。

要出頭……那日老鬼們把子弟叫出來,準備在大唐君臣的麵前來一場彙演,誰知道被賈平安砸了鍋。

他們不會想刺殺我吧?

賈平安有些心虛。

——可穩靠?不可傷了皇帝!

這說明他們有所行動,而且這個行動還帶著些風險性,弄不好會受傷,甚至是殞命。

果然是好手段,不過天意如此……這便是我立功的好機會啊!

賈平安低聲道:“許公,敬業,前麵的風景不錯,去看看。”

他們從左邊繞了過去。

皇帝和重臣們都在一起,不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賈平安滿腦子都是那件事,不時看看左右。

許敬宗覺得他有些古怪,“小賈你怎地有些興奮?”

老許果然觀察能力大有提高……

賈平安笑道:“年輕就是精神好。”

你想說老夫老了嗎?

許敬宗剛想說話,賈平安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小賈你想作甚?”

這裡是個丁字口,左邊是山坡,右邊是一條小徑。前方有十餘千牛衛在巡查,此刻他們剛過了那條小徑沒多久。

賈平安回身看了一眼,隻見那個門閥子弟麵色潮紅,低聲和同伴說著些什麼。

那話兒來了。

“我感覺不對。”

賈平安很篤定的道:“前麵有危險。”

許敬宗笑道:“小賈你莫非還跟著太史令修道不成?這裡是終南山,哪有什麼危險?”

話音未落,右邊的小徑那裡傳來了輕微腳步聲,若非賈平安專注傾聽,怕是也聽不到。

賈平安回頭,見那些子弟在往前湧,瞬間就想到了些什麼。

——關隴下一代子弟不成器,加之李治也存心打壓,所以前途渺茫。這次老家夥們是來和皇帝商議,想達成一個有利於他們子弟的協議,可沒想到李治沒搭理。

於是他們就啟用了一招……

英雄救皇帝!

所以才會提及什麼彆傷到了皇帝。

可能讓他們如意?

賈平安想起那天自己作詩一首後,那些老家夥陰冷的目光,就知曉自己隻要堅持抱住皇帝和阿姐的大腿,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那麼就截胡了如何。

賈平安喊道:“保護陛下!”

他率先衝了出去。

李敬業毫不猶豫的跟在後麵。

許敬宗楞了一下,但習慣性的跟著。

三人衝了過去。

君臣都愣住了。

而後麵那些關隴子弟一邊跑一邊想吐血。

“是何事?”

有人在喝問。

王忠良站在李治的身前,忠心耿耿的左右看看,想找出刺客來。

李治心驚,他知曉賈平安不會平白無故的喊什麼保護陛下,那麼他發現了什麼?

這個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可信任的人不多。

環顧左右,長孫無忌等人都隻是驚訝,李勣看了這邊一眼,喊道:“保護陛下!”

前方的千牛衛在回援。

王忠良在踢打著隨行的內侍,讓他們擋在前方。

可忠心耿耿的太少了,讓李治有些心冷。

身邊人呢?

他偏頭,武媚對他微微一笑,“妾身的拳腳……其實不差。”

李治心中的陰冷被治愈了許多,他握住武媚的手,“朕的刀法是先帝親手教授……”

右前方驀地衝出來一個東西,有人驚呼:“是野彘!”

彘:豕。音:zhi。

兩頭大野豬帶著一群豬崽子衝了出來。

莫要輕視了野豬!

劉徹的小名就是彘。他的老爹漢景帝當年寵愛賈姬,走到哪帶到哪。二人一起遊上林苑,賈姬上茅廁,漢景帝也耐心的等待著。

誰知道一頭野豬衝進了茅廁裡,賈姬不禁高聲呼救。

這野豬也算是逐臭之徒,可隨行的郅都卻不敢小覷,在漢景帝令人去救賈姬時選擇了拒絕。漢景帝大怒,就準備親自去救愛妃,依舊被郅都阻攔,引發了一段著名的話。

——亡一姬複一姬進,天下所少寧賈姬等乎?陛下縱自輕,奈宗廟太後何。

天下的美女多的是,死掉一個再弄一個進宮就是了。可皇帝隻有一個,怎能冒險?

而這個賈姬並非浪得虛名之輩,她生了中山靖王劉勝,這劉勝大夥兒看著是否眼熟?

沒錯,等到了漢末時,劉備劉皇叔便自稱是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

李治突然握緊了武媚的手。

武媚已經看出來了,低聲道:“若是沒有平安察覺,咱們這裡正好被衝擊,而無人阻攔。”

平安又立功了啊!

武媚喊道:“小心些!”

李治眯眼看著長孫無忌,心中不知在轉些什麼念頭。聽到她的喊話,不禁眼皮子跳了一下。

賈平安本就是衝陣的悍將,身邊的李敬業更是勇猛過人,有他們二人在,那些野豕能有什麼作為?

至於許敬宗,不好意思,被李治忽略了。

那些老鬼卻麵色驟變,有人低聲道:“為何是他們去了?”

是啊!

一個老人把眼睛皺成了三角眼,陰狠的道:“原先策劃是讓咱們的子弟去救了皇帝,如此忠心耿耿,皇帝還好意思拒絕?可……事情泄密了?”

“不,是賈平安提前發現了。”

“讓他們快些上去,好歹也能搶些功勞。”

“可……沒了!”

“什麼沒了?”

前方,賈平安就像是鬥牛士般的瀟灑側身,避開了野豬的衝擊,引得貴婦人們尖叫不已。

“太灑脫了。”

一個貴婦人雙手捧心,臉都紅了。

賈平安衝著這邊露齒一笑,然後揮刀。

裝比好像裝大了,這一刀沒能斬斷野豬的頭,但卻重創了它。賈平安再補一刀,野豬趴在地上掙紮著。

李敬業顯得蠻力十足,一刀就剁掉了野豬的頭,回身見那些貴婦人衝著兄長尖叫,不禁納悶不已,“兄長,我一刀就剁掉了豕頭,你兩刀,她們為何衝著你尖叫?”

賈平安淡淡的道:“看看我的臉,再看看你的臉。”

李敬業看了看,“沒什麼吧。”

“我比你俊美。”

李敬業:“……”

他摸了一下自己滿是橫肉的臉,默默的提著刀過去。

許敬宗本在後麵,在兩頭大野豬被乾掉後,就拔出刀來,大呼小叫。

“看老夫斬殺了這些野豕!”

可憐的小野豬們,在失去了大豬的保護後,頓時就茫然了,然後撒腿到處跑。

賈平安注意了一個情況,這些野豬竟然不敢往來時路跑。

這是動物的本能反應,說明那條路上有讓它們懼怕的東西。

賈平安此刻敢打賭,這便是個徹頭徹尾的局。

英雄救皇帝的局!

小豕們到處跑,那些姍姍來遲的門閥子弟麵麵相覷,心中空蕩蕩的,倍感失落。

說好的當英雄呢?

現在英雄成了賈平安,而我們卻成了背景板。

這是何等的臥槽!

那些老鬼麵色難看,等皇帝看過來時,又得馬上切換成憂心忡忡的模樣,一時間演技亂飛。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有女人喊道:“咱們都在看風景,就小賈發現了異常,可見他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保護皇帝,這樣的小賈不重用該重用誰?”

高陽的呼喊堪稱是‘振聾發聵’。

賈師傅想捂臉,心想你就算是要為我說話,婉轉些行不行?說什麼這樣的小賈不重用該重用誰,很羞恥啊!

李治微笑道:“諸卿悍勇,忠心耿耿,朕心甚慰。這些野豕便烤了,君臣共享。”

賈平安敢打賭,李治絕對察覺到了些不對勁的地方,比如說他看向那些老鬼的目光中就多了些玩味。

“陛下,先前武陽伯衝過去時,那些關隴子弟緊跟其後。”沈丘帶來了最新分析,“像是有所準備。”

李治含笑。

先是為子弟們求仕途,可他們的子弟門蔭的不少,尤不知足,恨不能家中人全是官身。可他並未答應,於是這些人便準備了一次巧遇,準備讓他們的子弟來一次救駕。

有趣!

可惜被賈平安搶先了。

晚些,兩頭野豬被洗剝乾淨,隨行的廚子開始烤製。

賈平安隻是看看,就覺得不好吃。

王忠良悄然而來,“武昭儀尋你。”

呃!

這是覺著我的反應太快了吧?

賈平安一邊準備忽悠,一邊過去。

李治在邊上和宰相們說話,神色輕鬆。

武媚就站在樹下,身後周山象抱著李弘,也不怕中邪什麼的。

“你如何發現了那些野豕?”武媚問道,同時看了李治那邊一眼。

這是李治的疑惑。

沒有擔當的男人,連問話都要委托自己的女人來進行。

賈平安早就想好了答案,“臣當時正在觀察左右,查看異常。左側是山包,容易隱藏刺客,臣就觀察的仔細了些,恰好聽到了右側路口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我隻是來度假的,可卻自發的承擔起了保護陛下的職責,這等責任心還有誰?

武媚點頭,“後來呢?”

後來當然是奪了那些關隴子弟的氣運!

“後來臣便往前觀察,千牛備身李敬業和禮部尚書許敬宗也自發跟隨臣去查探,就遇到了那群野豕。”

立功不忘拉扯兄弟,這人品沒話說。

瞬間,一個責任心滿滿,人品滿滿的年輕人形象就躍然而生。

武媚低聲道:“你覺得是誰乾的?”

果然是阿姐!

“阿姐英明。”

賈平安先拍個馬屁,武媚的眼睛笑的微微彎曲。

“此事我以為是設計的。”

“為何?”武媚雖然憑著敏銳的直覺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沒能分析出事情的本質來。

“阿姐,那些野豕衝出來,這裡是丁字路口,它們的右側是十餘千牛衛,都提著橫刀;左側是上百人,人多勢眾,正常的野豕遇到這等局麵,定然會掉頭就跑……”

後世那些野豬在遭遇大批人後,徑直就往沒人的地方跑。這個是本能。

武媚眯眼,“你是說……來路有人在逼著它們衝過來?”

阿姐英明……

“阿姐英明,我都還沒想到,阿姐竟然便先猜到了。”

這個馬屁之拙劣,連邵鵬都聽不下去了。

無恥!

可武媚卻笑得很是開心,“晚些讓他們給你些烤肉。”

烤野豬肉能吃?

而且現在的手藝,沒有那些重料來掩蓋野豬肉的腥膻味,怎麼吃?

野豬肉堅硬,烤來吃嚼的動?

賈平安本想拒絕,可一看阿姐的模樣,就知曉避無可避。

晚些李治回來。

“平安說他一直在盯著左右,聽到了右側的腳步聲,就搶了上去。”武媚低聲說著,“另外,他說這是故意的。野豕衝出來發現兩側都有許多人,按理該轉身就跑,可它們卻寧可送死也不回去,可見身後有人在逼迫它們。”

“明白了。”

李治和武媚都是從政治的角度來分析了此事,而賈平安從常理推斷出了事出有因,這便補足了證據。

“那些人……可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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