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耶耶當仁不讓了(1 / 1)

賈平安把工具丟在武德門外,就嗅到了一股子臭味。

後世小區裡的下水道堵了,物業花錢請人來疏通,裡麵各種雜物都有。隨後物業拎著大喇叭喊:“各家各戶,擦屁股的紙不要丟進去,大號止血貼彆丟進去……堵了要花錢通的曉不曉得?”

這是皇宮的排水溝,天知道裡麵有什麼東西。

賈平安乾嘔了一下,來監督的內侍說道:“武陽侯,三日呢!要抓緊。”

“我沒法挖!”

賈平安再乾嘔了一下,“我尋滕王去。”

這活兒是他們三人的,不能自己獨享啊!

他一打聽,得知人渣藤在家,就徑直去。

王府的管事知曉他的身份,很是客氣,“滕王回來後也沒怎麼出門,就在家看看歌舞,喝喝酒。”

這日子不錯啊!

但賈平安真心不羨慕。對於他而言,欣賞歌舞不如去釣魚,或是一家三口在一起聊天。

進了後院,賈平安止步,“這不妥吧?”

管事笑道:“武陽侯乃是滕王的先生,後院自然也去得。”

“你說話這般好聽,叫什麼?”

管事暗喜,“在下蔡卡。”

“好名字。”

後麵無需尋,聽著樂聲就過去了。

轉過遊廊,繞過幾間屋子,前方就是今日人渣藤嗨皮的地方。

幾個舞伎在舞蹈,身材婀娜。連樂師都是妙齡女子……

李元嬰摟著兩個女人在嗨皮,放浪形骸。

馬丹!

賈平安見到就氣不打一處來。

“先生?”

李元嬰起身,“先生竟然來了,正好本王新買了個新羅婢,那身材,那聲音……叫了來陪先生。”

賈平安麵無表情的道:“收了!”

啥?

李元嬰楞了一下。

不是師徒同樂嗎?

怎麼就收了呢?

賈平安握拳,李元嬰板著臉道:“先生嚴謹,都撤了吧。”

“循毓呢?”

“說是難得這般歇息,在家……那個……”

李元嬰有些尷尬。

在家瘋狂造人吧。

都是不省心的。

“讓人去鄂國公府叫他進宮。”

“可是有事?”

“有事,大好事。”

二人到了皇宮外,等尉遲循毓來後,一起進去。

路上遇到了一隊宮女,對他們露出了笑容。

李元嬰矜持的道:“本王雖然離開了幾日,可英俊的相貌依舊留在了她們的心中。”

尉遲循毓看了他一眼,“滕王你如今越發的圓潤了,她們看的是我。”

“圓潤嗎?”

人渣藤摸摸自己的臉,“其實這是另一種英俊。咦!先生為何不說話?”

“聽你們說就夠了。”

到了地方,李元嬰吸吸鼻子,“什麼味?”

內侍蹲在邊上,“三位可算是來了,三日內清理乾淨。”

“什麼?”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齊齊看著賈平安。

“就是……排水渠堵住了,讓彆人疏通吧,陛下擔心會有安全隱患。所以讓你們兩個忠心耿耿的來。”

不帶這麼騙人的!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麵麵相覷。

“乾活!”

三人開始疏通……

被堵住的地方不小,用鋤頭勾一下,那些雜物讓人大開眼界。

“這是什麼?骨頭?”

“這是……這是什麼東西?褻褲?嘔!”

晚些收工,賈平安隻覺得渾身臭烘烘的。

三人狼狽的出去,李元嬰發誓明日要告病。

“咦!那不是李素嗎?”

李素站在走私指揮部的外麵,神色惆悵的看著他們。

走私的事兒他能接下,但千牛衛那邊拉胯了,說搞不定隨行密諜的事兒,如此走私就成了雞肋。

“見過武陽侯……”

他迎過來,然後乾嘔了一下。

這特娘的是去乾啥了?

這貨還想繼續執掌走私的事兒?想的真美!

賈平安目不斜視的出去。

“武陽侯,此事……”

“這等事誰都管不了。”尉遲循毓想結個善緣。

李素身體一震,是啊!這事兒唯有皇帝才能決斷,老夫尋他們作甚?

可怎麼說?

走私的事兒臣弄不來,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這是打皇帝的臉!

但賈平安可以提議,比如說讓百騎和自己配合一下。

李素拱手,“還請武陽侯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儘。”

這話帶著濃濃的上位者氣息:兄弟,你出手幫我一把,回頭我……嗶嗶嗶……

憑什麼?

賈平安看著他,很好奇的道;“你的臉有多大?上次在離宮坑滕王,真以為我不記仇?如今你倒黴了就該祈禱我不會落井下石,以德報怨……你想多了。”

李素呆立原地。

“先生!”小透明李元嬰感動了。

“彆流貓尿,若是感激,明日你和循毓二人去挖吧。”

李元嬰和尉遲循毓麵色慘白,“先生饒命。”

賈平安去了百騎,叫人弄水洗澡。

但衣裳怎麼辦?

明靜在邊上乾嘔,賈平安心中一動。

“百騎貸!”

明靜看著那散發出惡臭味的衣裳,堅定的搖頭:“十貫錢都不可能!”

這話……

“十五貫?”

明靜心中暗喜,“這個……也行。”

賈平安罵道:“彆說是十五貫,就算是一貫錢砸出去也能買一身上好的衣裳,明靜你鑽錢眼子裡去了嗎?”

洗完澡出來,明靜和程達在嘀咕。

“啥事?”

賈平安頭發還在滴水。

明靜抬頭,“先前李素在值房裡突然一頭栽倒,說是昏迷不醒。”

“這是走投無路了。”

賈平安笑的很是愜意。

明靜說道:“他本以為接手了滕王的那些事就能實權在握,可卻沒想到千牛衛那邊出了簍子。想讓陛下修改成命很難……”

李治:朕不要臉麵的嗎?

“所以他唯有裝病!”

程達讚道:“當初千牛衛和李素接受那些事時,看著分外的得意。武陽侯怕是不知道吧,李素甚至還敲打了那些官吏,說是他既然來了,就不會走,讓那些官吏都用心做事……可這才多久。”

“還有。”程達一拍案幾,難得的發火了,“上次我遇到了吳偉洪去兵部,他說什麼走私之事是武陽侯自己丟的,和他們沒關係,有牢騷去尋武陽侯發。”

老吳你這是得意忘形了啊!

賈平安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明靜想到的卻是賈平安當時的灑脫,“武陽侯,你當時為何不在意呢?”

賈平安讓百騎把走私那條線丟出去時,明靜和程達都是有看法的,覺得這是對百騎的削弱。

但賈平安當時卻格外的霸道,壓根就沒給他們反對的餘地。

兩個棒槌,賈平安說道:“你等以為百騎的操練都是亂來的嗎?”

他起身出去,準備早退。

明靜默然,良久,“當時我見武陽侯喝令那些人各種操練,我還覺著有趣好笑,如今我才知道,原來……那些都是連兵部都無法做到的手段!”

“我去巡街了啊!”

外麵傳來了賈平安的聲音,程達苦笑道:“那些手段我也問過,武陽侯說是新學裡的學識。”

明靜突然敲打著案幾,“老程。”

“乾啥?”程達抬頭。

明靜認真的道:“你覺著武陽侯這人如何?”

“厲害!”

“那你還不趕緊學了去?”

……

賈平安出了百騎,就看到李素被人抬著出來。

“太慘了,說是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不會摔傻了吧?”

“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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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武陽侯出來了。李素接手滕王的差事,千牛衛接手百騎的差事,武陽侯為此還告假數日,可見是氣狠了。如今李素病倒,此事會如何?”

“吳偉洪來了。”

“千牛衛當初接手百騎的差事,頗為得意,今日如何?”

“他來了。”

吳偉洪緩緩而來。

“兵部不肯配合……”

這還在想要臉麵。

賈平安點頭,“我要去巡街,你忙著。”

可吳偉洪就是來低頭的,他要是走了,千牛衛還得硬扛。若是出了岔子,皇帝不說,老帥們能抽死他!

吳偉洪神色糾結。

這是要表態了。

“我真的很忙。”

賈平安不耐煩了,心想有這個功夫,哥去乾些什麼不好?

下衙了,程達急匆匆的出來,明靜跟在後麵,二人看到了吳偉洪和賈平安相對而立的姿態,紛紛止步。

賈平安看了一眼程達,“聽聞你說百騎要發牢騷該去尋我?”

人不能太得意,越得意,被打臉時就越痛。

吳偉洪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我說錯了。”

賈平安會如何?

刻薄的譏諷,還是憤怒的嗬斥?

眾人在等待著。

下衙的宰相們看到這一幕,都微微一笑。

誰沒有年輕過?

年少輕狂時都不肯輕易饒人。

隨後就弄了無數對頭。

賈平安會如何?

他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程達其實有些小心眼,所以歎道:“武陽侯該給他沒臉的!”

他見明靜一臉那種小崇拜的模樣,就問道:“你這是……”

“你很蠢!”

明靜搖頭,“此刻人那麼多,武陽侯譏諷就是氣量不夠,嗬斥就是跋扈囂張。可他隻是點點頭,雲淡風輕的就走了。尷尬了誰?”

吳偉洪站在那裡,麵色潮紅。

尷尬了他!

一個點頭,比嗬斥和譏諷更讓他難受。

程達恍然大悟,“竟然如此?”

明靜歎道:“知道我為何說你比不過武陽侯嗎?因為你的境界不夠,差他差遠了。”

……

水溝挖了兩日,終於挖通了。

“洗澡去!”

尉遲循毓吸吸鼻子,“先生,我怎地嗅不到臭味了?”

“你隻是久居鮑魚之肆。”

賈平安吸吸鼻子,依舊能嗅到那股子臭味。

李元嬰罵道:“下次任憑誰來本王都不乾了!”

“咳咳!”

身後有人咳嗽,李元嬰瞬間麵色煞白。

他緩緩回身,然後就撲了過去,和尉遲循毓廝打在一起。

隨後三人就去了平康坊,尋了一家青樓,徑直往樓上衝。

“哎哎哎!”

老鴇狂喜衝過來,“賈郎!”

她毫不猶豫的抱住了賈平安的手臂,剛想說話,就被生化武器襲擊了。

“嘔!”

賈平安趁機上樓。

“去燒熱水來,耶耶給錢!”

尉遲循毓一進去就脫了個光溜溜,“再去買了衣裳來,辛苦費耶耶給!”

晚些三人洗了澡,換了新衣裳,頓時就人模狗樣了起來。

“酒菜送來。”

這兩日因為挖溝太臭,三人都沒好好吃飯。

女妓們上來了,在身邊伺候。

“賈郎……”

“彆碰我!”

賈平安左手雞腿,右手胡餅,吃的正嗨皮,這時候彆說是美女,就算是天仙來了也沒興趣。

咦!

這不就是賢者時間嗎?

賈平安悟了,原來人的一種欲望可以阻擊另一種欲望,難怪那些大毅力者都是偏執狂,對自己的某個事業持之以恒。

吃了飯,尉遲循毓和李元嬰看著有些蠢蠢欲動。

所謂飽暖思那個啥。

“武陽侯!”

沈丘就像是幽靈般的出現了。

“陛下召喚。”

老子命好苦!

“咳咳咳!”

李元嬰在乾咳,一臉的視死如歸。

尉遲循毓嘴裡有菜,含含糊糊的道:“都關門了吧?”

賈平安不禁脊背發寒。

老沈要害我?

沈丘冷著臉,“你二人還算是有義氣,武陽侯,趕緊,急事。”

賈平安回身看了一眼,李元嬰點頭。

隨即二人起身,尉遲循毓說道:“這吃多了正好回家,跟著你們蹭一下夜禁。”

夜禁出行要被記錄,若是誰想找茬,拿著記錄就能讓你灰頭土臉,甚至是被彈劾。

但這二人一個是宗室小透明,一個是過氣的武勳子孫,沒誰去針對他們。跟著一去,隻是擔心沈丘騙了賈平安。

一行人到了皇城外,順利進去。

到了宮門外時,邵鵬出現了。

“武陽侯,急事。”邵鵬嚴肅的道:“突厥那邊有異動,陛下問你,漠北那邊戒備如何?”

上次賈平安去過漠北,對當地的駐防很清楚。

他想到了都護薑協,想起了在漠南養腰子的唐旭。

他記得阿史那賀魯一直不肯安生,多次擴張襲擾。所以在和唐旭的書信往來中提及了此事,讓他留心,若是獨領一軍,最好多讓人去哨探。

而且阿史那賀魯會的擴張記得是往西域方向,甚至在碎葉城外攔截了大唐的使團。

他把這些和唐旭分析了一番……

“漠北的防禦不錯,阿史那賀魯去了也是無功而返。我以為他隻能往安西那邊去。”

邵鵬的身後有燈籠,一個內侍竟然在記錄。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邵鵬說道:“燕然都護府那邊上了奏疏,阿史那賀魯最近頻頻異動,隨即漠南大舉增援……”

阿史那賀魯此刻定然不敢再次攻擊漠北,所以……

“西邊!”

賈平安的身體顫栗了一下。

老唐,我給你分析了那麼多,你若是抓住了這個機會,升官不遠了!

……

邵鵬此刻就在一座小城裡。

麾下三千餘人看著外麵密密麻麻的火把,隻覺得頭皮發麻。

“校尉!”

副將周前激動的道:“好多人!”

“是啊!”

唐旭興奮的道:“讓兄弟們戒備,還有,報信的去多久了?”

他知曉了突厥大軍的去向後,就帶著麾下一路疾馳,終於在這裡遭遇了敵軍前鋒,一戰擊潰對手。阿史那賀魯領著大軍來了,他隻能暫時躲在小城裡裝死狗。

“去了有大半日了。”

“一人雙馬,定然能逃過阿史那賀魯的遊騎。”

唐旭心中一鬆,“夜裡阿史那賀魯不敢攻城,否則一旦混亂,大軍自相殘殺……讓人戒備,其他人歇息。”

他蹲在城頭上,裹著自己的小皮襖在思索。

小賈說阿史那賀魯唯一的辦法就是去西域,在那裡興風作浪。隨後要麼和吐蕃人結為盟友,一起席卷整個西域,把大唐關在河西走廊之內;要麼就和西域那那邊的勢力聯手,大家一起抵禦大唐。

前者能讓大唐衰弱,後者至少能自保。

現在看來,小賈的分析果然沒錯。

阿史那賀魯就是要去西域。

若是他和吐蕃聯手,那西域就徹底完蛋了。

耶耶的命真好!

小賈,多謝了!

唐旭看著夜空,默默念叨著。

天亮了,阿史那賀魯起來,吃了早飯,麾下的將領們聚集。

外圍,將士們在準備。

晨風淩冽,吹的阿史那賀魯的胡須來回擺動,他目光蒼涼的看著小城,“唐人在漠北,我們就再無擴張的機會,唯一的出路就在西域。去那邊,打下那些地方,讓突厥之名再度響徹雲霄。而今日,這裡就有一隻小蟲子在阻攔我的大軍,去,用勇士的鮮血去淹沒了他們!”

“領命!”

將領們點頭,轉身,甲衣觸碰,在這個清晨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牛角號長鳴,諸軍開始集結。

“小城不算高,很方便。”阿史那賀魯上馬,“告訴勇士們,速戰速決,否則漠北的唐軍就……”

“可汗,漠北的唐軍應當在路上了。”

“我知道,所以才這般急切。”

“可汗,他們就三千人。”

“是啊!三千人!”

阿史那賀魯微笑道:“出擊吧,我希望今日就能結束這一切,隨後大軍繼續出發。”

“敵軍進攻!”

突厥人出動了。

目所及處皆是騎兵在奔馳。

密集的馬蹄聲就像是鼓聲,敲在所有人的心頭。

唐旭咬著乾餅子,喝一口水被冷的牙齒劇痛,然後努力咽下去,喊道:“真特娘的暢快!”

男人在許多時候就需要這種刺激,來讓自己覺得平庸的生活激起漣漪。

不,是激起血氣!

“準備!”

“放箭!”

箭矢飛舞中,唐旭握住橫刀,獰笑道:“此戰頭功,耶耶當仁不讓了!”

所有將士都興奮了起來,士氣高昂的不像話!

三千人對不知多少倍的敵人,卻覺得這是功勞!

這便是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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