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甲士蜂擁而出。
這是一次突襲,布失畢的麾下正在享受勝利,接著就收獲了那利不在的壞消息,都懈怠了。
這麼短的距離,一個突襲就能讓這些懈怠的將士死傷大半。
此戰……必勝!
那利在後麵叫喊,“要快!”
當先衝出去的甲士腳下一滑,呯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身後接二連三的摔倒。
有人叫罵:“是什麼東西?”
倒地的人堆疊在一起,有人喊道:“是油!”
那利色變。
他站在後麵,看到了飛來的火把。
“不……”
火把落地。
轟!
火頭驟然而起,大門外馬上就成了火海。
那些甲士瘋狂的站起來,渾身帶著火焰在狂奔。
“射殺他們!”
賈平安平靜的下令。
但他有些顫抖。
MMP!
這麼慘烈的嗎?
他從未見過這等慘狀。
布失畢等人就彆說了,直接呆滯。
“放箭!”
那些火人倒在了半途,裡麵有人喊:“衝出去!”
都火海了還衝,這是不講科學了嗎?
賈平安興致勃勃的看著大門裡。
一個軍士鼓足勇氣,大概以為速度快就能逃過火焰。
他猛地衝了出來,速度很快。
“這短跑實力不錯啊!”
高手果然都是在民間。
那軍士飛快的衝過火海,雙腳和小腿都帶著火焰。
他越跑越慢,最後倒在地上慘嚎。
那利喊道:“從彆的地方出去!”
布失畢狂喜:“武陽侯果然好手段,快,快去攔截他!”
“不必了。”
賈平安動都不動。
那將領此刻麵色潮紅,回身看了賈平安一眼,心想他為何不追擊?
但此刻他已經喪失了信心,不敢質疑。
快啊!
你還在等什麼?
布失畢和那些將士在等待。
“點火!”
賈平安一聲令下,整個宅子就被火焰給包圍了。
布失畢呆呆的看著火海中的宅子,“你……你早有準備?”
宋娘子怯怯的站在邊上,賈平安對她露出了渣男的微笑。
若是沒有這個女人的告密,他會選擇用百騎突襲,打開突破口後再讓布失畢的人去絞殺對方。那利想玩突襲,也隻能突襲了布失畢的人……
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百騎在邊上伺機而動,最後給那利一擊。
這就是他此刻的複盤。
“當然!”他矜持的笑了笑,有些蒙拉麗莎的神秘。
“啊!”
一個叛軍爬上牆頭,還在猶豫不決,就被下麵的火苗舔了一下,一頭栽倒下去,慘叫聲讓人瘮的慌。
布失畢興奮的道:“我這就回王宮去收拾那個賤人。”
男人帶帽,在確定奸夫完蛋後,迫不及待的就想在女人麵前炫耀,讓她後悔,讓痛哭流涕。
不就是想去裝個逼嗎!
賈平安無所謂。
布失畢一走,他就下了命令,“馬上用沙土覆蓋,滅了大門外的火。”
將領看了他一眼,有些小尷尬。
這是要準備強攻了。
沙土覆蓋滅火很快。
將領建議道:“用箭矢封鎖就好。”
“你真是聰明。”
將領剛心中微喜,賈平安說道:“馬上攻進去。”
將領一怔,“隻要咱們不動,裡麵的士氣就會不斷跌落,弄不好就會有人主動把那利殺了投降。”
“你的話太多!”
若是在大唐軍中,上官下了決斷你還不斷質疑,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三次……弄不好一刀就剁了你。
“馬上進攻!”
賈平安冷冷的道。
將領怒,“這會導致傷亡。國主本就沒有多少心腹,你這是……”
啪!
賈平安終於忍不住了,一巴掌抽去,接著拳打腳踢……
真特麼爽!
打完,賈平安神清氣爽的道:“副將接替指揮,衝殺進去。”
副將咬牙切齒的看著他,最後喊道:“跟我來!”
這貨有些意思,竟然不是喊‘給我上’。
將領爬起來,恨恨的到:“這不是長安!”,隨後上馬而去。
“傻缺!”
賈平安沒搭理他。
“小賈,得罪太過了不好。”許敬宗皺眉,“動手不好,太傷和氣。”
咦!
賈平安詫異的道:“許公你竟然這般溫和?難得。”
許敬宗撫須微笑,“你該笑著和他說,三次之後他不答應,這便是仁至義儘,一刀把他剁了完事。”
賈平安不禁脊背發寒。
老許可是亂世裡打過滾的老鬼,什麼仁慈……不存在的。
在亂世中要想生存,殺人才是王道。
雙方在裡麵絞殺,賈平安也沒閒著。
“讓人在各處盯著,但凡軍隊異動馬上來報。”
百騎悄然而去。
這裡的消息應當也傳到了各處,什麼反應就得看大唐的威懾力。
裡麵的絞殺進入了尾聲。
賈平安帶著人進去。
剩下的十餘人護著那利,被圍困在空地上。
轟隆!
土牆被焚燒了許久,轟然倒塌。
“那利!”
賈平安笑吟吟的。
副將一臉糾結,心想咱們拚死拚活的,最後你竟然來搶功……
人可以這麼不要臉的嗎?
那利盯著賈平安,“布失畢那個蠢貨想不到那等逼迫阿史那氏的手段,唯一的可能就是你。那個愚蠢的女人。”
“你也不聰明。”
賈平安覺得這貨真心蠢,“你以為阿史那賀魯會為你撐腰?你錯了,阿史那賀魯不敢和大唐硬碰硬,所以龜茲但凡不妥,大唐大軍一至,你將會看到一個不敢出頭的阿史那賀魯。”
阿史那賀魯的膽子早就被大唐給打沒了,每次遇到大唐出擊,哪怕是不到萬人,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跑路。
“武陽侯,軍營有異動!”
一個百騎來稟告。
那利狂笑著,“看看,這就是龜茲。你們將會死在城中,而後龜茲將會成為一團亂麻,來吧,讓大唐陷入這個泥沼中,哈哈哈哈!”
“我去看看。”
那利發現唐人並未驚慌失措,冷靜的令人發指。
“龜茲不是大唐的龜茲,你們將會被驅逐,隨後所謂的四鎮將會亂作一團。吐蕃,突厥,他們將會蜂擁而至,把大唐窺探西域的爪子剁掉,哈哈哈哈!”
“你的話太多了。”
賈平安搖搖頭,“帶上他一起去看看。”
百騎上了。
兩人或是三人一組,上去砍瓜切菜般的輕鬆,最後那利還反抗了一下,被一拳打掉了幾顆大牙。
“走!”
“人手不夠!”
副將急切的道:“那邊有五千人馬,你們人手不夠。”
出了大門,五十唐軍出現。
他們風塵仆仆,為首的隊正拱手,“於盛奉命而來,見過許尚書,見過武陽侯。”
“出發!”
副將跺腳,“一百人哪裡夠,這是去送死嗎?”
……
王宮之中,阿史那氏坐在寢宮裡罵道:“布失畢就是個懦夫,我寧可和那利那個蠢貨一起,也不肯和他親近。那利……那利若是能勝了,我就是新的王後,那利的王後。”
“國主回來了。”
外麵有人驚呼。
阿史那氏麵色慘白,“關門!”
幾個侍女小跑過去,剛把大門關了一半,布失畢就來了。
他腰挎長刀,帶著十餘侍衛衝了進來,目光梭巡,最後定格在了阿史那氏的身上。
“賤人!”
阿史那氏坐在那裡,從容的道:“那利失敗了嗎?”
“對,他失敗了。”
阿史那氏笑了笑,“我就知道他成不了事。他聰明,但卻少了決斷,否則早就該在唐人來之前下手弄死你。就算那時失敗,也好過此刻。”
“知道我為何沒有立即殺你嗎?”
布失畢指著邊上一個拿著長刀緩緩逼近的侍女,繼續說道:“你一直以為自己美貌如花,可在我的眼中你隻是個平庸的女人。”
那侍女被一刀砍倒。
布失畢很享受這個慘叫,甚至還深吸一口氣,“久違的血腥味。對了,我說到哪了?你這個平庸的女人。你和那利私通為了什麼?為了蠱惑那利出頭。我一直在冷眼看著,但作為一個男人,我必須要做出反應,所以我很憤怒……”
“你一直在偽裝憤怒?”
阿史那氏罵道:“你這個狡詐的野狼!”
“謝謝你用野狼,而不是野狗來稱呼我。”布失畢微微一笑,“大唐征服了龜茲,我不能展露自己出色的一麵……”
“其實你一點都不出色。”阿史那氏冷笑,“當年你領軍和大唐交鋒,不但大敗,自己還被俘。你告訴我,你哪裡出色?”
打人不打臉……
布失畢的臉青了一下,“我向人抱怨,讓人知曉你和那利的醜事……”
阿史那氏恍惚了一下,“你……你這是示弱。一個妻子和彆人私通卻無能為力的國主,大唐會更放心。你這個窩囊廢,你竟然用了這等手段來示弱。活該那利睡了我,哈哈哈哈!”
布失畢神色平靜,“知道嗎?什麼證據都是假的。賈平安出了個好主意,讓我大發雷霆,隨即準備封鎖王宮……他讓侍衛們避開,讓你的人偷聽到了那些話,隨後你就慌亂了,你叫人去尋那利,這才是證據。”
阿史那氏麵色慘白,“那個年輕人!”
“對。”布失畢笑的很開懷,“那利也知道中計了,於是趕緊糾集人,就在先前,我帶著人攻破了他把守的地方……”
“是我犯了錯!”
阿史那氏嘶吼道:“不,是你,是你們!一群無用的男人,以至於龜茲被大唐占據,這是恥辱,卻要一個女子來引導你們雪恥。”
她猛地起身,手中的短刀閃閃發光,“布失畢,你是個懦夫,那利也是,你們將會成為龜茲的恥辱,永遠……”
“你彆得意,你可知城中有多少人不滿大唐和你嗎?他們在觀望,一旦發現有機可乘,他們將會出手,到時候……”
她走向布失畢。
布失畢舉起長刀走向了她!
眾人低頭。
女子的慘叫聲,長刀劈開人體的聲音,倒地的聲音……
劈砍的聲音持續了很久。
布失畢再出來時,渾身都是血。
“我是龜茲王!”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
所有人都低著頭。
腳步聲傳來。
將領衝了進來,一臉憤怒,“國主,那賈平安強令我們的人進攻。”
布失畢喘息著,“你拒絕了?”
將領點頭,“他毆打了臣,隨後令副將發起進攻。國主,臣不為屈辱,為的是大唐這步步緊逼,若是我們全盤接受,無人質疑……龜茲將會不存。”
“賤人!”
布失畢一腳踹倒將領,“蠢貨,城中如今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在盯著圍剿那利!此刻最要緊的是儘快剿滅了那利一夥,什麼傷亡?什麼傷亡?”
將領渾身一震,“難道……”
這是政治層麵的問題,他一竅不通。
“國主!”
有人來了,一臉驚惶,“城中軍營有人蠱惑生事。”
布失畢猛地回身,“快,準備快馬,我們馬上走。”
將領起身,“那裡有五千人馬,都是精銳,得趕快。”
二人一陣忙活,報信的人欲言又止……
“你還在這裡等什麼?”
一個侍衛罵道:“趕緊幫忙搬運東西。”
那些金銀財寶一箱一箱的搬出來,接著搬運出去裝車。
“國主,那些唐人去了。”
正在監督的布失畢身體一震,“他們來了援軍?”
“五十人。”
“一百人去鎮壓五千人的叛軍?”
布失畢:“……”
“遠遠的去看看。”
眾人一陣忙活,趕緊往現場趕。
剛出去,兩個男子跟在了後麵。
“布失畢想跑。”
“馬車上好多錢財。”
“劫了?”
“咱人手不夠啊!”
“去請示武陽侯,召喚人手。”
……
軍營在沸騰。
數千人在集結。
人喊馬嘶中,幾個將領在商議。
“此刻城中一片混亂,我們隻需攻占了王宮就能逼迫布失畢下台,隨後……”
幾個將領相對一視。
“我們可以自己做主。”
“對,但大唐會做出反應。”
一個麵色黝黑的將領突然說道:“大唐做出反應又能如何?我們可以召集人手,隨時能組成數萬大軍,若是他們來的人少,那就擊敗他們。”
有人問道:“若是大軍來襲呢?”
黝黑的將領淡淡的道:“那我們可以去更西邊的地方,總會有人接收我們。”
“可這是顛沛流離。”
黝黑將領冷笑道:“但不冒險,你怎麼知道自己做不到?你是願意做地裡的蟲子,還是冒險做天上的飛鷹?我選擇飛天。”
眾人點頭。
“準備出擊吧。”
黝黑將領抬頭,身後集結完畢的軍隊抬頭。
這一去,將會是血色彌漫。
馬蹄聲漸漸傳來。
“是誰?”
“是唐人!”
所有人都變色了。
黝黑將領冷著臉,“看看……一百餘騎,他們隻有一百餘騎。”
在這個時候,士氣才是最關鍵的。
眾人心中稍安。
百餘騎近前,一邊五千人,一邊百餘人。
有人生出了大象和螞蟻的荒謬感。
賈平安下馬。
“誰做主?”
對麵沉默。
“殺了他!”
有人躍躍欲試,“弓箭的射程差了些。”
“準備出擊。”
黝黑將領舉手。
身後五千人拔刀。
刀光閃爍。
馬丹!
這是想出手嗎?
賈平安深吸一口氣,“那利謀反!”
後麵馬背上的那利被堵住了嘴,瘋狂的搖頭。
“自從大唐來到了龜茲之後,龜茲再無戰火。周邊再無覬覦龜茲的勢力,你等得以安享太平。這是當初先帝給龜茲的承諾,大唐做到了。”
那五千人在聽著。
“他在蠱惑人心。”
有人低聲道:“突襲出去,弄死他。”
後麵,布失畢帶著人遠遠的看著。
“他瘋了。”布失畢沉聲道:“百餘人如何能擋住五千人?這個瘋子。”
“國主,我們該走了。”
布失畢遲疑了一下,“再看看。”
前方,一個百騎摸到了賈平安的身邊,低聲道:“武陽侯,布失畢卷著錢財準備跑,大車正在出城,城外怕是有人接應。”
賈平安頷首,“意外之財,不拿……對不起自己。另外,叫人弄些樹枝綁在馬背上,在外麵來回拖動,聲勢要大。”
娘的,一百餘對五千,我好像有些托大了呀!
隨後有人跟著去了。
賈平安見軍營中有人蠢蠢欲動,就低聲道:“準備動手。”
所謂好話說在前,大棍子在後麵。好話不聽,一棍子捅死你!
他又往前一步。
這裡距離弓箭的射程很近了。
我這是在危險的邊緣反複橫跳!
賈平安說道:“大唐當年征伐龜茲,五萬大軍不堪一擊,如今五千人你等想做什麼?造反?想想自己的家人,你等跟著造反隻會讓那些將領得利,而你們將會成為他們的墊腳石。”
“這是想讓他們畏懼。”
許敬宗撫須,“小賈的從容頗有老夫的幾分模樣了。”
對麵,黝黑將領低聲道:“用最好的箭手。”
一個弓箭手躲在彆人的背後張弓搭箭。
“閃開!”
前方那人低頭。
箭手瞬間完成了瞄準,鬆手。
賈平安早就防著這一招。
動,還是不動?
動,我的英武形象會打折。
不動……
箭矢剛開始很快,但到了他的身前時,已然是強弩之末。
賈平安輕鬆揮刀劈開箭矢。
一群軍士衝了出來。
“三十餘人!”
身後有人報數。
“敬業!”
李敬業把披風扔掉,拔出橫刀上前。
那寬大的身軀讓人望而生畏。
關鍵是,他和賈平安麵對三十餘敵人麵不改色。
布失畢不禁靠近了些,“他們會不會……”
一旦失敗,頃刻間都城內就會成為叛軍歡樂的海洋,不知多少人將會死去。
布失畢不舍這片基業。
三十餘人蜂擁而至。
那些百騎竟然並未上前幫忙。
那五十唐軍竟然站著不動。
布失畢猛地想起了當年的唐軍。
他們依舊是這般傲然。
刀光閃過,慘叫聲不斷。
鮮血不斷飆射,布失畢覺得視線內全是血色。
那兩個身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仿佛下一刻就會被淹沒。
一陣風吹過。
人群散落。
剩下十餘人麵無人色的轉身狂奔。
身後,兩個浴血男子站在那裡。
軍營中有人在哆嗦。
“這是……這就是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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