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反正都是死,隨便弄(1 / 1)

三十餘人出擊,死傷大半。

而對手隻是兩個唐人。

這是災難性的一次出擊。

布失畢上來了。

許敬宗看了他一眼,毒舌發作,“國主這是去了哪裡,竟然滿頭灰,這怎麼像是要出遠門?”

布失畢尷尬的道:“本王去處置了那個賤人。”

這時軍營中有人喊道:“殺出去,城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

叛軍動了。

緩緩出來。

我為何要過來?

布失畢下意識的道:“許尚書,我們趕緊走。”

許敬宗傲然道:“老夫是大唐禮部尚書,就算是前方有斧鉞刀槍,老夫也將寸步不退!”

有侍衛驚呼,“他們上去了!”

賈平安上馬,李敬業上馬。

前方拔刀。

許敬宗看了布失畢一眼,“國主可退後,看我大唐兒郎如何殺敵。”

布失畢的臉頰微顫,“本王……本王……”

他想說幾句硬話,可許敬宗已經撇下了他,跟隨大隊前進。

五千人在前行。

對麵是百餘人。

賈平安和李敬業在前方,他死死的盯著那個黝黑將領。

所謂擒賊先擒王,要動手必然先斬殺了此人。

“唐人會退!”

黝黑將領在給麾下打氣。

可百餘唐人卻步步逼近。

橫刀舉起。

“唐軍要突擊!”

有老卒在驚呼。

橫刀揮下,賈平安第一個策馬加速。

阿寶長嘶一聲,歡喜的狂奔了起來。

原來以少敵多竟然這般刺激嗎?

賈平安隻覺得腎上腺素在飆升。

那些叛軍在猶豫。

黝黑將領咬牙,“跟著我來。”

在這等時候,唯有擊潰唐人的士氣,那些叛軍才敢鼓起勇氣出擊。

他帶著人在疾馳。

遠方突然有動靜。

有人抬頭,“有煙塵!是騎兵,大批騎兵來了!”

瞬間士氣跌落。

黝黑將領心中絕望,舉起長刀劈砍。

賈平安勒馬,一臉矜持,“敬業,弄死他!”

前方,李敬業隻是一刀就斬殺了黝黑將領,剩下的人一哄而散。

那五千人進退兩難。

許敬宗回身,“哪來的援兵?”

他滿頭霧水。

布失畢覺得自己就是個蕩婦,一次次的被人丟棄。此刻他呆呆的看著前方,身後的心腹在喋喋不休。

“國主,唐人竟然有援兵,可見這便是想引蛇出洞,一網打儘。”

“對。”布失畢覺得應當是這樣,“他們隱藏了軍隊。”

“此刻那些人隻有跪地請降的一條路,國主,殺光這些叛逆吧。”

布失畢意氣風發的道:“不,讓他們的家人為奴,那些軍士都趕到最邊遠的地方去戍守,永世不得回來。”

一個百騎過來,“武陽侯請國主配合一下。”

布失畢微笑,百騎問道:“國主在城外可是有人接應?”

現在安全了,布失畢坦然道:“有千餘人。”

“讓他們趕緊來。”

布失畢讚道:“大唐胸襟寬闊。”

“要快。”

百騎再度提醒。

布失畢笑了笑,讓人去接應。

“棄刀跪地!”

通譯在喊。

有人率先棄刀跪地,漸漸的,營地裡再無一個站立之人。

“趕緊去收兵器!”

賈平安驅趕著布失畢的人進去收兵器。

“不著急吧?”

布失畢覺得賈平安太急切了些。

百騎低聲道:“外麵沒有援軍。”

布失畢麵色慘白,“快,快去收了兵器。”

他咬牙切齒的道:“誰的主意?”

“武陽侯!”

布失畢歎道:“果然是好手段。”

晚些他的人進來,隨即控製了局麵。

眾人緩緩出了這個街區。

“小賈,咱們何處來的援軍?”

許敬宗一直有些納悶,心想若是有援軍也得先和老夫溝通吧,這怎麼突然就來了?

賈平安渾身是血,皺眉道:“有啊!”

“在哪?”

一路往王宮去,前方就是街口。

眾人出去。

二十餘騎正在城門裡麵一些來回疾馳。

戰馬拖著樹枝,在土路上卷起了許多煙塵。

臥槽!

布失畢手一顫抖,回身看了賈平安一眼,“你……你竟然……”

竟然能這樣?

許敬宗也驚呆了。

“小賈你竟然弄虛作假?若是他們發現……”

這小子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布下疑兵之計。

“發現就跑唄!”

賈平安覺得老許想多了。

許敬宗苦笑,“是啊!不行就跑,至於城中如何,那和咱們無關。”

“你可有底氣?”

許敬宗問了句廢話。

賈平安搖頭。

他有屁的底氣,隻是在事發後采取了兩手準備而已。

數騎疾馳而來,“國主!”

布失畢見是運送財寶出城的心腹,就喝問道:“未得本王的吩咐,為何回來了?”

“被搶了,國主,有十餘騎突然出現,殺散了我們的人,隨即帶著大車跑了。”

臥槽。

布失畢的身體搖晃了幾下,“那是本王多年的積蓄!去追!快,讓他們去追!”

賈平安一臉不解,“什麼財寶?”

許敬宗的眼中多了貪婪之色。

布失畢痛苦的道:“本王先前令人收攏了多年積蓄的財寶,令人先帶到城外去,本王想著有千餘騎看著定然無礙,誰知道……”

誰會知道大唐使團百餘人就鎮住了叛軍?早知道布失畢怎麼也不會把大車弄出城去。

隨後他的人進城來收繳叛軍的兵器,車隊就被突襲了。

布失畢覺得胸口發悶,一口血在嗓子眼裡憋著。

“快去追擊!”

他焦躁的罵著。

可眾人都沒動。

“國主,那些叛軍不能離開人,否則一旦暴起……”

一股幸災樂禍的情緒讓許敬宗的心情賊好,“國主,錢財還能再聚集,可若是叛軍失控……”

“因小失大。”

賈平安補了一句。

布失畢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武陽侯,你的麾下這般悍勇,還請你出手。若是追回了財物,本王給你……給你三成!”

賈平安冷著臉,“國主把本候看成了什麼人?”

布失畢咬牙,“四成!”

賈平安扯開手,“我的心中隻有大唐,錢財於我不過是糞土罷了。”

“五成!”

賈平安冷冷的道:“國主自重。”

小賈果然是視錢財如糞土的好男兒!

許敬宗低聲道:“其實……五成也能去試試。”

布失畢積蓄多年,那錢財多的嚇死人。

賈平安搖頭,“賈某行事自然有自己的規矩,許公無需多言。”

他緩緩吟誦道:“金錢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大唐故,兩者皆可拋。”

這詩很普通,不,是很無趣。

但此刻卻格外的打動人心。

“小賈!”許敬宗歎道:“老夫的心胸不如你啊!”

布失畢也不禁一怔,“武陽侯果然是大唐豪傑,好一個兩者皆可拋。”

他尋了侍衛嘀咕了一陣,隨即十餘侍衛遠去。

這些人……去了就是送菜。

布失畢回到了王宮,見人稀稀拉拉的,就問道:“那些人何在?”

“國主,都……都跑了。”

“叫回來。”

布失畢洗個澡,隨即坐在王座上長籲短歎。

“那些錢財啊!”

心腹勸了許久,布失畢這才緩過來。

“召回忠心我的軍隊,羯獵顛呢?迎回了大唐使團後就回去了,讓他回來。”

“善待大唐使團。”

布失畢覺得大唐對自己真心不錯,否則這次就玩完了。

大唐使團正在輪流洗澡。

賈平安不肯和人一起泡浴桶,就弄了熱水和水瓢清洗。

洗個澡出來,隻覺得渾身神清氣爽。

一個百騎急匆匆的來了,低聲說道:“車隊被帶走了。”

“哈哈哈哈!”

許敬宗洗澡要慢一些,剛穿衣裳,就聽到了賈平安在狂笑。

狂笑一下就可以了啊!

這狂笑竟然沒完了。

瘋了?

許敬宗從門縫裡往外看,就見賈平安蹲在地上大笑,不禁慌了。

他下身穿著褻褲,外麵裹著一件衣裳就衝了出來。

兩條毛腿明晃晃的。

“小賈,這是為何?”

“許公!”

賈平安真心想把那筆錢吞了。

但壓根就不可能。

“布失畢的財寶到手了。”

許敬宗開始一怔,然後衝過去劈頭蓋臉的狠抽了賈平安一頓。

“老夫還以為你視錢財如糞土發瘋了,人哪有不愛錢的?原來你沒瘋!”

賈平安無辜的道:“那些錢我也拿不到!”

許敬宗突然蹦跳了起來,然後捧腹大笑。

“布失畢……你這個小子,布失畢想逃跑,可你卻彎彎繞把他繞了進來,隨後令人奪了財寶……布失畢先前還令人送來了幾個美人,指名給你享用。他若是知曉你乾的事,老夫敢打賭,回頭他就敢造反,殺光了咱們。”

這一切對於許敬宗來說都太瘋狂了。

“武陽侯,那個宋娘子求見。”

賈平安留下了唏噓不已的老許去了前麵。

宋娘子的福身有模有樣,比中原女子白皙的肌膚閃閃發光,賈平安不禁問道:“塗粉了?”

宋娘子笑道:“奴不傅粉。”

“此次多謝你了。”

賈師傅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什麼報酬?”

宋娘子突然低頭。

什麼意思?

“奴……”

宋娘子抬頭,臉上多了紅暈,“武陽侯英俊多才,奴想做你的女人。”

嗬嗬!

這個女人怎麼突然就想自薦枕席了?

賈平安搖頭,“賈某不是隨便的人。”

一般男人遇到女子主動傾慕,就算是不喜歡也會好言以對。

可賈平安一開口就硬邦邦的。

宋娘子麵色微變,眼中多了水汽,“奴隻求一夕之歡,武陽侯也不許嗎?”

我擔心你身上帶著暗器,或是陷阱。

賈平安正色道:“賈某此行乃是公事,豈能隨意?”

宋娘子難過告辭。

“兄長。”

李敬業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兄長為何不肯收用了她?走的時候不帶著就是了。”

“渣男!”

賈平安搖頭,“這個宋娘子有問題。”

“屁股不夠大?”

李敬業歡喜的道:“兄長你終於看出了她的問題,可喜可賀。”

老子……

我忍!

“兄長你看看你這般小胳膊小腿的,其實屁股大的你駕馭不了,真的,你看看你站著就那麼高,叫做什麼……可望不可及。”

老子忍無可忍!

砰砰砰砰砰砰!

賈平安終於知曉了為何李勣要毒打親孫子了,不打自己會吐血!

但打了手會痛。

大將羯獵顛率軍回來了。

另外還有幾支勤王的軍隊奉命趕到。

“小賈,該回去了。”

許敬宗召集人議事,隨即提出了後日離去。

賈平安沒意見,他恨不能插翅飛回長安,看看家中的妻兒,“也不知道孩子長大了多少。”

男人有了妻兒,好像整個人都變了,在外麵時間長了會不由自主的想回家。一想到孩子,頓時一顆心都化了。

“兒女情長不好!”

許敬宗輕蔑的看著他,“男兒讓妻兒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讓孩子能讀書,那就夠了。整日惦記著妻兒,恨不能回家關上門,一家子圍坐著吵鬨……”

咦!

好像也有些意思哈!

許敬宗搖搖頭,想到自己不知多久都沒這般了。

“在外麵做什麼?”賈平安覺得老許就是個利欲熏心的,“在外麵不管你多嘚瑟,家才是歸宿。”

“滾!”

許敬宗擺擺手。

“老許,咱們這輩子都不能尿到一壺裡去!”

賈平安回去點檢自己準備的特產。

兩個孩子還小,域外的東西他也不放心給他們玩。

就兩個婆娘,加上一個羔羊。

脂粉不敢買,擔心裡麵有鉛粉,到時候婆娘中毒,自己親一口也逃不掉,一家子鉛中毒變成傻子。

所以他買了些珠寶,想來女人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吧。

衛無雙定然會一臉無所謂的收下,然後悄悄的對著鏡子比劃。

蘇荷多半會驚喜,然後問可帶了美食回來。

羔羊比較頭痛,那個婆娘不差錢,首飾什麼的隻能挑選有特色的,而不是價格最貴的。

賈平安腦袋放空,想到了後世的那段話。

有錢人買東西不是不買最好,隻買最貴的嗎?

“武陽侯!”

賈平安收了箱子,起身出去。

一個百騎麵色凝重的站在外麵,“布失畢被刺殺。”

賈平安眸子一縮,“在何處遇刺?如今如何?刺客何在?”

“就在王宮外,王宮中有些屍骸,他說出來透氣,有人路過,突然拔刀衝上來。他的侍衛拉了他一把,一刀砍到了他的臉,說是連牙齒都能看到了。”

臥槽!

也就是說一刀把臉頰都割開了,能看到裡麵的牙床。

布失畢破相了。

“這邊的郎中如何?”

“呃……”邊上的通譯一臉苦笑,“大概就是治不死人吧。”

“刺客當即被亂刀砍死。”

“也不知道留個活口。”包東一臉不屑。

百騎諸人皆是如此。

在賈平安的各種理念灌輸下,百騎早已今非昔比,布失畢的侍衛這等不專業的舉動隻會讓他們嘲笑。

這種自豪感啊!

許敬宗聞訊而來,皺眉,“小賈,布失畢若是死了會很麻煩。他的兒子如今鎮壓不住局勢。而大唐一時之間也不可能派出大軍來坐鎮……”

大唐現在的目光不在西域,不可能傾注太多的精力。若是布失畢在,那麼大唐就能利用他來節製龜茲。

隨行的郎中來了,許敬宗嚴肅的道:“要儘力醫治。”

許敬宗和賈平安帶著郎中進了王宮。

現場還能看到不少血跡。

那些侍衛守在外麵,如喪考妣。

一個官員出來,眼睛發紅,“武陽侯,國主不大好。”

“去看看。”

郎中進去了。

布失畢躺在那裡,神誌清醒,臉上的大口子不斷流血,兩個‘醫者’在邊上拿著東西吸血……

“住手!”

郎中叫住了他們。

“隻能如此,難道置之不理?”

兩個醫者也很頹喪。

“要先殺毒。”

郎中把酒精弄在乾淨的布上,一碰上去布失畢就渾身顫抖,就像是觸電了似的。

“啊……”

漏風的慘叫聲讓人頭皮發麻。

邊上有人問郎中:“可有把握?”

郎中搖頭,“口子太大了,恕我直言,怕是……”

兩個醫者馬上就鬆了一口氣,其中一人說道:“我就說過國主的傷勢沒辦法,你們不信,如今大唐的醫者來了,他也束手無策……”

室內愁雲慘淡,布失畢含糊道:“救我!”

外麵,許敬宗在轉圈。

郎中出來,許敬宗喝問,“如何?”

郎中搖頭,“臉頰一個大口子,封不了,這人就沒法活。”

許敬宗摸摸臉頰,想象了一下這裡開個口子的模樣,不禁顫抖了一下。

他回身,“趕緊去都護府說了此事,讓他們調配軍隊來龜茲坐鎮……此事,麻煩了。”

賈平安乾咳一聲。

許敬宗瞪了他一眼,“還有,馬上派人回長安,一路換馬不換人,把此事稟告朝中,老夫請罪的奏疏隨即寫好,也帶回去。”

“此事不是你的錯。”

賈平安覺得老許太耿直了。

許敬宗嚴肅的道:“小賈,許多事老夫能避讓,但這等事老夫避無可避!”

這是許敬宗?

賈平安怎麼覺著自己的麵前是個忠臣。

他想到了些什麼。

“許公,要不……我去試試。”

許敬宗擺手,“反正都是死,隨便弄。”

邊上的龜茲通譯不禁對許敬宗怒目而視。

賈平安吩咐道:“準備針線,另外,裡麵的人都趕出來,那個誰……敬業來幫我打下手。”

通譯進去,把剛才外麵的話說了。

布失畢看看兩個醫者,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黯然,就落淚道:“既然都是死,死於武陽侯之手,想來長安會善待我的孩子,讓他來。”

他的話漏風,得仔細傾聽,外加揣摩才能明白。

他躺在那裡,覺得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

人都被趕了出去。

“關上門!”

賈平安和李敬業進來了,布失畢看了一眼,心想賈平安殺人厲害,救人……那不是玩笑嗎?

沒手術衣,沒帽子……賈平安很頭痛。

“兄長,我要做什麼?”

“你按住他,不許他動。”

賈平安拿著消毒後的針線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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