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人參回來了(1 / 1)

賈平安一句可惜了,隨即吩咐道:“來個人。”

這裡是趙家。

趙信出被這句話弄的毛骨悚然,見到外麵進來一個斷手的男子,就更驚悚了。

王老二拱手,“郎君,趙家家中並無情弊。”

“如此,我才說可惜了。”

什麼意思?

趙信出進了崇賢館讀書,前程遠大,可武陽侯這話……

邊上的仆役問道:“敢問武陽侯,此事……”

“不問最好。”

賈平安走到門口,突然回身問道:“那趙家的小郎君可見過三字經?”

趙信出點頭,麵色煞白,“武陽侯,我……”

我什麼我。

你完蛋了。

私自抄錄了太子身邊的東西帶回家,帶回家也就罷了,竟然還給外人抄錄了去。

“知曉他抄錯了五個字嗎?”賈平安搖搖頭。

他令王老二去了百騎。

“告訴沈丘,彆一心隻想著做酷吏……”

……

“彆一心隻想著做酷吏,沒好下場,還是關注一番太子的身邊吧。”

王老二鸚鵡學舌完畢,見沈丘麵色冷漠,趕緊一溜煙跑了。

身後傳來了震動,王老二回身,見沈丘竟然抄起了案幾……

這個案幾可不輕啊!

呯!

沈丘站在值房裡,神色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說我是酷吏,這是見交情的一句話。”

他伸手壓壓被吹動的長發,抬頭,眼中有厲色閃過,“集結!”

他親自帶隊去了西市。

“三字經啊!我家小郎君寫的。”

那位小郎君去了趙信出家,看到了三字經後,就果斷抄寫,隨後帶回家中給家人看……

誰知道那一日家中管生意的掌櫃來了,見到這篇三字經驚為天人,旋即問誰寫的。

那位小郎君的虛榮心很強,竟然說是自己寫的。

他覺得這事兒就算是被揭穿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扯個理由,比如說聽岔了。

年輕人。

你路走歪了。

“拿下!”

正在買三字經的顧客不乾了。

“哎,等咱們買了再拿人豈不是更好?”

“百騎辦事!”

眾人悚然一驚。

百騎在沈丘的執掌下越發的那個啥……冷酷無情了。

掌櫃被拖了出來,夥計們被控製,所有的三字經都被收了。

“為何不許賣?”

一個老儒老老實實地排隊,沒想到快輪到自己時,掌櫃被抓,店鋪被封。

沒這麼做事的!

他憤怒的咆哮著。

沈丘看了他一眼:“趙家犯事了。”

老儒更怒了,“犯事就犯事,為何牽連這等生意?這三字經寫的極好,老夫正想著買一份回家給小孫孫啟蒙,你等就不能稍等片刻?”

沈丘剛想說話,老儒連珠炮般的開火,“老夫就問你,可能寫出這等文章來?寫不出來就老實些,把這東西留下,咱們照價給錢……你要說什麼犯忌諱,老夫初略瞄了一眼,整篇文章都寫得極為精妙,什麼忌諱?是犯了當今陛下的字,還是太子殿下的字?這是牽連!這不公!”

周圍的人馬上舉手高呼,“不公!”

關中人的尿性就是這樣,在血未冷時,就算是百騎也敢去撩虎須。

沈丘皺眉。

老儒年輕時大概也是個風雲人物,振臂高呼道:“老夫要見陛下,為這等大才的作者鳴冤!”

沈丘看著他,神色古怪。

“果真要去為他鳴冤?”

老儒梗著脖子,“自然,這等大才,造福無數人家的孩子,就算是犯下死罪也能赦免。”

華夏就是這樣,功過在許多時候會被抵消。

“知曉那人是誰嗎?”

一個百騎問道。

老儒覺得不對勁,但依舊選擇了硬扛,“敢問是誰?”

“武陽侯!”

沈丘轉身就走。

老儒呆立原地,“是他?”

老夫竟然為對頭高唱讚歌?

還說了什麼死罪也能赦免。

老夫瘋了?

老儒越想越羞愧,然後猛地驚醒。

“三字經是三字經,武陽侯是武陽侯!”

他奮力喊道:“老夫欽佩他的才華,但……老夫不肯讚同他的那些話。人有口,有口便要說話,讓他說,下次老夫見到他,先拱手道謝三字經,再與他理論!”

這便是大唐!

隨即賈平安就令人在東西市,以及平康坊的外麵張貼了三字經。

“貼牢了!”

王老二單眼吊線。

“左邊歪了些,往上些。”

“多了,多了。”

“哎!右邊又歪了,小魚,你手抖什麼?”

徐小魚無奈回頭,“二哥,我手沒抖,是你的眼神不好使了。”

放屁!

王老二剛想喝罵。

一起來的陳冬說道:“吵什麼?吵什麼?看我的。”

他也學王老二單眼吊線,隨即眼前一片黑暗。

老子是獨眼龍啊!

徐小魚要氣瘋了,乾脆喊了一個坊卒來看。

幾次調整,這三字經算是貼好了。

隨即就是西市,以及平康坊。

“這是啥?”

有人圍在外麵問道。

陳冬得意的道:“這是我家郎君寫的三字經。”

“咦!不是趙家的小郎君寫的嗎?昨日還聽著叫賣呢!”

陳冬惱怒的道:“那是盜版,已經被抓了。”

我去!

隻是盜版竟然就被抓了?

“你家郎君是誰?”

“武陽侯!”

“呀!武陽侯……那就無話可說了,他老人家的才華就像是瀑布,一股一股的。”

“那這是何意?”

陳冬想到了狄仁傑的交代,“郎君想著這三字經頗受歡迎,可奸商可惡,竟然高價售賣。今日貼出來,想自家抄寫的隨意抄,另外……賈家弄了雕版,已經印出了許多,一文錢一份,想買的去東市……就在滌煩茶屋的邊上,隻管買。”

一文錢……這不就是白送嗎?

有人弄了筆墨紙來在邊上抄寫,不會的就摸摸身上的錢,隨後去東市。

“快些去,好些人在外麵圍著了。”

“剛才那些人竟然悄悄的去了東市!”

擦!

是可忍,孰不可忍!

隨即那家店鋪就被淹沒了。

……

“乾的不錯!”

武媚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後,當即讓太子來。

李弘委屈巴巴的來了。

“還委屈了?”

武媚冷著臉,覺得兒子太不謹慎了,“你自家想想,今日抄錄了三字經出去,明日是否會抄錄了詔令出去?你是太子,要謹言慎行!”

李弘的眼中汪著兩泡淚。

賈平安覺得阿姐太嚴厲了些。

“阿姐,此事吧,我覺得也就是一個警惕心的問題,告誡一番太子的身邊人,兩個趙家,一家被崇賢館除名,一家被拿下,以後每年都拿出來警告一番,再犯事的……”

那就是故意作!

武媚冷笑,“若有如此的……”

李弘的淚水終於滑落了,嗚咽道:“阿娘,我犯錯了嗎?”

咳咳!

賈平安趕緊勸了幾句。

——抽這個小崽子!

李弘無意間抬頭見到賈平安的眼中有幸災樂禍之意,不禁眨巴了一下,隨即看到的卻是關切。

孤眼花了!

一定是!

最後以李弘被禁足三日為結束。

喔謔!

武媚冷冷的道:“回去好生反省。”

賈平安歎息著,“三日而已,好生反省。”

“多謝舅舅。”

李弘感激零涕。

嗬嗬!

賈平安笑的很是誠懇。

等李弘走後,賈平安也準備告退了。

“等等。”

武媚淡淡的道:“你剛才……我怎麼覺著有些幸災樂禍呢?”

晚些,賈平安灰頭土臉的出宮了。

兵部的早茶依舊‘噴香’,賈平安混了半日,隨即開溜。

……

龐大的車隊出現在了道德坊中。

賈平安剛到家。

“郎君!”

“咋呼什麼呢?”

賈平安覺得太吵了些。

“阿耶,去玩!”

屁大的孩子,如今整日隻知道玩,現在摟著大腿,再過幾年就要越長越高了。

後世我這個年紀應當還在玩耍吧?

可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

“晚些。”

賈平安哄了孩子,一路去了前院。

咦!

味道不對啊!

賈平安吸吸鼻子,猛地想起了自己書房裡的那些私貨。

“人參?”

一個男子和杜賀他們在說話,聽到腳步聲回頭,眼中竟然瞬間蓄滿了淚水,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郎君……”

“你是……夏五?”

不是賈平安不認識人,而是夏五的變化太大了。

臉上被暴曬的東一塊、西一塊的蛻皮,一隻眼睛竟然有些歪斜……

這是夏五?

“你……不是去北邊弄人參了嗎?”

賈平安嗅到了人參味。

“郎君,好慘呐!”

夏五嚎哭,“咱們的人在老林子裡鑽,死了十餘人……”

臥槽!

賈平安頭皮發麻……

老林子有那麼凶險?

想到那些人都是幾位老帥家中的好手,此刻損失在北方,也不知他們會如何傷心。

“那些人好慘了……老林子裡有野狼,有熊,有……”

賈平安知曉自己低估了此刻的老林子。

如今那些老林子壓根就沒人進去過,裡麵堪稱是野生動物的樂園。

這些人一去……

亞拉索,那就是菜啊!

“此事……”

賈平安想說加厚撫恤。

“那些高麗人死得好慘呐!”

臥槽泥煤!

原來是那些棒槌?

賈平安罵道:“死的好!”

“郎君!”

夏五看來是目睹了些人間慘劇,所以有些精神失常了?

“出去看看。”

賈平安走出了大門。

外麵……

一長溜馬車。

“見過武陽侯。”

那些大漢都還在,賈平安老懷大慰。

“人參的味道。”

賈平安打開一個箱子。

裡麵堆疊的整整齊齊的都是乾參。

“武陽侯,這些人參路上都在曬,換著曬。”

賈平安拿起一根人參,用力吸了一口氣。

爽!

有了這些人參,賈平安仿佛就看到了無數人參酒,補的那些權貴七竅流血。

“咦!”

賈平安發現大半人竟然有些瘦。

“這是為何?在那裡吃苦了?”

不應該啊!

老林子裡彆的沒有,吃的多不勝數。

那就是……

吃人參吃多了。

想想,這些貨知曉人參珍貴,可到了老林子卻發現人參和白菜似的,那還了得?於是拚命的吃……沒被燒死就算是運氣。

眾人拱手,“我等交差。”

“辛苦了。”

賈平安知曉這些人一心想回家見親人,就算是山珍海味也吃不出味道了。

至於賞賜,這時候賈平安出手就是打臉。

夏五被狠抽了一頓,隨後重賞。

“說說。”

夏五抽噎著,知曉自己犯錯了。

“此去咱們就在林子裡轉悠,尋到了人參之後,就按照郎君說的間隔著采……林子裡好些獸類,那些呆傻的一棍子就打暈了,就是有些腥膻……”

“郎君,為何間隔采參?”

夏五覺得郎君有些太浪費了,“滿地都是人參,有的地方一進去,一片葉子……”

這個時代的人參,大概就相當於蘿卜?

賈平安後悔了。

“多弄些回來多好?”

隨即就是檢查。

在這個時候回來,人參的乾燥沒問題。

人參酒的作坊裡,管事看著一箱箱的乾參被送進庫房,有些麻木。

“郎君,不是說……很珍貴嗎?”

現在怎麼看著像是大白菜呢?

“這些人參,看看這些蘆頭,沒個數十年想都沒想。”

賈平安看著這些人參,隻覺得自己坐擁金山。

……

“阿郎!”

正在做事的程知節暈得很。

“咋?”

他最厭惡做事的時候家人來摻和。

所以聲音很惡。

管事進了值房,喜滋滋的竟然忘記了行禮,“去北方的人回來了。”

“多少?”

程知節漫不經心的問道。

若是隻挖了一點,那這便是擅闖白虎堂,直接拿下一頓棍棒。

“說是多不勝數。”

多不勝數……

“那個……老夫身體不適,告假!”

老程想到了那個彪悍的人參酒,哪裡還坐得住。

他出了皇城,剛上馬……

“老程且等等。”

程知節回身一看,蘇定方加梁建方,二方都來了。

今日的長安城中有些古怪。

著名的三位老流氓竟然在朱雀街打馬疾馳。

“站住!”

巡街的金吾衛看到了,有正義凜然的軍士準備去攔截。

“作死呢!”

帶隊的將領罵道:“這是盧公他們,這般疾馳,定然是有緊急軍務。”

一群金吾衛的將士羨慕的看著這些老帥飆車過去。

到了道德坊依舊是這個尿性,薑融甚至都沒來得及吸一口歐氣,就看著他們衝了進去。

“人參何在?”

三人被帶到了人參作坊,此刻竟然還在搬運。

賈平安就坐在邊上,手中拿著一根不知多少年的人參在觀摩。

這根人參的品相很好,根須茂密的就像是老程的胡須。

吸一口,天長地久。

“小子,吃一口!”

梁建方一臉怪笑。

“吃了鐵定會噴鼻血。”

賈平安把人參放回去,起身迎接幾位老帥。

“閃開!”

可沒人有功夫搭理他。

“這些可是老參,能吊命的那種,拿來泡酒浪費了些。”

賈平安財大氣粗的道:“到時候直接把酒壇子弄大些,隔一陣子喝一杯,舒坦。”

梁建方拿起一箱人參就準備閃人,“老夫家中事多,先回去了。”

這老貨是想私藏吧。

程知節罵道:“自家生意也要偷,不要臉。”

說著他也準備弄兩箱子人參回去。

隻有蘇定方很淡定,“拿了回去你等可知曉如何做?”

呃!

這個確實是啊!

兩個老漢訕訕的把箱子放下。

一群棒槌!

“都是老帥,要矜持!”

蘇定方恨鐵不成鋼的道:“難道小賈會不告訴咱們嗎?”

你們怎麼就那麼不要臉呢?

“每人五根……”

這次連蘇定方都對他怒目而視。

“五根?”

程知節的心態炸了,“老夫一口一根,你隻給老夫五根?”

梁建方歎道:“小賈,莫要摳門啊!”

蘇定方順手就順了十餘根老參進懷裡。

“這是老參,不是蘿卜!”

賈平安有時候真心希望能弄死一些棒槌,但這些老師卻不成,少一個就是戰略核武器失靈的感覺。

“這等老參就算是要用,一次也隻能用幾片,一根……可能尋個罪大惡極的人來?”

“噴鼻血老夫知曉,可難道還能吃死人?”梁建方不解。

賈平安決定給他們做個示範。

這都不是事。

晚些,一個看著豪邁的大漢被帶來了。

“此人死有餘辜。”

送來大漢來的小吏拱手說道。

賈平安皺眉,“犯了何罪?”

小吏看看三個老帥。

“殺了十餘孩童。”

死變態!

賈平安把一顆人參丟過去,“喂他吃。”

大漢一陣狂笑。

“耶耶無需喂。”

他的雙手被綁著,就跪在地上,俯身低頭,一嘴咬住了老參。

嘎嘣脆,雞肉味。

“美味!”

大漢用力咀嚼著,參須不斷往下落。

吃完了,他打個嗝,顧盼自雄的道:“可還有?”

沒人搭理他。

“咦,有些熱?”

大漢詫異的看著手腳。

然後……

“熱!”

一整根不知年限的老參就這麼被他吃了進去。

晚些,大漢覺得熱得不行,身上竟然出汗了。

“熱!這是什麼毒?”

果然,吃了老人參就這個尿性。

賈平安在觀察。

鼻血噴了。

嘩嘩的。

大漢慌得一批,“這是什麼毒藥?”

不怕死的沒幾個,就算是不怕死,也懼怕這個過程。

“救我!”

大漢哀求著,跪在地上磕頭。

血一直流。

人參能加速氣血運行,吃多了就不是加速,而是逼迫血液加速運行。

賈平安看著三個老帥,目光平靜。

“老夫……錯了。”

程知節後怕不已。

“若非是有病,哪怕是一日吃幾片都不成!”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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