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4章 兜兜凡爾賽(1 / 1)

“見過趙國公。”

王圓圓行禮如儀。

“剛到長安?”

賈平安隨口問道,對邊上警惕的徐小魚搖搖頭,示意無需防備。

徐小魚出去,王老二低聲道:“他若是暴起,郎君能輕鬆弄死他。”

“是。”王圓圓很恭謹的道:“我剛到長安,帶來了許多貨物。”

“你知曉我們要的是消息。”賈平安說道。

“吐蕃在厲兵秣馬。”王圓圓壓低聲音,仿佛外麵就站著祿東讚,“各處的糧草都在加緊調運到邏些城,那些大車也雲集在一起。軍隊操練的聲音震耳欲聾……國公,我感到了殺機。”

“我期待著這個殺機。”賈平安淡淡的道:“告訴我,公主在那邊的日子如何?”

對於文成公主,賈平安帶著一絲好奇,但更多的是敬佩。

沒有誰願意千裡迢迢的外嫁,哪怕對方是一方豪雄。

但她依然去了。

從此她就成為了吐蕃和大唐之間的橋梁。

讚普去了之後,這座橋梁就斷了。祿東讚虎視眈眈,隨即和大唐開始了百年戰爭。

“公主深居簡出,我等不得見。不過聽聞公主每日都會站在高處,眺望讚普埋葬的方向。”

“不,她在眺望著自己的家鄉。”

賈平安從未如此覺得和親是一件最差勁的事兒。

“男兒有事男兒當,莫要把女人當做工具。”

王圓圓低頭,不敢接茬。

“此次你要什麼貨物?”

賈平安問道。

王圓圓抬頭,歡喜的道:“大唐的布匹便宜,有多少吐蕃就能買多少,我此次來就是想多采買些布匹回去,國公……”

“你是大唐的朋友。”賈平安先給王圓圓吃了一顆定心丸,“大唐關切著吐蕃百姓的衣食住行,布匹要多少有多少,隻管去采買。”

“多謝國公。”

王圓圓歡天喜地的去了。

“郎君。”

陳冬急匆匆的進來,麵帶急色,“太子遇刺。”

賈平安霍然起身,“備馬。”

賈平安急匆匆的帶著護衛們衝出了道德坊。

金吾衛的人已經到了現場。

“有人縱馬衝撞太子。”

曾相林麵色煞白,怒不可遏,“那人一直躲在馬後,隨後就跑了。可見是有預謀的。”

金吾衛的將士們麵色難看,將領請罪,李弘說道:“此事無需大張旗鼓。”

大張旗鼓反而會讓氣氛緊張。

馬蹄聲傳來,眾人回頭看去,就見到了一個全副武裝的賈平安。

橫刀,弓箭。

人馬如龍。

“說。”

賈平安並未下馬,而是警惕的環視周圍。

曾相林再次說了一遍情況。

“用瘋馬衝撞不像是刺殺的手段,更像是惡心人。”

賈平安否定了刺殺的定性,“可有人出手?”

眾人搖頭。

“回宮再說。”

賈平安策馬伴著太子一路回宮。

還未看到宮門,沈丘帶著一群百騎來了。

“如何?”

“惡心人的玩意兒。”賈平安搖頭,“先回去。”

帝後已經得了消息,正在等待。

“如何?”

“太子無恙。”

“好!”

李治頷首,“長安萬年兩縣的不良人全數出動,刑部查案的好手儘數出動,百騎出動……三日之內,朕要知曉誰是凶手。”

武媚問道:“誰在護衛太子?”

王忠良說道:“趙國公聞訊帶著人趕到,隨即護送殿下回宮。”

武媚放心了,“平安乃名將,有他在,那些賊子哪敢冒頭。”

賈平安和李弘到了。

仔細問清了情況後,李治說道:“這是想驚嚇五郎,順帶驚嚇朕。”

皇帝倒下了,太子遇襲,這兩個消息連在一起,瞬間就給人以風雨飄搖的感覺。

“有趣。”李治淡淡的道:“這是覺著朕倒下了,不行了?”

你難道還想站起來,狠抽那些人一巴掌?

賈平安腹誹著。

李治用那茫然的眼神掃了一眼,“賈卿覺著不妥?”

“妥。”賈平安哪裡敢說不妥,否則阿姐能毒打他一頓,“不過我以為最好的法子就是找出那些地老鼠,毒打一頓,丟到西南去種地。”

如今西南那塊地方多了不少‘移民’,據聞日子過的蒸蒸日上。

李治點頭,“如此你去。”

呃!

王忠良有些同情賈平安,心想這事兒一點頭緒都沒有,怎麼找?

但想到皇帝隻給了刑部等衙門三日,他又覺得皇帝對賈師傅挺不錯的。

賈平安告退。

出了大殿,他覺得心情開朗了。

“趙國公覺著宮中逼仄壓抑?”

宰相們聞訊趕來,李義府笑吟吟的問道。

賈平安說道:“高大的宮殿看似威嚴,可坐在裡麵抬頭儘是房梁,還是低矮些好。”

他是個俗人,你讓他蹲在這等高大建築的裡麵,那不是享受,而是無趣。

但帝王和貴人們需要宏大空曠的建築來彰顯自己的威嚴,所以高大的屋宇延綿不絕。

“誰乾的?”

許敬宗問道。

“還不知,不過想來很快就知曉了。”

殺氣騰騰的賈平安徑直去了百騎。

“我來主持此事。”

賈平安一到就接手了此事。

刑部的人來了,來的竟然是李敬業。

“怎地是你?”

賈平安詫異。

李敬業得意的道:“我們尚書說了,刑部就我有這個本事。”

“你就是一塊磚!”

“啥意思?砸人?”李敬業覺得兄長這個比喻差強人意。

“哪裡需要哪裡搬。”

賈平安坐下,“都安靜了。”

眾人安靜了下來。

“此事一發,我百騎就近搜索,發現那人往西邊遁逃,百騎的人如今正在追蹤……”

沈丘的介紹很刻板,換來了賈平安的不滿一瞥。

“賊人一擊不中就遠遁,百騎如何追蹤?”

除非是長安城也來一個天網工程,否則追蹤就是個偽命題,隻是給百騎臉上貼金的謊言。

老沈墮落了,有些官僚了。

麵對老上官,沈丘乾咳一聲,忍住沒噴。

明靜看了他一眼,在這個時候他們之間的立場是一致的。

上啊!

噴他!

沈丘視而不見。

“刑部!”

賈平安照例問道。

李敬業很耿直,“我們剛來,事情都沒弄清楚,兄長就彆指望了。”

賈平安說道:“這才是實事求是,而不是遮掩。”

沈丘說道:“此事並無頭緒,如何查探?”

“為何要查探?”

賈平安說道:“此事首要是分析,分析背後是誰。”

“可這猶如大海撈針,如何知曉背後是誰?”

“是啊!長安這麼多人。”

賈平安乾咳一聲,“要溯源。”

這是他一直強調的做事方法,“誰有對太子動手的動機?誰敢對太子下手?”

“咦!”有人輕咦一聲,“是啊!從這裡入手竟然豁然開朗。”

“對太子動手的動機是什麼?”

賈平安拋出這個問題,自問自答,“太子一直在深宮之中,偶有出宮也是去體察民情,和各部勢力無關。”

太子很低調,和他的前輩們比起來,李弘低調的讓人經常懵逼……大唐還有太子?

“是啊!太子沒得罪人,為何要衝著他動手?”

眾人迷惑不解。

賈平安說道:“你等忽略了一點,陛下和太子在許多時候乃是一體。陛下病倒了,太子便是定海神針。一旦太子出事,大唐便會人心惶惶,陛下會驚惶不安,怒不可遏……”

“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襲擊。”賈平安把刺殺抹去了,“我們要從彆的角度去分析,那些人對陛下不滿,陛下病倒了,按理他們該歡欣鼓舞,背地裡紮小人,早晚三炷香詛咒陛下……他們恨不能陛下馬上就去了,那為何要襲擊太子?”

答案呼之欲出。

這方法,用來破案真的了得啊!

刑部的人敬佩不已。

“隻因太子繼承了陛下的治國之路,屁股坐在了天下人這邊。陛下若是不幸,太子登基繼位,他們的日子依舊不好過。所以他們是何人?”

這等溯源推導之法讓人眼前不禁一亮。

“那個……國公,陛下好好的。”沈丘覺得賈平安把皇帝拿出來比喻有些過了。

“沒事,陛下不忌諱這個。”李治真的不忌諱這個。

“此事要從陛下得罪的那些人中去尋。”李敬業都明白了,“宰相?”

他看到賈平安氣得渾身打顫,趕緊改口,“士族?”

賈平安想死!

這娃真的……不該做官。

“士族彆的敢做,此等事他們不敢做。”

……

“他們會不會借此栽贓咱們?”

崔晨有些擔心。

“刺殺太子的罪名足夠皇帝發怒了。”

王晟同樣擔心這個。

“誰主持?”盧順珪問道。

“說是賈平安。”

盧順珪搖頭,“若是李義府的話咱們還得戒備一番,賈平安不會,安心吧,來人,送了酒來。”

盧順載說道:“二兄,賈平安對我士族恨之入骨啊!”

“放屁!”盧順珪說道:“他恨的是士族的貪婪,而不是恨士族的誰誰誰。連這個都不明白,難怪你等麵對他時輸的一塌糊塗。”

……

“要不順勢打壓士族?”

有人提議,李敬業接茬,“兄長,要不栽贓吧,就說是士族乾的。”

“我說過了,士族不會,也不敢乾這等事。那麼對手就另有其人。在這等時候不可拉入士族,以至於局勢複雜化,懂不懂?”

一群棒槌,真指望他們鐵定會鬨出大事來。

還不如李義府!

這是賈平安的感覺,然後他愣住了。

是啊!

你看看李義府這些年堪稱是肆無忌憚,跋扈不堪,可這些年來他卻屹立不倒,這便是洞察局勢,知曉分寸的緣故。

這些人連李義府都不如啊!

奸臣,不是那麼好做的!

“陛下得罪的人不少,個人可以忽略,沒有誰會這麼瘋狂,仇恨值也拉不滿。”

“唯有勢力,無數仇恨陛下的人聚集在一起,才敢乾出這等事來。”

賈平安目光炯炯,“這個天下有什麼勢力?”

李敬業說道:“關隴?”

老子諄諄誘導了許久,終於開竅了。

“關隴如今的日子越來越難過,頭麵人物沒了,要緊的是軍權沒了,他們就成了沒爪牙的老虎。”

賈平安說道:“他們如今都在吃老本,本來能一直吃……”

“難道是有什麼事刺激到了他們?”

沈丘問道。

“沒。”

當然有,但賈平安不能說。

大外甥一番話在宮中掀起了波瀾,帝王的屁股坐在哪裡?坐在天下人那裡。

可我們呢?

苟延殘喘的關隴殘餘勢力絕望了。他們本指望等李治完蛋後日子還能好過些,可太子竟然比李治還激進。

當一群絕望的人發現前方全是黑暗時,鋌而走險算什麼?

“他們要動手,首先就得盯住大明宮的大門,守門的軍士們去問問。”

“是。”

“我知曉百騎一直在盯著關隴殘餘,既然他們要動手,最近必然不安分,查!”

刑部去尋大明宮守門的軍士問話,百騎傾巢出動。

“國公看著頗為愜意,這是為何?”

明靜覺得賈平安有些高興。

太子遇襲難道是好事?

“關隴要崩塌了。”

這個延綿多年的政治團體,現在已經走到了末路。

……

“阿耶!”

“乾啥?”

大清早賈平安準備去兵部露個麵。

兜兜說道:“阿耶,今日我要宴客,你來不來?”

“宴客就宴客吧,我就不來了。”

小女孩們的世界賈平安不懂,讓她們自己玩耍。

“可是有人想見你呢!”

兜兜眼巴巴的看著他。

“到時候再說吧。”

賈平安走了。

兜兜回身,“雲章,我要換衣裳,最漂亮的。”

雲章含笑道:“好。”

孩子漸漸大了,知曉要漂亮了。

“兜兜。”

作為最親密的夥伴,王薔第一個趕到。

“今日準備了什麼?”

“準備了好多。”

隨後小夥伴們陸陸續續的趕來。

這些都是貴女,隨行的仆婦們氣勢不凡,讓薑融不禁嘀咕著,“離遠些,彆去搭訕。”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一個仆婦罵道:“猥瑣!”

我是吸貴氣啊!

猥瑣什麼?

一群侍女看著他,目光鄙夷。

薑融灰溜溜的走了。

“這便是賈家?”

貴女們一進門就傻眼了。

“怎地這般普通?”

兜兜說道:“我們家的屋子都是阿耶進了長安城沒多久營造的。”

那時候賈平安還隻是個百騎的小頭目。

“除去更寬敞,其它和百姓家差不多。”

有人嘀咕著。

兜兜也不以為忤,隨即帶著眾人去後院。

“嚶嚶嚶!”

一進後院就看到了阿福。

“哇!好可愛的食鐵獸!”

“你看它在吃竹子,不是吃鐵嗎?”

“兜兜,我們能摸摸它嗎?”

阿福很鬱悶的坐在那裡吃竹子……本來此刻該是它在坊裡巡視的時間,可兜兜卻強留它賣萌營業。

大爺不喜歡這些小女孩啊!

阿福鬱悶不已。

“摸吧。”

兜兜很大方。

於是各種手就愛撫了阿福一番,摸的它想咆哮。可看到兜兜歡喜的模樣……罷了,大爺忍忍。

“走啦。”

兜兜帶著她們進去。

蘇荷出現了。

一番寒暄後,蘇荷說道:“今日來賈家做客還請隨意。”

這是長輩的姿態。

兜兜帶著貴女們去了水池邊。

水池邊上已經擺放了許多圈椅。

圈椅能讓貴女們不必擔心出醜。坐下後,有人送上了茶水。

有人吸吸鼻子,隨即喝了一口。

“咦!這茶怎地有些熟……”

“對了,上次阿翁得了半斤好茶,說是最好的茶葉,我還得了一杯,那茶水清幽無比,但卻還比不上這個。”

這位在姐妹圈裡是有名的品茗專家,眾人一聽趕緊品嘗了一番。

“果然絕妙。”

茶水初入口清雅,接著幽香漸漸濃鬱,就在你皺眉覺得太濃鬱時,那幽香又緩緩釋放在口腔各處。

妙啊!

一群貴女都是吃穿用度的高手,天底下最挑剔的一群人,此刻卻捧著茶杯讚不絕口。

“兜兜,這是什麼茶?”

兜兜說道:“我也不知曉,家裡平日喝的多是這等茶,不過阿耶不許我們喝茶,說孩子喝茶不好。今日也是沾你們的光,這才能喝一杯。”

“還不能喝茶?”

“嗯,阿耶說怕失眠,且等大些再喝。”

“趙國公果然疼愛你。”

兜兜笑道:“不過我央求了阿耶,鴻雁。”

鴻雁帶著人來了。

每人一個精美的竹筒。

竹筒外麵有雕刻畫,各自不同。

“每人一罐茶葉?”王薔歡喜的道:“這茶葉市麵上沒有呢!回家阿翁定然歡喜。”

這手筆……

貴女們一邊歡喜一邊驚訝。

有人把茶杯放在案幾上,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又俯身仔細看看,甚至還嗅了嗅。

“這是檀木?”

兜兜點頭,“是呀!”

我去!

老賈家待客的案幾都是檀木打造的。

“兜兜,去你屋裡看看吧。”

“好。”

參觀小姐妹的閨房是保留節目。

一進去大夥兒都有些傻眼了。

“這是什麼牆壁?怎地有些粉紅?”

牆壁不知是用什麼染料塗抹成了粉紅色。

少女心啊!

一群貴女兩眼冒星星。

羨慕了!

實名羨慕!

“呀!這床……”

床的木料竟然是有些人不認識的。

“阿耶說是什麼紫檀木,反正我也不懂。”

兜兜有些不滿的道:“這木頭好硬,上次我撞到了額頭,疼的我捶了床頭幾下,結果手更疼。”

眾人不禁笑了。

“那是誰的字?”

有人眼尖走到了牆邊。

“竟然是閻公的畫?還是仕女圖!”

閻立本的畫堪稱是獨步大唐,關鍵是老閻很忙,沒空用字畫來結交誰,所以他的字畫堪稱是千金難求。

可此刻兜兜的臥室裡就掛著一幅。

而且是閻立本從未傳世的仕女圖!

……

月初,兄弟們,懇請把月票投給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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