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微微一笑,朗聲道:“謝大帥,卑職以為,我軍需要出動部分精銳,擊敗秦軍後,引田將軍和淮北百姓南下,以彭城為據點,堅守待援,待到數月之後,敵軍師老兵疲之時,我軍一舉出擊,當可將之全滅!”
慕容南的聲音突然從一個角落裡響起:“劉幢主的設想雖好,可是,我軍的部分精銳,真的有在戰場上打敗敵軍騎兵的能力嗎?”
劉裕的心中一動,轉而循聲看去,隻見在後排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慕容南一身親兵護衛的打扮,戴著一具蒙麵的頭盔,眼中光芒閃閃,正看著自己。
劉牢之和其他諸將並不知道慕容南的身份,沉聲道:“剛才是誰在說話?”
謝玄正色道:“此人來自北方,是本帥特地從北方請來的騎術高手,深通胡騎的各種戰法。”
孫無終的臉上寫滿了詫異之色,上下打量著慕容南,最後目光落在了他那有些微曲,內八字的雙腿之上,點了點頭:“這就是了,他的腿都是內屈,應該是長年騎馬所致,這麼說來,玄帥,你在秦國有內線?”
謝玄微微一笑:“剛才劉幢主說的很好,北方希望秦國完蛋的,大有人在,所以,我們並不缺乏朋友,實話告訴各位,前一陣劉幢主秘密前往北方,與人接頭,就是跟此人碰頭,現在,我們的北方朋友已經送來了兩千匹戰馬,一千精銳騎手,這,就是對我們的援助。”
此言一出,舉帳皆驚,劉牢之的眉頭一皺:“玄帥,這可是私通敵國啊,萬一有人上報…………”
謝玄擺了擺手:“無妨,我謝玄赤膽忠心,一切為國,並不怕此事在這裡公開討論。我身為都督五州諸軍事,有臨機決斷,便宜行事之權,孫子兵法中有用間篇,我這是用間,即使是聖上責問,也沒有關係。”
孫無終點了點頭:“就怕有小人借機發揮,中傷將軍,乃至謝家。”
謝玄哈哈一笑:“相公已經交出朝中大權,避居會稽故裡,這才為我爭來了這個五州都督之職,現在大敵當前,即使是朝中看我們謝家不順眼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發難,至於以後的事情,隨他去吧,現在本帥隻想著為國打贏此戰,其他一概不論。”
諸葛侃歎了口氣,拱手道:“大帥一心為國,我等佩服,隻是此事是不是要上報朝廷,以免惹人非議呢?”
謝玄搖了搖頭,目光炯炯,掃過全帳中每一個人的臉:“不必,連那刁逵都可以用鮮卑部曲,我為了助全軍適應胡人的騎兵戰法,重金找來騎術高手,又有何問題?大家隻需要考慮接下來的事情,此事不用再議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既然玄帥已經決斷,我等自不便待言,隻是一千精騎,難以左右大局啊。您準備如何使用?”
謝玄的眼中神芒一閃:“這一千胡騎,本帥並不指望在戰場上使用,而是作為影子部隊,助我北府軍習得對抗騎兵之法。”
高素奇道:“影子部隊,這是做什麼?”
謝玄微微一笑:“現在我北府軍中,各位將軍自統部曲,手下的兵力有二個軍到四個軍不等。新兵訓練以來,各部隊也都是你追我趕,暗中較勁,這點本帥看了很高興。”
“可以說,到目前為止,各軍的步戰車戰,已經很純熟了,如果對上的是秦軍步兵,相信我軍可以一漢當五胡,但是各位都清楚,北方胡虜的厲害,就在於其騎兵機動性與攻擊力俱佳,打不過就跑,如果處於優勢時,我軍步兵又很難撤退,所以處處被動,這回毛將軍的兵敗,就在於此。”
何衡不服氣地說道:“那不過是敵軍偷襲,突然出現罷了,算不得真,隻要我軍守衛嚴密,正麵堂堂之陣,敵軍絕非我步軍對手!”
劉裕的心中暗歎,看起來即使是何衡這樣的北府大將,也並不知道北方胡騎的各種戰法,就是自己,以前也讀了不少兵書,那天慕容南的各種揚塵,突陣,馳射的戰法第一次見到時,也是驚為天人。
慕容南平靜地說道:“何將軍,你這樣輕敵,並不知北方騎兵的厲害,隻怕是要吃大虧的,在下不才,但敢說,即使是同樣數量的部隊打正麵,隻怕你的部下,也非胡騎的對手!”
何衡滿臉脹得通紅,厲聲吼道:“放肆,你這胡虜,在我漢家軍營之中,敢這樣口出狂言,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
慕容南微微一笑,看向了謝玄:“謝大帥,好像何將軍並不相信北方胡騎的厲害,要不這樣吧,影子部隊願意挑戰各部隊的任何一個軍,我們隻有一千人,各位可以回去選整整一個軍的精兵。就按戰時的編製,實兵演練,到時候看看,是漢軍的車步大陣厲害,還是我胡騎的戰法更強!”
何衡忿然道:“什麼,你居然敢一千人對我們一個軍?一漢當五胡,你難道不知道嗎?我根本不用一千五百人,隻要五百,不,三百人,就可以將你徹底擊敗!”
謝玄擺了擺手:“何將軍,不要這樣,蝙蝠是我請來的貴客,影子部隊就是北方胡騎的影子,隻有戰勝了他們,我們才有擊敗秦軍騎兵的把握,兵法有雲,料敵當以寬,你能用一千五百人勝他一千胡騎,我們就有了取勝的信心!”
何衡恨恨地說道:“好吧,看在謝大帥的麵子上,一個軍就一個軍,小子,你可彆太猖狂了,到時候你是怎麼輸的,我會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謝玄的眼中冷芒一閃,站起了身,聲音平靜中帶有幾分威嚴:“眾軍聽令,明天開始,自何將軍所部開始,各軍抽調精兵,組成一軍,就在營外的八裡原,正麵列陣相抗,實兵演練,規則與平時的擊槊,射擊之法相當,有打勝影子部隊的,當為北上抗秦之先鋒,諸君勉之!”
所有人齊齊地行了個軍禮,沉聲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