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道規右手舉指向天,左手則按在胸口,這是京口人最隆重的發誓姿勢,所有人都為之色變,就連剛才一刹那間想要勸諫劉道規的朱超石和檀道濟,這會兒也隻能生生地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轉而一聲歎息。
魯宗之的眼中淚光閃閃,沉聲道:“既然征西都這樣盟誓了,我還有何可說的?一言為定,我去雍州一趟,馬上就會回來的,雍州上下,隻要我魯宗之還活著,就一定會全力供征西的驅使。”
魯軌嘟囔了一句:“我們本來就是要聽朝廷的號令的啊,父帥你…………”
魯宗之打斷了魯軌的話,正色道:“不,象齒,你聽好了,我們誰的話也不聽,隻認征西這位大哥的。朝廷今天姓謝明天姓桓再後來又可能姓劉,我們魯家經常不知道聽誰的好,但給了我們魯家能一直鎮守雍州的誓言,隻有征西,所以,隻要征西還在荊州當刺史,或者是以後到了朝中掌權,他的命令,你必須服從,明白了嗎?”
魯軌連忙點頭道:“明白,父帥,孩兒誓死追隨征西。”
眾將們心中一陣感慨,魯宗之這也是精明人,拿住劉道規的話頭,連兒子未來的雍州刺史之職,也包括在內了,這算是一種另類的托以子侄吧,隻要劉道規不倒,隻要他還說話算話,那這雍州,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就一直姓魯啦。
劉道規微微一笑:“這是應該的,我剛才就說過,大晉不可一日無雍州,雍州不可一日無你老魯啊,即使老魯不在位了,小魯將軍也一定能守好雍州的,等到北伐成功,雍州不再成為邊境時,是去是留,到時候一定會尊重魯家的意見,我還是這句話,隻要我是荊州刺史,那雍州,就要麻煩魯家的。”
魯宗之笑了起來:“好了,那我們說什麼也要幫你守住荊州,讓你一直當這個刺史呢,多的不講了,我們速去速回,安撫好了雍州的豪強們,我會帶新的援軍過來的,象齒,你也動作快點,當陽那裡,還要你早點到位呢。”
這父子二人相視一笑,先後走了出去,而雍州將佐們,也紛紛行禮退下,人滿為患的殿中,頓時就少了一小半的人,空氣也變得清新起來了。
劉道規神色平靜,看著周圍的荊州和北府將吏們,說道:“大家也各自去準備一下,有備用的荊州衣甲,現在就可以和雍州的將士們互換一下,免得到了當陽之後換裝來不及,各部清點好人馬糧草,隨時準備出擊。小石頭,道濟還有王長史留下,其他人退下。”
所有人依令而行,偌大的殿上,就隻剩下了四個人,一身文官服的王鎮之,在所有人都出去之後,才輕輕地歎了口氣:“征西啊,你怎麼能就這樣把雍州給了魯家?這種私相授受,可是違背朝廷法令的啊,要是給人彈劾,你自己都要丟官啊。”
劉道規淡然道:“魯家父子的心思,你們還不明白嗎?他們想跟桓氏一樣,世襲雍州,哪兒都不去,就算有人入朝為官,也要有子侄繼續留守雍州,如果我不答應他們,沒確保他們的地位,那可能魯宗之就會一去不回,或者是從此出工不出力,今天在軍議上他突然提及秋收回州之事,其實就是在向我,向朝廷要條件,要待遇,以換取他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