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玥噢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

江敘白心下說不出來是高興還是失落。

高興她沒有說什麼「你也該找個女朋友試著談談戀愛」這種話，又失落於……她根本沒有這方麵的心思。

也是，在她眼裡。

他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還是那個她在小巷裡救下的少年。

江敘白垂下眼睫，遮住漆黑眸底的苦澀。

這份暗戀，是他根本不敢說出口的。

怕嚇到她。

怕刺激到她。

更怕她眼中可能出現的厭惡神情……

沒關係。

這份感情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說出口，就這樣一直一直陪在她身邊，就已經夠了，真的。

*

後來的一個月。

阮軟真的天天出現在江敘白的麵前，給他送水送便當送巧克力送溫暖，孜孜不倦地追求。

在她的努力之下。

終於成功把江敘白的好感度刷成了－100。

“……”

阮軟表示真的嗶了狗了。

她就沒見過這麼難搞的人，一接近都不能接近。

阮軟甚至感覺，江敘白一看見她，對她就會多上幾分討厭。

最後。

她放棄了。

*

這是個雷雨天。

黑壓壓的雲，壓向天空之中。天地間暈沉沉一片，窗外隻有轟隆的雨聲，天地仿佛轉眼間褪去色澤，隻餘一團好像能吞噬掉一切的陰暗。

這天晚上，伏玥在倒水喝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心口一陣窒息的疼痛，尖銳而無法忍耐。

手裡的水杯掉落在地。

“啪——”

碎裂，玻璃杯碎成了一片片碎片，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瑰麗唯美的光澤。

聽到聲響急急忙忙衝過來的江敘白，他看到令他無比恐懼的一幕，漆黑的瞳孔放大，睫毛在不停地顫抖著。

他的嗓音啞到不像話。

“姐姐……”

少女倒在地上。

她的手腕軟軟地垂下，被地上的玻璃碎片紮破了，鮮血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刺眼。

她的臉色極為蒼白，一隻手捂著心口，這一刻，像是連意識都已經失去了。

江敘白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他彎腰抱起伏玥，“姐姐，你不要嚇我……”

窗外突如其然的閃電，一道刺眼的強光劃破夜幕。

*

這一夜。

對於江敘白來說，是兵荒馬亂的一夜，也是印刻在他記憶深處，最為恐懼的一夜。

醫院，手術室門口。

少年呆呆地蹲在那裡，修長的腿曲起，他盯著自己手上已經乾了的血跡，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一天還是來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奔波各地找合適的心源，但是一次次失敗，直到今天……

怎麼辦。

如果沒有了她，他該怎麼辦？

江敘白低下頭去，他用手捂住臉，透過蒼白修長的手指，滴落下來的淚，無聲無息，他全身都籠罩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他記得她和他說過，沒有誰離開誰不能活……她本意是讓他彆太把她的病放在心上。

當時他隻是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少年唇角劃過苦澀的笑。

他不認為這句話錯誤……

因為，離開她不能活的，從來就隻有他一個人而已。

姐姐……

喻知微。

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