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指尖觸碰過肌膚,引出的點點顫栗。
刺痛隻是在一瞬間。
層層紗幔掩蓋而下的旖旎,沉寂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
姬容醒得很早。
他睜開眼眸,一睜眼就去看身邊的人,視線觸及那張熟悉的臉。
她還在。
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盯著女人美麗且靜謐的睡顏,姬容漸漸出神了。
眸子裡麵閃過的情緒。
一瞬間的迷茫。
他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犯過頭疼病了,或者說,自從到了那個現代的世界,他根本就沒有再犯過病,也沒有再暴躁地想要殺人。
他好像漸漸像一個正常人了。
但是姬容知道,那隻是表象而已。
一個爛到骨子裡的人,又怎麼配再次擁有光明。
身為姬氏王朝的繼承人。
在先帝在位之時,那時候的姬容還不是如今的暴虐君王,而是人人稱頌的元獻太子,滿腹經綸,武藝卓絕,風姿如竹的少年郎,幾乎人人都認為他將來會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當年。
堪堪十五六歲的元獻太子,領兵征討西涼,大勝歸來,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滿身卓絕功勳,本該榮耀歸來迎接屬於他的時代。
但不知為何。
這位少年太子,在得勝歸來的那一晚,大開殺戒。
並肩作戰的將領和同伴,一個個都死在他的手下,溫熱的鮮血染紅了少年那雙白玉般的手。
好像,一切都是從這天開始變了。
滿身榮耀褪去。
原本的英雄變成了罪人。
他的性子也是從原來的溫和清潤,變成了如今的暴虐嗜殺。
……
姬容垂著眼睫,殷紅唇角扯出一抹嘲諷的弧度。
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性情大變。
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
說出來都沒有人相信,是他那位好父皇,派人給他下了迷亂心智的藥物,這才惹得他如同凶獸一般,發了瘋一樣地大開殺戒。
一個個同伴死在了他的手裡。
血染紅了那晚的天。
其中有他從小到大的玩伴,那個意氣風發的說等他上位以後要當大將軍輔佐他的少年;還有他的老師,教他帝王之術為人之道的恩師;還有一個個……
但是他們都死在了他的手裡。
直到現在,他都仿佛能夠感覺到手上沾上的溫熱感。
那是,血……
那段時間,姬容渾渾噩噩瘋瘋癲癲地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
一天的時間裡麵。
一半清醒,一半瘋癲。
發現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給自己下藥,是一個意外。
姬容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好父皇給他下藥的原因,居然僅僅是怕他功高蓋主,在民間的威望超過他這個父親。
所以才處心積慮謀劃了這麼一出,來毀了姬容。
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姬容幾乎笑出了眼淚。
就是這麼可笑的原因。
讓他雙手沾滿了戰友,同伴,還有恩師的鮮血。
老皇帝沒有想到的是,姬容會這麼直截了當地殺了他。
親手,弑君。
冒天下之大不韙。
……
他被親生父親親手拉入深淵,至此掙紮在泥淖中再不能掙脫。
頭疼病一日比一日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