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4章 步步驚鴻:自古薄情帝王家(155)(1 / 1)

第3014章步步驚鴻:自古薄情帝王家(155)

山上的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因為一直下著雪,比往日天黑的還要早了好些,天空是灰蒙蒙的,如一張網籠罩而下,漫天白雪飄舞著,天際最後一縷微芒也被吞噬的乾乾淨淨,在陰翳中湮滅。

而瑾王的神情同樣隱沒在昏暗中看不真切,隻能看得到他站的很直,筆挺如鬆。

墨離衍側過眸來,正好撞上了山洞中白衣少女足以摧毀一切的冷漠視線,始終冷眼旁觀著這一幕,他稍微僵了下,隨即薄唇輕抿,下意識地將雙手負在了身後,不讓染白看到,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峻淩厲,“你彆走,我會回來找你。”

染白的視線淡淡的從墨離衍身上滑落,瞥了一眼他若無其事的將手負在身後的動作,也沒在意,望了一眼山外的天色,便收回了眸光,一句話也沒有開口。

染白是沒想到墨離衍當真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不惜代價的來走出山洞,為的是什麼啊?

但,與她無關。

說完之後,

墨離衍不願再耽擱,快步從山洞中離開,他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用力按了按,強自忍下如刀攪動的蠱毒疼痛,走的步伐愈發快了。

瑾王容顏蒼白如雪,雙手血跡淋漓,在這樣千裡雪飄當中,背脊依舊孤挺如初。

直到,

在看到從遠方不斷湧來,呈現出包圍四周趨勢的數名單手持劍的黑衣刺客時,在將至未至,一片昏暗的夜色中無聲湧動著莫名的殺機。

而墨離衍站在正中心,他很平靜的看著那逐漸向他包圍的刺客,他知道這是誰派來的,墨榮軒。

墨離衍也清楚,他有一定的機率會遇到這種情況。

瑾王漫不經心的拿著那一把匕首,這是他手上唯一的武器,也是日日夜夜隨身攜帶的利刃,因為雙手僵冷的緣故,連握著匕首觸碰血肉也泛起了火辣辣的刺痛,而他攥緊了匕首。

在心中無聲計算著刺客的數量,冷眼看著那靠近的人。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失措,相反,他的神情始終從容不迫,矜雅漠然,縈繞著絲絲縷縷冷戾的寒意,是君臨天下之姿,絕代風華。

高山,冬夜,風雪。

一個人,一把匕首。

源源不儘的刺客。

迸濺的鮮血,侵染著白雪,一具具倒下的屍體,和乾脆狠辣的致命傷口。

莫約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之後,

瑾王孑然一身站在了漫天風雪當中,單手拿著冰冷泣血的匕首,神情在夜色中深不可測,危險至極。

蠱毒更加強烈更加尖銳的疼痛毀天滅地般襲來,反反複複割據著他的身體,他身上也有些傷,血跡染深了衣裳。

如果換做平時,這些刺客連近他身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控心蠱的發作和那一雙使不上力氣的雙手卻讓墨離衍幾乎用儘了全力,不斷遊走在刺客當中利用反應和速度逐一擊殺。

理智告訴墨離衍,

他現在這樣的情況,應該好好找一個地方休息養傷,而不是玩命的繼續在雪山上行走,那樣很有可能會碰到下一批刺客。

墨榮軒派來的人都簡單,隻有一個目的,也是最致命的目的。

——殺了他。

至少他現在,是不能硬拚的。

可是墨離衍沉默著想到那個就在這皎潔冷白的月色中,本應該安然無恙,平安順遂,可卻拜他所賜,生不如死的少女時,他無法放棄,不能放棄。

隻要最後一絲希望沒滅,

那他一定要找到——

冰菱草。

瑾王一人,在這料峭冰寒的凜冬雪山之夜中,煢煢孑立,形影相吊。

他逆風而行,一意孤行,迎著那如刀子般的冰雪,一步步往前走去。

墨離衍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他在尋找了兩個時辰之後,憑借著一己之力真的找到了存在於傳說中近乎絕種的冰菱草。

這應該算是幸運吧,他想。

可很不幸的是,

冰菱草生長在懸崖峭壁的邊緣處,而且周圍遊走著至少三四隻雪狼。

墨離衍估算了下自身的身體狀況,沒打算硬拚,而是略施計謀,以調虎離山之計,將那幾隻雪狼騙走了。

這才想辦法去采摘冰菱草。

冰菱草生長於峭壁縫隙中,距離懸崖邊沿處不遠不近,墨離衍義無反顧的走上前之後,單膝半跪在雪地中,輕緩俯身。

這是懸崖最邊沿的地方,隻要稍微再往前走上那麼一步,就可以瞬間跌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墨離衍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心中那身中蠱毒的少女以及眼前這一株冰菱草上,無暇顧及其他。

瑾王伸出了手,修長手指一點點探了出去,維持著冷靜和謹慎的去觸碰那一株在風雪中搖搖晃晃覆蓋了一層薄雪的冰菱草,越來越近,就差那一寸距離……就可以碰到。

但自然因素的意外卻是無法料及的。

在即將觸碰到冰菱草的那一瞬間,墨離衍膝下的雪地,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坍塌了!

陡然碎裂了開來,而且那裂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無限延伸!

而身體失衡的電光火石之間,墨離衍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一定要拿到冰菱草!

在那薄冰雪地碎裂坍塌的一瞬間,眼前是觸手可及的冰菱草。

墨離衍的指尖隻差那麼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可以拿到冰菱草!

是出於本能嗎?

墨離衍也不清楚。

隻是在那瞬息間,他毫不猶豫的前傾過去,幾乎半個身子懸在萬丈深淵之上,動作利索迅速直接將那冰菱草摘了下來,而他在那一刻也徹底要墜落懸崖!

在這樣瀕臨死亡,幾乎絕境的情況下,墨離衍的神情是平靜而淡漠的,是永遠目空一切的風輕雲淡,而他的眸光冷靜睿智,又深不可測,他坦然麵對這一切,沒有絲毫的慌亂或者惶恐,並且一瞬間在心中掠過了無數個辦法,是強大到可怕的理智和分外清醒的堅定。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他另一隻始終攥著匕首的手指飛快的狠狠插在旁邊堅硬的雪地上,揚起碎冰細雪隨風繚亂在空氣當中,冷冷打落在他的側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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