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火藥製法(1 / 1)

“太子爺的鈞旨,剛才你都聽見了,怎麼做,你知道嗎?”褚憲章問。

“公公放心,奴婢一定謹守太子爺的鈞旨,為皇上儘忠職守,為太子爺分憂解難。”

趙小可表忠心。

和齊寧不同,趙小可頗為機靈,眼珠子咕嚕嚕亂轉,一看就是韋小寶一類的人物。

這中間,朱慈烺一直在觀察齊寧。

齊寧耷拉著腦袋,一臉沮喪,不過眼睛卻沒有什麼嫉恨,眼角的淚水有點忍不住,但強忍著。

收回目光,朱慈烺邁步向外走:“走,我們再到火藥廠看看。”

火器廠之後火藥廠,火藥廠之後盔甲廠,今天下午他一刻也不能停。

田守信褚憲章跟在他身後,齊寧也耷拉著腦袋跟了上來。

離開火器廠時,廠內隱隱有點騷動,好像是工匠們聽說了齊寧被撤職消息,紛紛衝出來,想要挽留齊寧。齊寧忍者淚水,頭也不回,朱慈烺看到了,但假裝不知,上馬快速離開,田守信褚憲章連同護衛的錦衣衛在後緊緊跟隨。

齊寧不會騎馬,也沒有資格起碼,隻能在後麵一溜小跑,仗著年輕,加上京師街道狹小,太子一行人不能縱馬狂奔,所以他倒也跟的上。

兵仗局有三大廠,一是盔甲兵器廠,二是火器廠,最後是火藥廠。

原本這三廠都在內城,但天啟六年五月火藥廠發生驚天大爆炸,炸死萬人,害得天啟帝的幼子也夭折之後,三廠便都搬遷到了外城,名字也有所改變,例如造火藥的王恭廠就改名為了安民廠。

朱慈烺現在要去的就是安民廠。

安民廠位在西直門大街的儘頭,緊挨著城牆,距離火器廠也就一千米的距離,所以很快就到了。

安民廠的掌廠太監叫塗興哲,和齊寧一樣,他事先也得到了消息,因此一直在門前等候,當護衛朱慈烺的馬隊在視線裡出現,他趕緊帶著手下的小太監和幾個管事者跪在地上迎接。

“奴婢恭迎太子殿下。”

和剛才見到齊寧不同,朱慈烺見到塗興哲的時候,仔細打量了他兩眼,看得塗興哲脖子一縮,眼有惶恐。

朱慈烺不動聲色,淡淡道:“都起來吧。”

塗興哲又向褚憲章田守信見禮。而齊寧跟他是平級,加上齊寧愚笨,他一向都看不起,因此他看也沒有看齊寧,隻是奇怪,這傻子不在火器廠,跑我火藥廠來乾什麼?還氣喘籲籲的,難道是跑了一路嗎?

進到火藥廠,在塗興哲的帶領、田守信等人的簇擁下,朱慈烺參觀火藥製作的全部過程。

不出意料,火藥製作全部都是手工完成,粗獷而沒有效率,製造出的火藥原料的質量也大小不一,參差不齊,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也就是硝、硫、炭的配比,居然是用一杆一百斤以上的大秤完成--兩個大漢抬著秤,一個留著胡須,師爺模樣的人很仔細的看著秤杆。

明朝使用的是木秤。

所謂木秤,是以帶有星點和錐度的木杆或金屬杆為主體,並配有秤砣、砣繩和秤盤的小型衡器。按使用範圍和秤量的大小分為戥子、盤秤和鉤秤3種。杆秤是一個一等臂杠杆,是利用杠杆平衡原理來稱重量的簡易衡器。

木杆秤準確度本來就很低,如果是一百斤的大秤,稍微一個偏差,可能就是三五斤的差彆,火藥的配比立刻就被改變了。

原料不精,配比又不能保證,明軍火藥的威力,自然就打了折扣。

朱慈烺臉色沉沉,塗興哲偷眼看了兩下,忍不住有點心虛,他不知道自己哪點做的不好,為什麼太子爺的臉色這麼陰沉?難道是自己跟陽武侯勾勾搭搭,貪墨火藥的事,被太子知道了嗎?

“火藥廠共有工匠三千六百人,日產火藥一千八百斤……”塗興哲抖擻精神,滿臉堆笑的想要討朱慈烺歡心。

朱慈烺一句話也不說

半個時辰後,朱慈烺在火藥廠的大堂坐了,不動聲色的喝著茶。

到現在為止,不止是塗興哲自己,就是褚憲章也漸漸意識到塗興哲處境不妙了,但褚憲章卻沒有在火器廠時的焦急,反而悠閒起來,因為和齊寧不同,塗興哲並不是他的人,而是提督東廠大太監王德化的人。

褚憲章雖然是兵仗局掌事大太監,但火藥廠油水太大,誰當這個掌廠太監,不是他能決定的,王德化橫插一腳,硬生生給他塞了一個塗興哲,他敢怒不敢言,如果今日太子爺對塗興哲有什麼責罰,他樂的逍遙。

田守信輕步走進來,在朱慈烺耳邊小聲說了兩句。

朱慈烺神色不變,放下茶盞,抬眼看向塗興哲。

塗興哲眉角一跳,心中那種不祥的感覺更加強烈了,眼角餘光一掃,發現自己手下的兩名親信太監被錦衣衛擋在大堂外,正一臉焦急的向裡麵張望,而那幾個負責廠務的管事者,一個也不見了,難道……

“塗興哲,你剛才說,火藥廠一天可產火藥一千八百斤,對嗎?”朱慈烺終於開口,目光冷冷看著塗興哲。

“是。”塗興哲咽了一口唾沫。

“一月六萬,一年就是七十萬,那麼,你掌廠火藥廠這三年,一共給神機營,給各地官軍發了多少火藥啊?”

“去年我火藥廠一共給神機營發了槍用火藥八萬斤,炮用火藥四萬斤,各地官軍陸陸續續有三十萬斤,其中發往遼東的就有十八萬斤,前日孫傳庭督軍陝西,又拿了四萬斤。”塗興哲顯然提前做了準備,說起工作來倒也頭頭是道,不漏任何破綻。

朱慈烺校場檢閱京營之事,並斬了一百個人頭的事,昨天就已經傳遍了京師,連陽武侯薛濂都能被打屁股,何況他們這些掌事太監?因此當知道太子爺要巡視火藥廠的第一秒,塗興哲就開始準備了,一切不應該有的“痕跡”,都被迅速擦去。火藥廠這幾年的生產業績,也被他背的滾瓜爛熟。

朱慈烺淡淡笑:“記得很清楚啊,那麼這些火藥質量怎麼樣?都是堪用的嗎?”

“都是好火藥,堪用的。”塗興哲回答的很認真:“奴婢自從做了這個掌廠太監,一直都是兢兢業業,不許任何人在火藥上作假,為了這事,奴婢沒少責罰那些奸人。”

“很好。”

朱慈烺不動聲色:“田守信,將那兩包火藥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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