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瀚邦是遼東人,少小苦寒,從軍之後,精煉武藝,從一個普通士卒積功成了副總兵,是真正的猛將起於行伍,彆說是漢軍旗,就是真正的建虜白甲勇士,他也毫無畏懼。
在佟瀚邦的指揮和鼓舞之下,明軍盾陣漸漸合攏,衝入盾陣的漢軍旗軍士沒有一個活口,全部被亂槍戳死。
“協鎮,可以了!”
炮兵呼喊。
虎蹲炮終於是裝填完成了。
“放!”
佟瀚邦揮出一刀,將一名試圖突破盾陣的漢軍旗軍士砍翻在地。
“嗤嗤……”
引線燃燒之聲。
這一次三門虎蹲炮一起點燃,坡前的漢軍旗士兵密密麻麻,佟瀚邦要用火炮狠狠打擊他們。
護衛在虎蹲炮之前的明軍軍士急忙向兩邊閃。
“砰砰砰!”
三門虎蹲炮連續的發出怒吼。
如割稻草一樣,舉著盾牌向上攻擊的漢軍旗士兵齊刷刷的倒下上百人,無數血箭從他們身體中噴射而出,慘叫聲震動整個夜空,猛烈的打擊讓漢軍旗亂成一團,完整的盾牌線被打得支離破碎,軍士們心膽俱裂,再沒有勇氣向上進攻了,啊呀一聲喊,丟盔棄甲向後退。
正麵敗退,兩翼包抄的漢軍旗也受到了影響,也紛紛撤退。
建虜這一波的攻擊,再一次失敗。
孫定遼麵如土色,他知道,這一次鄂碩主子肯定是要生氣了。
“放箭!”
佟瀚邦沒有追擊,隻是命令放箭,這一波的攻擊明軍損失不小,已經無力越出盾陣,向建虜攻擊了。
建虜中軍。
鄂碩臉色鐵青,眼睛裡像是要噴出火,漢軍旗太廢物了,一個小小的馬蹄坡
,竟然一個時辰都沒有拿下!眼看東方已經現出魚肚白,距離杏山明軍撤退的時間超過了兩個時辰,也就說,明人已經走出了二十多裡地,估計快到塔山了,一旦到了塔山,有城牆的衛護,他今晚的追擊計劃就徹底落空了。
“主子,饒命啊……”
帶隊的漢軍旗副統領被押到了鄂碩的麵前。
火把照耀下,隻見他丟盔棄甲,臉上滿是血汙,看來也的確是經過了一番血戰。
見建虜主子沒反應,那副統領又看向自己的上級孫定遼:“孫鎮,救我呀。”
孫定遼轉開頭,他自身都難保了,哪還有能力救彆人?
鄂碩冷冷看著那副統領:“沒本將的命令,你怎麼敢撤退?”
“主子,奴才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奴才一定把馬蹄坡拿下來……”副統領砰砰磕頭,額頭上磕出血了。
“斬!”
鄂碩卻不給他機會。
“饒命啊!”
聲音未絕,鋼刀就已經落下,鮮血噴濺,人頭滾落於地,睜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孫定遼臉色慘白,額頭上冷汗如雨,剛才那一刀感覺不是砍在副統領的頭上,而是砍在他頭上。不知不覺中,他前心後背都已經濕透了。
“大清勇士,準備進攻!”
鄂碩準備使用建奴正白旗和蒙古騎兵了。
兩次進攻,一千漢軍旗損失了一半,馬蹄坡上的明軍狀況應該也不會太好,而蒙古騎兵和正白旗的勇士養精蓄銳,正是猛烈出擊,擊潰明軍的好時機。
和剛才的戰鼓不同,這一次建虜陣中響起的是一聲蒼涼的海螺號。
漢軍旗多用戰鼓,真正的建虜卻還是喜歡用傳統的遊牧民族的海螺。
但這並不表示漢軍旗可以撤退了,他們依然要充當炮灰
“孫定遼,這一次你親自帶隊,如果攻不下馬蹄坡,你就不用來見我了!”鄂碩冷冷看著孫定遼。
孫定遼知道躲不過,隻能豁出去了,一咬牙,抱拳回答:“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拿下馬蹄坡!”
翻身上馬,策馬來到漢軍旗陣中,揮舞著長刀嘶吼道:“都他麼給老子聽好了,隻許向前,不許後退,誰敢後退,老子不但殺他,也殺他全家!鄂碩主子已經生氣了,這一次再拿不下馬蹄坡,不但我死,你們也要死!衝!都他麼給老子衝!”
在孫定遼的鼓舞和威逼下,漢軍旗再一次重整陣型,向馬蹄坡殺去!
……
京師。
黃昏時分,朱慈烺從西便門的粥廠離開。
從孟文龍的口中得知,他那鐵公雞一般的外公不但有三家米店,一家絲綢,四家煤店,在房山有一間小煤礦,而且還是一家青樓的幕後老板,誰能想到,堂堂國丈居然還會開設青樓?
也就是孟文龍這種在西門混跡十幾年,城管和巡警集於一身,經常同商鋪掌櫃們打交道的治安老百戶,一般的人,哪怕就是他的上級,順天府尹恐怕也是不清楚的。
朱慈烺無比驚喜,想不到孟文龍對京城商戶如此了解,對周奎如此,對其他達官顯貴開在京城內外的商鋪應該也有一定的了解,有孟文龍在手,就等於是握有一本京城商戶的戶籍資料。
饑民的事情安排妥當,也有了對付鐵公雞的對策,朱慈烺回到京師,直奔紫禁城。
錦州祖大壽獻城投降,不用想他也知道,他的父皇崇禎現在正處於極度的憤怒中,作為人子,他有責任去安撫。當然了,他也是擔心崇禎會在憤怒中使出什麼昏招。
乾清宮。
朱慈烺走下步輦之時,正看見兵部尚書陳新甲從殿門中走了出來,陳新甲耷拉著腦袋,麵如土色,明顯就是剛剛被崇禎痛罵了一頓。
看見朱慈烺,陳新甲連忙上前見禮。
朱慈烺還了一禮,小聲詢問遼東現在的戰況。
和史書上記載的完全一樣,鬆山戰敗後,祖大壽堅持了十幾日後就出城投降了,或者說,這十幾日他並不是在堅守,而是在跟建虜談判,建虜提出合適的條件後,他立刻就投降了。
內無糧草外無援兵,錦州已然是一個死局,祖大壽沒有為明廷死戰到底的決心,因此他的投降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慈烺對祖大壽沒有什麼責怪,隻有一種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傷,如果鬆山能勝,一切的結局就完全不同,但可惜啊,沒有如果。
從一開始朱慈烺對錦州就沒有什麼期望,他期望的是杏山和塔山,算日子,馬紹愉肯定已經到杏山塔山了,不知道撤退之事進行的怎麼樣了?所以他重點詢問的是馬紹愉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