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隻要來個幾十副就可以了。
一名府藏庫的女官司記帶著兩名女官在府藏庫前等待,見到太子殿下,眾宮女一起叩拜行禮。
司記,女官官職名稱,六品職。
朱慈烺掃了一眼那女官司記。
然後他微微驚奇。
不是因為女官的美麗,而是因為那女官眼睛紅紅,眼角掛著淚水,好像有什麼悲傷的事情令她無法忍受,即使麵對當朝的皇太子,她也不能控製心中的悲傷,嚶嚶哭個不停。
對著皇太子哭哭啼啼,女官無禮。
“怎麼回事?在太子殿下麵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站在朱慈烺身後的王承恩臉色一沉。
女官嚇的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朱慈烺倒不在意,一個女生在他麵前哭哭啼啼,他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隻有一種憐惜。
“起來吧,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請他人代替。”朱慈烺道。
“謝殿下,奴婢能行。”
女官站起來,擦擦眼睛的淚水。
在女官的帶領下,朱慈烺進入了這天下最大的寶藏之庫,王承恩雖然貴為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但能進入府藏庫的機會卻也不多,東宮典璽太監田守信更是第一次進入。
府藏庫共有甲乙丙丁四庫,現在朱慈烺進入的是甲庫也是最大的一個庫。
腳步輕輕,女官在前引路,朱慈烺走在中間,王承恩和田守信跟在最後。
一踏入庫中,朱慈烺就吃了一驚。
因為他隻看到了一個個空的貨架,架子上卻沒有任何物品。
整個府庫,好像是空的!
看出了朱慈烺的疑惑,跟在身後的王承恩小聲道:“殿下,這些年外廷所用甚多,內廷收入無法支撐,為了救急,皇上不止一次的變賣府庫之物,到現在已經所剩不多了。”
朱慈烺嘴角掛起苦澀的笑。
原來自己並不是第一個打府藏庫主意的人,那個坐在龍椅上,頭發斑白,每日焦頭爛額的大明皇帝,才是第一人,並且早已經將府庫之中的黃白之物,變賣大半了。史書中,關於崇禎將宮中使用的銀器全部融化成銀錠,用以發放軍餉的記載,一點都不假啊。
府庫基本是空的,隻有最後麵的角落還留有一些物品。
稀稀拉拉的十個架子擺著各式各樣的小匣子,不知道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還有卷起來的書卷,角落裡有幾個大小不一的木箱,從木箱上蒙著的細細灰塵看,這裡並不是經常打掃。
“殿下,府藏庫一月一掃,半年一清理,非有聖命,無關人等不得進入此庫。”
像是看出了朱慈烺的心思,王承恩小聲的說。
朱慈烺點點頭,本來他心中已有定見,今日進到寶庫,一定要挑選一些最有價值,最能被世人所接受,但又不會太惹人注意的珍寶,但真正走進來,卻發現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他能選擇的餘地很少。我那父皇,真是窮啊。
朱慈烺隨手從架子上取了一個書卷,王承恩和田守信為他展開。
是一副山水圖。
“殿下,這是宋朝鄭思肖的莫蘭圖。”王承恩對書畫頗有了解,一眼就認出。
朱慈烺雖不懂畫,但卻也知道眼前所見的都是國寶。
咦?
朱慈烺忽然發現一個驚奇的物件。
書卷之下有一個西式皮匣子,匣子的形狀和上麵扭扭曲曲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是從西洋來的。朱慈烺放下書卷,拿起匣子。
“殿下,這是天啟四年,佛郎機人進貢的西洋千裡鏡,一共有四支,先帝賞給東廠兩支,現在就隻剩這兩支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官小聲講解。
千裡鏡?
朱慈烺大喜,連忙打開。
果然,匣子裡放置的兩隻樣式古老,可以抽拉的那種單筒望遠鏡。朱慈烺拿起其中一支,擦擦前麵的鏡片,抽長了對著窗戶外的景色看---很不錯,清晰度很高。
這樣的利器如果能在某個運籌帷幄,決戰千裡的大將手中,肯定能多增加幾場勝利,即使在一個小哨兵的手裡,也有可能會提前發現敵人的動向,進而挽救自己同袍的性命,甚至改變一場戰役的結果,但可惜,以上都是如果,這兩支望遠鏡在在這府庫之中,靜靜一趟就是十幾年了。
朱慈烺心中感歎,決定將這兩隻望遠鏡作為自己要從這裡帶走的第一件物品。
轉身看那女官,想讓她標記一下,卻發現女官滿臉是淚。
朱慈烺皺起眉頭。
王承恩和田守信都怒了,在皇太子麵前,女官連連掉淚,簡直是毫無規矩。田守信卷起畫卷,王承恩冷冷道:“芸娘,你下去吧。”
這女官叫芸娘。
女官芸娘施了一個萬福,淚眼婆娑的就要退走。
朱慈烺心中一動:“等一下。”
芸娘停住。
“能告訴你,你為什麼哭的這麼傷心嗎?”朱慈烺溫言問。
芸娘低著頭,不敢回答,但臉上的淚水卻越來越多,嬌軀也微微在顫抖,就好像有什麼恐怖的事情正在等著她。
朱慈烺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於是溫言道:“說吧,說出來本宮替你做主。”
芸娘再也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嚶嚶哭道:“殿下,救命!”
此言一出,王承恩和田守信都是吃驚。
王承恩驚道:“芸娘,你胡說什麼?”
芸娘卻已經豁出去了,跪伏在地上,哭聲道:“殿下,有人要殺奴婢,請殿下救我!”
“是誰?誰要殺你?”朱慈烺問。
芸娘不回答,隻是哭。
朱慈烺轉對王承恩和田守信:“你們先出去吧。”
王承恩和田守信躬身一禮,一臉驚疑的出去了。
庫房裡隻剩下朱慈烺和芸娘兩個人。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朱慈烺看著芸娘。前世裡,雖然不太喜歡,但他還是看過一些“宮鬥劇”,皇宮人心險惡,連皇妃都無法自保,善良的人都被迫變成了魔鬼,這一世穿越到了皇宮,貴為皇太子,還沒有感覺到宮鬥的凶險,不過芸娘的淚眼卻讓他有一種即將要看到宮鬥劇的感覺。
“坤寧宮主管太監,徐高徐公公。”芸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個令她驚懼的名字。
徐高?
朱慈烺臉色一下就變了。
怎麼可能?